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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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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梅,曾用名李梅梅,这是李小梅女士十八岁生日第二天改的,她实在受不了别人梅梅前梅梅后地叫她,尤其当时《家有儿女》正在热播。听说改名那天李梅梅她爸抱着她的大腿哭了三个小时,边哭边嚷:“梅梅,你这名字不能改呀,你不知道,你出生一个月有个算命的上门,说你被霉运缠身,扫把星转世,梅通‘霉’,算命的说这名字能压住你身上的妖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小梅受够了在学校被嘲笑,但老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她只能妥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改名“李小梅”,当时的她没意识到,命运馈赠给她所有,早已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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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小梅,26岁,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身高一般长相一般工资一般……哎,我为啥突然和你们说这个,算了,你们知道我反正啥啥都一般就对了。
唯一不一般的,我好像有点倒霉。
早上起床睁开眼,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手机,刚打开手机,就弹出了二三四五……八九十条消息。看看国外,疫情更严重了,还敢上街游行,真嫌死得不够快,还是中国好;咦,怎么开始打仗了,算了,世界和平世界和平;再看国内,四六级成绩出来了,考研成绩出来了,哎呦呦,无意点开,恶灵退散【合十】【合十】;同城的,西街有个年轻人熬夜猝死了,第二天才被发现,那不是我上班经过的那条路吗,真惨!我想了想,决定以后绕着西街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汪汪汪——”睡得不知白天黑夜,狗子花花突然开始狂叫,甚至跳上床,逮着我一顿狂舔,“花花,花花!”好不容易将它踢下床,睡意全无,我深切地反思了我自己,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溜它它生气了,花花通人性。今天不上班,在家待着也烦,出去还可以顺便吃个饭,隔壁张阿姨说公园是个遛狗的好地方,但有些远,我想起早上报道的那名猝死的青年,新闻上说年轻人要注意锻炼,作息规律,我终于下定决心,大手一挥:花花,咱们走,去觅食!
推开门四周静悄悄的,没听见张阿姨熟悉的大嗓门,还有些不习惯,花花很不听话,我怎么拽它都不听我的,要是张阿姨在就好了,花花最喜欢张阿姨了。我踢了踢花花,指着张阿姨家大门,花花嗷呜叫了一声,“花花,你看看张阿姨在不在家?”花花很聪明,从捡回它我就知道,花花这时却不想理我,径直蹲在家门口,我说:“花花,你出来,不出来我自己走了。”
这话好像吓到了它,花花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刚下楼孙然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不要问,问就是我们还在冷战。
“花花,这边。”我没走往常西街那条路,而是往南街走,南街我不常来,变化不大,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了,早餐店人不多,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填饱肚子,我刚付完钱,突然察觉到一道陌生的目光。
目光来自斜后方,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在跟踪我,我慢腾腾地起身,故意走得很慢,花花好像也感受到了危机,安静地紧紧跟着,这里不是闹市区,上班下班的人不多,我眼尖看到一个拐角,突然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果然,他还在跟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身形应该三十左右,戴着兜帽和墨镜,还有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大白天的,怎么看都很诡异。
我低声说:“花花,我数三二一,我们就冲。”花花不知道听没听懂,叫了两声,地方越来越偏僻,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我深吸一口气:“三……二……”
“一!”
我调头就跑,后面的男子也跟着跑,我心里发虚,但也只能尽力跑,跑到南街隔壁的临海街,人流量多了,我七拐八拐,没想到真的成功把他甩掉了。
“哈哈,不愧是我。”我气喘吁吁,“花花,欸?花花呢,花花……花花!”
临海街我不熟,却是孙然住的地方,会不会找不到我找她去了,但我实在不想给孙然打电话,打电话就代表认错,每次都是我低头,我不服!这么想着,我突然看到了花花,黑白相间的花纹,没错,就是它!
花花向我狂叫,离弦之箭般飞速向我奔来,“慢点,有车。”花花一下跳到我怀里,“哎呦喂。”十多公斤压在手上,我趔趄地连连后退,“滴——,滴——”
吓死我了,差点撞到后面的货车,我赶紧道歉,车上下来个人高马大的师傅,我左看右看,发现他好像是来找我的,咋回事,他也想碰瓷?弄反了吧。
“您好,刚刚是不是撞到你了,我开车不小心,没事吧。”
还挺懂礼貌,“没事没事。”我连连摆手,想离开,师傅却突然抓着我的胳膊:“我觉得有事,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李小姐您放心,费用我出。”
李小姐?他怎么知道我姓李?才离狼窝又入虎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我瞪着他,狐假虎威地说:“放手,你想干什么?”
对面明显愣了愣,要的就是这一效果,我连忙挣脱他,“硬气”地走远。
“嘁,没想到啊,去趟公园怎么多事,难道……真是我的问题?”我忽然想到我爸说的:霉运之体,扫把星转世……
不会的不会的,我连连摇头,默念:相信科学,还有马克思,我就不信了,嗡——
我差点一蹦三尺高,原来是手机响了,还是孙然打来的,本想挂断,我还是接了:“喂?”
“你在哪?”
“在你家小区附近,我带花花去公园逛逛。”
“那你来这边干嘛?公园又不在这边!”
“我想去哪去哪,不关你的事!”我气呼呼挂断电话,最看不惯孙然这种强硬的语气,要求这要求那的,好像她们不是情侣,而是在上演“父与子”。
上次说我衣服搭配不好,上上次嫌弃我做的饭,她怎么就不明白,肯接电话不就表示我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前几次还不是看在我最爱的草莓蛋糕的面子上,对了,蛋糕店就在附近,正好去买一个,66.9呢,老贵了。“花花,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花花突然偏过头,挠了挠脸,欸,你什么意思,把花花的头强硬扭过来,我故作严肃:“花花,说是,我给你买火腿肠。”
花花很领情地汪了一声,这样才对嘛,我立马多云转晴,笑嘻嘻拍了拍花花的头,脚蹲得都麻了,站起来跺跺脚,我看着红绿灯,心想:怎么还不亮。
偏头瞬间我突然在对面看到孙然,又拿着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66.9一个,大出血啊她这是——不行,我不能总这样被她的糖衣炮弹收买,我故意不理她,继续向前走,花花突然来咬我的裤腿,我蹲下教训它:“花花,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咬裤腿。”
亮了,绿灯,我笑骂着踹了花花一脚:“还不跟上——”
背后突然刮了一阵强风,还有许多人的惊呼声,怎么了,我想回头看看,毕竟看热闹的事我从没错过,但是,身体,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意识逐渐回笼,我看见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花花、孙然,她们的表情,怎么都扭曲了,我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使劲扯着嘴角,咧起一个笑容。
哦,我在飞。
最后的最后,我听见一个女声,应该是警察吧,女警察,不容易,要好好干呀,她说:“请节哀。”
淦!我还没死呢,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这样想着,我睡了过去……
大概也许真的,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