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跑吧》罄冉

39、第 39 章

　　本来还有点煽情，老妈这么一通训都给训没了。老妈继续做瑜伽，沈独站在病房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砍了门才跑出来的不多留一会儿又觉得亏。

　　“要不你走吧，我看着都无聊。”老妈说，“好不容易放假多出去玩玩。”

　　“没什么可玩的，我回去也是趴着玩手机。”沈独说。

　　“费这么大劲来一趟就为了看我做瑜伽啊？”老妈站起来，薅着脚腕金鸡独立，“明天再来，给我带点儿水果。”

　　沈独妥协了，点点头：“想吃什么？”

　　“苹果。”老妈回答。

　　沈独推门出去了，边走边给唐无咎转了两个月房租。

　　唐无咎收了钱，发来一份电子合同。
　　-什么时候回来？

　　沈独把签完字的合同发回去。
　　-一个小时以后
　　-干什么

　　-出去吃饭

　　-你直接说约会呗
　　-我刚吃完饭
　　沈独能从屏幕反光看到自己的笑容。

　　-约会

　　-好，等我
　　医院门口正好有个卖水果的三轮，沈独咧着刚才那个笑容走过去买了一兜苹果，卖水果的大妈一边称重一边瞟他。

　　拎着苹果推开病房门，老妈回头愣了愣：“明天不想来了？”

　　“明天是明天的。”沈独放下苹果，“走了。”

　　沈独往回走的时候感觉脚步十分轻盈，踩着弹簧一样。
　　他先去商场买了两件衣服，来不及试，往身上比划一下感觉合适就买了，又买了些必需品。
　　生活用品和书得明天才能寄来，他今天连裤衩都穿的唐无咎的。

　　天黑得早，路灯在黄昏下亮了起来。
　　沈独在车上不出所料地又睡着了，下车时困得直迷糊，仿佛昨天十几个小时都白睡了。

　　他打开手机，有唐无咎的消息。
　　-再等一个小时，接了个急活

　　沈独打着哈欠，后退几米往花臂里看了一眼，正好跟端着马克杯的从里屋出来的唐无咎对上眼神。
　　沈独立刻把张得露出扁桃体的嘴闭上。

　　唐无咎朝他勾勾手。

　　里面椅子上还趴着个女生，沈独犹豫半秒推门进去。

　　“帮我把里屋那几张稿按顺序排一下，一会儿纹完就能直接走了。”唐无咎说。

　　一上来就使唤他，沈独挑起眉，看了一眼趴着的女生也不敢说什么带暗示的话，指了指唐无咎就转身往里屋走。

　　女生坐起来，笑着点头打招呼，问唐无咎：“又招新人了？”

　　“男朋友。”唐无咎说。

　　沈独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愣，就是很结实地愣了一下。
　　嘿嘿。

　　“嗯。”沈独点头，算是回应。

　　“这么腼腆。”女生笑起来，“你们要是着急我下个月再来提白。”

　　“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唐无咎放下杯子，拉起口罩，拿了副新手套戴上。

　　“再歇会儿吧。”女生说，“我扎都扎迷糊了。”

　　“我不迷糊。”唐无咎坐下，拿起纹身枪。

　　沈独又看了两眼，转身进屋。
　　听这意思唐无咎已经工作好久了。

　　一边思考着要不然明天再出去，低头翻了翻桌上带着猫爪印的a4纸。
　　五十多张，全是乱的。

　　沈独耐下心像拼拼图一样开始凑页数，稿件下面有署名，唐无咎的作品风格十分鲜明，不管复杂还是简约的，都是钢笔淡彩的的感觉，有几幅水墨的，闫啸的风格很杂，应该是还在学。
　　沈独凑到三十张时又开始困，睡眼朦胧地把一沓纸全部排好，躺在沙发上想眯五分钟。

　　再睁眼时，灯灭了，一看手机发现已经睡了半个小时……
　　沈独跳起来，拉开条门缝。

　　外面，女生正撩起衣服露出腰上的纹身，唐无咎蹲着给她拍照，用的是相机。
　　以前没见他用过相机。
　　沈独在心里啧了一声。

　　女孩穿上外套，说了句“走了啊小唐”，推门离开。
　　唐无咎低头翻着相机。

　　沈独扒着门缝说：“小唐，照我。”

　　“就这样吗？”唐无咎笑起来。

　　“就这样。”沈独没摆pose。

　　“这样得开闪光灯。”唐无咎举起相机，朝他咔咔照了两下，低头翻了翻，“不错，继续？”

　　沈独打开门走出来。

　　“她是我老师。”唐无咎终于说。

　　沈独停止了阴阳怪气：“纹身的老师？”

　　“嗯，跟她学了三年，她正好来这边旅游，明天就走了。”唐无咎收好相机放到前台抽屉里，“还去吗？要不回去睡觉？”

　　“我困得快醒得也快，你干一下午了累不累？”沈独说。

　　“不累。”唐无咎说。

　　“拉倒吧声儿都虚了。”沈独穿上外套，拍他一把，“回家。”

　　唐无咎点点头，从衣架上拿过外套。

　　“回去之后你教我做饭。”沈独又说。

　　“我自己都只会那几样，你敢学？”唐无咎拉掉电闸，推开门。

　　“我还一样不会呢。”沈独说，“明天我打算给我妈……造点能吃的填充物。”
　　说得很犹豫，能不能造出来还不一定。

　　“西红柿炒鸡蛋？”唐无咎说，“这个简单。”

　　“可以。”沈独点头。
　　他的心情完全没被约会取消这件事打扰，依旧很昂扬，跟唐无咎待在一块儿就行，就昂扬。

　　回到室内，沈独刚脱下外套往衣架上挂，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了他的腿。
　　他条件反射地蹦开，低头看见是花臂。

　　花臂胖了一大圈，跟个芝麻馒头似的。

　　“胖这么多。”沈独说。

　　“绝育了容易胖。”唐无咎用脚扒拉两下它翻起来的肚皮，“这个月放家里养着，过两天装修怕它捣乱。”

　　沈独把客厅灯打开，往沙发上一瘫，拍了拍沙发：“咪咪。”

　　花臂跑着蹦到沙发上，呼噜着蹭沈独的手。

　　唐无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和鸡蛋：“造饭了，过来参观。”

　　“啊？”沈独刚进屋牙还没捂热呢。

　　“我饿了。”唐无咎说。

　　“来了。”沈独走进厨房看他示范步骤。

　　唐无咎把锅碗瓢盆菜板子刀都摆出来。
　　“先洗菜。把这个西红柿，用水冲然后擦洗洁精，搓几下……”

　　“教傻子啊？”沈独笑了。

　　“认真听。”唐无咎说，“怕你把我厨房炸了。”

　　“好的小唐。”沈独靠着门框。

　　洗菜，洗完菜切菜，但是切菜之前要冲菜板子，打蛋液，起锅烧油，把手放锅上感受一下热不热……

　　“感受一下温度。”唐无咎往旁边让让。

　　沈独把手掌放在锅上：“感受到了。”

　　“就是这个温度，然后倒鸡蛋……”唐无咎说着把蛋液倒进去，刺啦一声。

　　“操。”沈独吓飞出两米远。

　　“崩着了？”唐无咎回头。

　　“吓我一跳。”沈独摸了摸脸确认没崩着，“你离这么近崩不着？”

　　“小概率会崩身上。”唐无咎开始炒，“过来继续看。”

　　沈独这次不敢离太近了，遥望他怎么炒鸡蛋，放西红柿的时候又刺啦一次，最后放盐放糖放葱花就能吃了。

　　唐无咎还管这叫简单，对于沈独来说会刺啦的都不简单。

　　沈独跟着一块儿吃，主食是冰箱里的馒头，用微波炉热完还有点硬。

　　“你会做米饭吗？”沈独刚问完就感觉这句话逻辑有误。

　　“会。”唐无咎回答，“先在春天把种子埋土里……”

　　“我问你怎么煮，米饭。”沈独偏开头笑了。

　　“洗两下直接煮就行，这个简单我三岁就会了。”唐无咎说。

　　“明天教我。”沈独说，“得给我妈弄个套餐。”

　　“你妈现在……怎么样了？”唐无咎问。

　　“不知道，她说她状态很好。”沈独夹了块鸡蛋戳在馒头上，“我现在都被他俩骗出条件反射了，说什么都感觉是反的。”

　　唐无咎点点头，过了片刻说：“你昨天到底怎么出来的？把门踹个窟窿吗？”

　　“拿斧头砍的，砍小了差点给我卡住。”沈独一提这个就觉得操蛋，靠向沙发背。

　　“掉一沙发渣子。”唐无咎拽他。

　　“这个角度要掉也掉我身上。”沈独说，回头看了眼沙发靠背，“这个能拿下来吗？我晚上睡觉还宽敞点儿。”

　　“这是个折叠的。”唐无咎弯腰捞了一把沙发下面，“把这个拉出来就是沙发床。”

　　“那你昨天不说。”沈独坐起来，“我晚上被子老往下滑。”

　　“昨天你那眼神我感觉再多说一句你就要揍我了。”唐无咎说。

　　沈独有好几秒没说出话。

　　“还有，花臂晚上满屋子乱窜。”唐无咎继续，“你要嫌吵就进卧室睡。”

　　“同床共枕啊？”沈独咬了一口馒头。

　　“你要不适应也可以在中间拦块板子。”唐无咎说。

　　“我考虑一下……”沈独认真地盯着茶几。
　　不是不适应 就是感觉有点儿不合适……其本质还是不适应，适应适应就合适了。
　　他们这种纯情男高中生一般没有在一起第一宿就睡一张床上的。
　　虽然只是睡觉。

　　“你很适应？语气那么轻松？”沈独反问。

　　“不适应。”唐无咎笑了笑，“但是你要是吵得睡不着我也不能把你关外边吧。”

　　沈独继续吃饭：“我应该不嫌吵。”

　　“试试就知道了。”唐无咎说，“半夜蹦你脸上。”

　　“我一睡着就跟死了似的。”
　　沈独感觉这个问题非常哲学，思考了一整顿饭的时间。
　　到现在他还是有点飘乎乎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谈恋爱了？
　　活了十八年，第一个男朋友，第一天，今天，以后他一定会时常回忆起的“今天”。
　　牛逼啊……

　　唐无咎起身端起空碟子：“这回汁有点多，明天你做的时候最后多炒一会。”

　　“我睡沙发。”沈独冒出一句。

　　“……行。”唐无咎顿了一秒才说，“反射弧挺长啊。”

　　“说了我得思考一下。”沈独说，“我们刚成年的高中生一上来一般不搞这么刺激的。”

　　“说的跟要干别的似的。”唐无咎笑道。

　　“别的肯定是要干的。”沈独说，“等我先适应两天。”

　　“一个月吧，走走流程。”唐无咎说。

　　“什么流程？”

　　“谈恋爱的流程，送花吃饭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