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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序章三 山间的雨 ...

  •   序章三山间的雨

      尹夏天确实是回老家了。她妈妈的墓地在老家后山,她想回去看看。从市里回到老家,坐大巴只需要一个小时,从会所和奚云旭分别后,尹夏天就去了客运站,买了最近一班的大巴。坐上大巴车之后,她放空的望着车窗外,大巴车路过了她就读的D市一中,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手指在拨通键上不停的犹豫,正下定决心要拨通电话,那些记者的骚扰电话又打了过来。尹夏天看着手机屏幕从那串熟悉的号码变成陌生电话的来电显示,无奈的笑了一声,接着就按下了关机键。
      尹夏天的老宅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大巴车只能坐到镇上的招呼站,从招呼站到老宅,走路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镇上有很多摩的,在招呼站附近吆喝生意。
      “和新村,有没有走的,五块五块。”摩的司机很热情,看到有从大巴车上下来的乘客,就开始了使劲的吆喝。摩的师傅本来还很热情的招呼乘客上他的摩托,看到尹夏天下来,大家都自然的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想接她这一单生意。她在这个镇子上也算是小小的“名人”了,毕竟是杀人犯的女儿。尹夏天早就习惯了这种排斥的场面,她径直走过那群摩的师傅,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尹夏天的老家的镇上,有一个很出名的温泉酒店,他们家的老宅就在酒店背后。村上很多户人家,都把自家的农家小院改成了农家乐,她们家的地理位置不好,太靠近大山了,周围一公里内,只有她们家这一户人。即便是改成农家乐,也不会有游客会走三四公里来这到大山脚下。尹夏天走到老宅时,天已经黑了。老宅周围黑黢黢的,没有路灯,只能听见夏夜里虫子的叫声。
      尹夏天好累,回到老宅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她躺下了时候,窗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听着雨声,她慢慢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昨晚的小雨变成了大雨。尹夏天想去看妈妈。她换好了雨衣和雨鞋,往家后方的大山走去。大山的雨总是一会儿停,一会儿下。妈妈的墓地在山的半山腰,因为下雨,她走的很慢,上山的小路也因为下了一整夜的雨而变得泥泞不堪,走出去二十多分钟,雨停了,但是山上又开始下起了雾。
      好安静啊,远离了D市,逃开了那些事,没有记者的骚扰电话,也没有镇上那些人打量的目光。
      走在去看妈妈的这条路上,她好像又成为了以前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仿佛她只是刚刚从学校放学,而妈妈正在家里做了她喜欢的饭菜等她回家。
      走到妈妈墓地的时候,山上又下起了小雨。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墓地已经长满了杂草,连墓碑也被遮挡完了。尹夏天开始徒手清理这些杂草,有的杂草的杆上还有小刺,她的手在清理的时候,已经被划了很多小口,开始血从伤口渗了出来。尹夏天害怕见到血,从9岁那年,她被警察从妈妈死死抱住的怀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就害怕看见伤口和鲜血。当年那个警察用毛巾给她擦身上的血,一条毛巾,两条毛巾,三条毛巾,用了好多条毛巾,都没有把她身上的鲜血擦干净。
      她给妈妈的墓碑除草,好像怎么除,都除不干净,即使她的手上已经全是伤口,连妈妈的墓碑上都沾上了她手上流出的血。还是没有把杂草清理干净。尹夏天瘫坐在墓碑前,她本想跟妈妈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不论说什么,因为没有回应,都变得毫无意义。
      山里的雨越来越大,从上山开始,尹夏天已经在雨里呆了快三个小时,即使穿了雨衣,全身也已经湿透。她查过天气预报,这两日的D市,会有一场今年以来最大的暴雨,会连续下好几天。暴雨的大山,是不会有人特意上山来的,泥泞的山路因为暴雨会更加难走,进山很容易遇到危险。所以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她带了一条很粗的尼龙绳,本来是拿来了结自己的。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淋雨时间太长,加上长时间没有摄入热量,她的体温已经开始慢慢降低,她本想站起来,结果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夏天,下楼帮我买瓶生抽上来。”原来是妈妈“记得,是生抽!”
      妈妈提高了音量,生怕夏天又给买错了。夏天在客厅看电视,外婆背对着夏天在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给她缝好看的碎花裙子。夏天又望了望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从门口的零钱盒里拿了二十块钱,飞快的跑下楼去小卖部买生抽,想着买了生抽,还能买根阿尔卑斯当跑腿费。楼下院子里围了一堆八九岁的小男孩在玩卡片。
      “看我这张青眼白龙!”
      “哈哈哈,你输啦!你输啦!”
      小男孩的赢了对决,高兴的大笑起来。夏天忍不住被他们的声音吸引,望了过去。没有看到刚才那群小男孩,却看见了陈今何,是十八岁的陈今何,他离她很远,可是声音却很近。
      “夏天,离开这里。”
      “活下去。”

      尹夏天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是在妈妈的墓地前,也不是在医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灰色的床单被套,没有衣柜,只有一面占了整个墙面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装修简单,看上去很整洁也很舒适。
      这里是奚云旭的家,是奚云旭的卧室。
      尹夏天起身下了床,她穿着的奚云旭让小云买的睡衣,睡衣粉粉嫩嫩,上面全是粉色的小爱心,一看就是小女孩常穿的款式。奚允旭正在书房里看剧本,他戴着衣服金丝眼镜,穿着家居服,书桌旁放着药和杯子。他听到卧室传来的动静,想着应该是尹夏天醒了,出了书房,看到尹夏天已经站在客厅里了。奚云旭哑着嗓子,听声音应该是重感冒了。
      他对着她说“你醒了啊。”
      “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后山吗?”
      奚云旭,转身去厨房给夏天倒了一杯水,把杯子拿给她的时候,回答到,“你的电话一直关机,然后我报警了,我和民警赶到后山的时候,你已经因为失温昏迷了。”
      “再后来,又去了医院,你体温恢复正常之后,我担心又有媒体乱报导,就把你带回了我家。”
      奚云旭声音很哑,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昨天和民警冒雨上山去找尹夏天,衣服全湿透了,在尹夏天体温恢复后,担心又媒体会跟过来报道,又马不停蹄开车把尹夏天带回了市区的家。奚云旭住的小区私密性很好,狗仔跟不到这里。回到家之后,尹夏天又发起了烧,奚云旭找了家里的药箱,拜托小云给尹夏天换了睡衣,给喂了退烧药。等到奚云旭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打起了喷嚏。
      小云把尹夏天安顿好,测了体温,发现已经恢复正常。她跟着奚云旭跑了一天一夜了已经没合眼了。
      奚云旭咳嗽了几声,从药箱里找出之前备的感冒冲剂,给自己冲了一杯,又拿了一杯给小云。
      “辛苦了,她应该退烧了吧?”
      “刚刚量了体温,应该没事了。”
      两人都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小云看了看奚云旭,犹豫着想要开口,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最合适。
      2010年的7月9号,奚云旭的妹妹在社交媒体上留下了一句对奚云旭的控诉,然后在家割腕了。当时奚云旭在云南深山里拍戏,接到消息时,人已经没有了。
      她留下的那句话是:
      你享受了万千光环,为什么把我留在黑暗里。
      从那天起,所有人都认为是奚云旭逼死了他妹妹。人人都说他是吃人血馒头的罪人。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会有人真的想要了解吗?当时他正是在当红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件事,很多人都在背后推波助澜,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奚云旭背后没有资本撑腰,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妹妹的事全部披露给媒体,以获得自己的清白。这一年,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工作机会。可是小云知道,这个人,他绝对不会被打倒,即使网上所有人都骂他,说他吃人血馒头,说他是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人,他都没有被影响。还是不停的去试镜,被拒绝了就找下一个试镜机会,没有拍摄就在家看书,看剧本。这样一个人坚定了要做的事,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小云想开口问奚云旭,尹夏天带回来之后,他打算怎么办,可是想想,他一直是一个不需要别人提醒和建议的人。再加上自杀这个敏感话题,小云还是作罢了,拿起包包,跟奚云旭说自己要回家一趟换件衣服,让奚云旭有事就马上打电话。
      小云走了之后,奚云旭打开卧室的门,站在门口,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尹夏天。看她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发烧时那样皱紧眉头了,于是轻轻关上门,去了书房,展开了折叠沙发,也准备睡觉。他也是,实在是太累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尹夏天才醒来。再然后,就是两人在客厅对话。奚云旭简单叙述了从他们在会所门口分开后发生的事。上山找她那段叙述的很简单,跳过了他和民警从晚上一直找她到早上的事,跳过了大雨遇到马路塌方的事,也跳过了暴雨差点下不了山的事。他简简单单的叙述,,救仿佛只是偶然间又顺手做了一件好事一样。
      尹夏天静静的听着奚云旭说话,他的声音因为重感冒变得很沙哑,偶尔还会止不住的咳嗽几声。尹夏天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明明他们不认识,不熟悉。第一次是偶然,那第二次呢?她想不通。尹夏天脑子很乱。
      她不想再寻死了。她想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站在客厅里,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尹夏天说:
      “谢谢你。”
      奚云旭回答她:
      “不客气。”
      从那天起,他们就成为了新的家人。

      2011年7月9日,19岁的尹夏天遇见了25岁的奚云旭。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发现,其实这个故事早已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序章三 山间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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