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恋爱脑女配清醒后》人青草西

9、亲戚

　　老太太听说这是楼家四公子，立即拉着他到面前说话。

　　老太太没见过楼江月，只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他由小在边境长大，没怎么回过家。老太太想跟他说些体己话，但是碍于实在是不怎么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尬坐半天，最后是楼江月先开的口。

　　“祖母近来身体可好？”楼江月态度乖顺。

　　“好！有你们惦记，这几年都好。”老太太拍拍楼江月的手，笑的春风拂面。

　　三年前沈老爷去世了，老太太当家做主，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看不惯的那些姨娘卖出去。没了迂腐自大的老男人在身边指手画脚，也没有爱耍手段的年轻小妾碍自己眼，老太太心情特别舒畅。加上后来她将府中一应事宜交给胡氏，做个甩手掌柜，只用赏花逗鸟，安心受人侍奉，身体是一年比一年硬朗。

　　“月儿在边境好些年了？”老太太问。

　　“去了九年。”

　　“九年都不曾回过家？”

　　“是。”

　　老太太一听楼江月九年都没回过家，心疼地一把搂住他，“哎哟！真是苦了这孩子！才多大啊，就要在那种战火连天的地方呆着，多危险呐，做父母的怎么忍心啊！”

　　“爹娘都是跟我们三个兄弟一起留在边境的，楼家是将门，父母为保国土无忧在外征战，做儿子的又怎能懦弱。边境的日子虽清苦，但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磨炼。唯一让我烦忧的，就是这些年离的阿姐太远，无法与她相见。”楼江月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楼枣枣，“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一看阿姐的，只是到家后才发现阿姐到祖母家了。我便自作主张跟了来，希望祖母跟阿姐不要怪罪。”

　　楼枣枣听着他这虚情假意的趋奉话，只觉得一言难尽。

　　“怪罪什么！你来了祖母高兴！你姐姐也会高兴！这次多住几日，跟你姐姐一起住着！咱们啊，舒舒服服地过些日子，可好啊？”

　　“好！谢谢祖母！”楼江月眉开眼笑，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

　　“姐姐，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呀？”

　　楼枣枣正被前面那人一声声的“阿姐”搞得不胜其烦，谁知下一刻又来了一个叫姐的。

　　楼枣枣转身看去，见是沈明乔进来了。

　　今日雨下的大，沈明乔没有去学堂。刚得了下人通知，说是楼家有亲戚来访，这便立即过来瞧瞧是哪个亲戚。

　　“咦？客人便是这位公子吗？”沈明乔的目光定在楼江月身上。

　　“阿乔，这是我弟弟，江月。嗯……”楼枣枣仔细想着措辞，“他比你年长一岁，所以你该称他一声表哥。”

　　“表哥？”沈明乔发出一道疑惑的声音，“表哥怎么跟姐姐长的一点都不像？”

　　楼江月跟楼枣枣的长相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楼枣枣是鹅蛋脸，肌骨莹润，面颊饱满。楼江月却是从五官到脸型都是线条分明、凌厉强势的。他们最大的区别还要属眼睛，楼枣枣的一双杏仁眼灵动明亮；反观楼江月的眼睛形状偏长，眼睑低垂，眼尾飞扬，不做表情时，总叫人生出一种冷漠孤高的距离感，但他笑起来，眸中尽是道不尽的少年风流气。

　　他们为什么长的不一样？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爹妈生的。

　　对于沈明乔的这个疑问，楼枣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难道要直接告诉他，因为楼江月是他们家捡来的？

　　这话当着楼江月的面说出来，未免有些伤人。同时楼枣枣又担心，他在书里是那样阴戾恶毒的性格，万一自己真说了这话，被他记了仇，秋后找她算账怎么办？

　　楼枣枣打定主意不开口，楼江月同样没有开口解释，最后楼枣枣只得看着沈明乔讪讪一笑，“自然是不大像的，家弟的模样比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看多了。”

　　沈明乔听后诧异道：“怎么会！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楼表哥虽然俊朗，但姐姐是女儿家，女儿家娇俏又明丽，断不会被男子比下去的。”

　　沈明乔这碗水端的四平八稳，彩虹屁直吹的楼枣枣瞠目结舌。

　　沈明乔自己一个人吹还不够，还要拉一个同伴过来。

　　“祖母，您别光笑啊，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乔儿你这张嘴啊！”

　　楼江月看着下方一直绕着楼枣枣转的沈明乔，心中暗自冷笑，眼神也兀地冷了几分。

　　他不经意挣脱了老太太的手，径自走向楼枣枣。

　　楼枣枣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两眼盯着花厅的大门。

　　“璐表姐跟媛表妹来了。”

　　沈之璐刚才在亭中也听见了冬凌的通报，回去换了身衣服就来了，半路上遇到了来凑热闹的沈之媛，遂两人结伴前来。

　　沈之璐一进来就跟楼江月打了个照面。

　　因为整个屋子里，他个头最高。一身黑青色圆领袍，长身玉立，昳丽清俊，很容易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沈之璐面上一热，用手中团扇半遮了面，“这位是……？”

　　“是楼表哥。”沈明乔抢先答道。

　　“楼表哥？”沈之璐茫然。

　　“嗯，是我家四弟，楼江月。璐表姐莫慌，他不是外男。”楼枣枣急忙解释。

　　楼江月、楼江安，都是江字辈，那楼江月应该就是将军夫人的嫡子了，沈之璐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不知道，楼枣枣还有一个大哥，叫楼万峰，他们家取名根本不是按字排的。楼江月一开始也不叫楼江月，楼将军本来想给他取名楼千刃，刚好跟长子配一个“万峰千刃”，是赵璟玥觉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叫不出口，这才跟他们编谎，说自己原先有一个名字，叫江月。

　　他自然也是算计好了，故意想往“江”字上靠，“月”字则是取自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玥”字。

　　楼江月是养子的身份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他是在幼时被姜知云从边境领回府中，而楼江安当年也是在边境出生，后来才被带回望京。当时边境告急，身怀六甲的姜知云临危受命奔赴前线支援，后来在渝城艰难诞下了楼江安。大多数人会以为楼江月跟楼江安是同一种情况，只有相识的朋友或者宫中同僚才知道内情。

　　沈家的人，包括老太太，也都当他是楼家嫡系四公子，从来没想过他其实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枣枣觉得沈之璐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眼神比之刚刚娇羞了几分。

　　“璐儿见过表哥。”沈之璐对着楼江月盈盈一拜。

　　楼江月淡淡瞥她一眼，面色带着些异样。

　　原是她这称呼错了。楼江月是沈明乔的表哥，却并不是她的。

　　楼江月如今对外的年纪是十三岁，比沈之璐小了两岁，所以沈之璐该称他为表弟才对，但她却下意识跟着沈明乔叫了表哥。

　　老太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准备开口纠正她。这时一旁的沈之媛好奇地走到楼江月面前，仰头问他，“表哥今年几岁啦？”

　　“十三。”楼江月正色回道。

　　沈之璐怔了会儿，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叫错了，囧的低下头去。

　　“十三岁就生的这样高了？我瞧着你竟比棠哥哥要高一个头呢！”沈之媛探究认真的表情里又带着欢欣雀跃，“表哥吃什么长大的？你快告诉我，我叫阿娘弄些给我吃吃，我也要长高一些！”

　　沈之媛自小便生的比同龄人要娇小，以至于她都十一岁了，别人总还当她是七八岁的孩子。

　　为此，前些年她总是很不开心。她母亲顾氏找了大夫来瞧，可是身量是天生的，纵使请了大罗神仙来，她也只能如此了。那些大夫束手无策，沈之媛哭的地动山摇，大骂人家是庸医。

　　后来顾氏怀疑是因为沈之媛出生时月份不足，身子骨弱，营养跟不上，于是开始给她狂吃补品。结果补品不补个头，全变成了身上的肉，让她横里头长。

　　那时她被沈明棠笑称是圆冬瓜，气的她去老太太面前告了一状。老太太平日极疼爱这个家中最小的孙女儿，立刻将胡氏叫到面前做了番思想教育。胡氏回去后，又对着沈明棠一阵训斥责备。

　　但是沈明棠是谁啊，他可是家中最尊贵的嫡长子，他受不得这口气，不仅不改过自新，还变着法儿换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号羞辱沈之媛。比之胖陀螺、矮脚猪，诸如此类。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仅有美丑的概念，尊严和面子也看的极重。沈之媛实在气急，跟沈明棠扭在一起打了一架。这之后沈明棠终于收敛了一些，而沈之媛也开始拼命减肥。

　　如此几经折腾，沈之媛终于心灰意冷，接受了身高这个事实。没料到今日竟叫她遇见才十三岁便长的如山东大葱一般高的楼江月，直羡慕的两眼放光。

　　要说楼江月为什么才十三岁就长的这般高，楼枣枣自认可以为其解说其中缘由。

　　这其一，是他原本父母就高，遗传基因所致；这其二，是因为他谎报年龄。

　　他的真实年龄其实已经十六岁了，但是他为了伪造身份，在见到楼氏夫妇时，特意将自己的岁数改小了三岁。

　　因而，才“十三岁”的他会长的如此高大挺拔。

　　“边境能有什么吃的，不过是你楼表哥长年累月的习武练功，骨骼长的比你们快罢了。”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沈之媛，“媛媛要不要也跟着哥哥学些武功？”

　　老太太本来是想逗逗她的，谁知道沈之媛兴奋不已，一手抱住楼江月的胳膊，“好呀！我要跟着楼哥哥习武！”

　　这下轮到老太太傻眼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之媛，自己刚刚是在哄她。所幸楼江月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当即就委婉拒绝了小姑娘，“表妹年纪小，身子骨弱，贸然习武恐会伤了身体。”

　　“是啊，媛媛，你表哥说的对。你还小，不适合习武。等你再长大一些，叫哥哥教你也不迟呀。”楼枣枣也立刻跟着劝说了一句。

　　楼江月一直仇恨楼家，沈家又是楼家的亲戚，难保他不会把火烧到沈家这几个孩子身上。楼枣枣心说自己是来避难的，可别殃及了无辜之人。

　　听到楼枣枣附和自己的话语，楼江月转头瞧了她一眼，没有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