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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花花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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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绒退了几步,用剑劈向那骷髅头,像是劈散了雾气一般。骷髅头刚消失,又在她身后成型,只是一个变成了两个,皆张着大口咬向她。
容绒再次先后将骷髅劈散,后果便是两个骷髅变成了四个,凶神恶煞地袭击容绒。
她霎时明白了,她每劈散一次,这骷髅便会分裂。不能再劈,这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四个骷髅将她前后围绕,她稍有不慎,便被其中一个咬住右手臂,霎时鲜血直流。而闻到鲜血之后,骷髅显得更兴奋了,由四个分裂成了八个。
八个骷髅争先恐后地朝她攻击而来,危险万分。
好在容绒还算镇定,在应付骷髅的同时,她注意到所有骷髅都避开了她的左边。左手剑伤未愈,按理说应该最受骷髅觊觎,偏生它们有种如避蛇蝎之态。
火在她左侧位置,骷髅怕火!容绒当即意识到了这一点,旋即加强了火焰的力量,果不其然,骷髅退避,攻势有所削减。
“那就让我们来烤骷髅吧!”容绒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火焰自她周身燃起,将这通道都照亮了。
几个呼吸后,大火熄灭,仅剩悬于容绒掌心的那一小簇,骷髅也随着火焰消失了,世界又恢复了安宁。
容绒拨弄了一下掌心的火焰,说:“你很厉害啊,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就叫你,呃……旺财吧,旺财怎么样?”
火焰在她掌心跳了跳,好像很满意这个名字。容绒乐呵呵地将旺财一抛,让它悬在了她头顶。
一人一火又在这迷宫里乱转,试图找到出口。
知道墙壁会自己悄悄移动之后,容绒干脆放弃了做记号,反正做了也白做。
不知又走了多久,容绒依旧在这迷宫之中打转,找不到出口。这时她头顶的旺财闪了闪,光芒变弱了些。
容绒赶忙将旺财托在手心,伤心地问:“旺财,你怎么了?旺财,你别死,你别……”
话未说完,旺财便已经熄灭,登时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容绒喘不过气。容绒又试图调动灵力,始终无果,她已经在体内感受不到半点力量。
她无法再向前走半步,便用手扶着墙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黑暗中有太多未知,容绒终于意识到了危机。她再次试图吸收或者调动灵气,但毫无效果,一切就像回到了她来五界殿之前那般。
忽然,她扶住的墙动了动,不等她站稳,那堵墙便迅速挪开。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容绒痛呼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黑暗里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容绒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很久很久。
忽然间,她看见前方有一团亮光,正在朝她挪动。她以为自己眼花,便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依旧清晰地看见那团火光在跳动。
她忙不迭站起身,没有迎上去,也没有逃跑,只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
待火光走近,容绒看清火光背后之人时,不由惊喜地喊道:“花花!”
来者正是花寄,火光印出他那张冷漠英俊的脸,在此刻的容绒看来,无比亲切。
容绒毫不克制地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花寄,呜咽着说:“花花,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吗?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花寄没有推开她,甚至还反常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
容绒放开花寄,仰头望着他,问:“花花,这是哪里啊?”
“石林迷宫,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出去。”
“好。”容绒应道。
容绒抓着花寄衣袖,与他并肩走在这迷宫之中。说来奇怪,容绒自己走的时候处处碰壁,可花寄却总能选择对的那条路,一路畅通无阻。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容绒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不同于迷宫中的其它路口,这扇门跟容绒进来时见到的石门一模一样,此刻大开着。
“这便是出口,我们快出去吧。”花寄说着,更为反常地伸手握住了容绒的手,将她往出口方向牵引。
一种异样之感席卷容绒全身,使得她顿住了脚步,没有立即随他前往。
“你还愣着做什么?”花寄问,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花花,你今天好奇怪。你以前很讨厌我靠近的,今天怎么主动牵我手?”容绒不安地问道。
“笨蛋,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迟则生变,不想死的话便速速随我离开!”花寄加重了语气。
容绒正在斟酌花寄的话,却在这时,一柄剑从他背后贯穿整个心脏。花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不可置信地低头查看胸口的剑。
容绒几乎懵了,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不敢相信,直到花寄的身体开始消散,容绒手中一松,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花花!”容绒冲着花寄消失后的黑暗失声大喊。
“花花,你不要吓我,花花……”容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在黑暗中摸索,试图找到花寄,试图说服自己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
可黑暗中除了让她处处碰壁的墙,便再无其它。
“你若跟他走,死的人便是你自己。”黑暗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冷如故。
容绒心一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瞧见一团火焰闪现,而火焰背后,站着花寄。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显得十分诡异。
方才也是这样一幕,而那个花寄已经死了。
容绒不敢上前,还害怕地退了两步。
花寄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落在那扇石门之上。他从胸口拿出一块手帕,扔进石门。下一刻,容绒亲眼见得那手帕化作飞灰,连渣都不剩。
花寄沉声道:“方才的我是幻象,这叫鬼门,人进去变鬼,鬼进去灰飞烟灭。”
“那你是真的花花还是假的?”
“我说过让你不要离开主殿,你为何不听?你可知这有多危险?”花寄厉声斥责道。
容绒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花寄,极没底气地说:“有人说阿鬼在这里,我不来阿鬼就要死。”
“他值得你以身犯险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
花寄话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容绒却不怕他的凶,反倒理直气壮地说:“以前阿鬼吓我的时候不值得,但现在我与他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那你为何不找我商量?简直胡闹!”
“对方说让我一个人来,否则就杀了阿鬼。况且,早上是你自己不愿意陪我找的,我去找你,你也不可能允许我来石林。”
花寄一时哑口无言,没再继续斥责容绒。
是他大意了。
容绒抬起头,朝花寄走了几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问:“所以你是真的花花,对不对?假的花花不会骂我凶我,只会用对我好来骗取我的信任,只有真的花花才会对我这般没有耐心。”
与其说容绒在辨别真伪,倒不如说她在趁此机会控诉花寄的冷漠。花寄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不等花寄答话,容绒便朝他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喃喃说道:“太好了,你没有死,刚才我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不管怎样,只要你好好的,那便是最好的。”
花寄脸上的愠色终于消失殆尽,以一种难得温柔的语气说:“先离开这里。”
容绒应下,放开了花寄。她明明方才还满眼泪花,此刻却能红着眼眶看着花寄笑逐颜开。
花寄完全不能理解容绒这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处世之道,自打他记事起,他便没在自己脸上见到过泪水。
不是不会难过,而是不会哭。
眼底像是空洞的,像是没有任何液体存在。
第一次被梦魇纠缠的时候,花寄难受得好几日不敢睡觉,空荡荡的心口就好像被无数根针乱刺一般。可饶是如此,他的眼底还是没有泪水。
从小到大,他宣泄情绪的方式便只有废寝忘食地修炼,唯有如此,他才会稍微好受一些。
以往的二十年,花寄都是那样过来的,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去接纳任何人。直到眼前这个女子出现,方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探索的渴望。她太让他好奇了。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笑或哭,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敢爱敢恨,活得恣意。最奇怪的是,只要有她在的夜晚,便没有梦魇。这是花寄最想探索出真相的地方。
她与他的梦魇,到底有什么联系?
花寄想得出了神。
“花花,这石林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地如此诡异?”容绒问道。
花寄不答,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容绒的话置若罔闻。
“花花?”容绒又唤了一声。
花寄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问道:“何事?”
“我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奇怪啊?”容绒重复了一遍问题。
“鬼殿石林,乃是鬼殿的刑场。”花寄如实答道。
“刑场?可洗罪台不就是刑场了么,鬼殿怎么还私设刑场?”
“鬼与人或妖有所不同,鬼无实体,在问罪鞭下撑不过几鞭,便会灰飞烟灭。是故只有重罪之鬼才会被带往洗罪台,而若要惩治一些轻罪之鬼,便会让他们闯石林迷宫。”
“怎么闯?”
“迷宫之中阵法繁多,危机四伏,闯阵者何时走到出口,便何时洗清罪孽,重回鬼殿修炼。事实上,现在还有许多鬼被困在这迷宫之中,或许永生永世都出不去。你方才所见的我,便是由幻阵所生,它会在人意志最为薄弱之时出现。”
花寄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容绒,没有说幻阵之中所见之人,是那时候最想见的。
所以她那时候,最想见的人是他么?为什么呢?他明明待她并不好。花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