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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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后，新书顺利下厂。阮晴也没顾得上歇口气，又脚不沾地忙了一周，准备后面的北京书展。
叶时一那边，则几天都没睡好，回想起那天晚上的荒唐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晴。好在阮晴有意无意把他冷落了一周。一来是确实忙，二来也是有点小小的不安。
书展的事情已经布置完，阮晴再没借口晾着叶时一。前几天叶时一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她都没有回复。晚上，她翻了一会儿两人的聊天记录之后，直接拨通了对方电话。
“晴姐，晚上好。”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时一，不好意思哈，上周实在太忙了，没来得及回复你消息。”
“嗯没事的。”叶时一轻声说，“晴姐，那天……我喝了酒，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我向你道歉。”
“啊没事，不提了，我也喝多了。”阮晴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她主动道歉，真给面子，“不过的确怪你。”
“我……”叶时一的声音又紧张起来。
“怪你长得太帅了！”阮晴本想开个玩笑缓解尴尬，却不自觉地带了点暧昧语气。
电话里的女声温柔清澈，又有些挑逗意味，叶时一不由得心跳加速。
“叶帅哥，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呀？”
“也没有很多。其实我以前，很胖的。”
“胖？”
“对！我初三那年踢球受了伤，后来就一直很胖。可能瘦下来之后，没有那么难看了吧。”
“哈？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胖的时候什么样子。”
叶时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阮晴聊这些，絮絮叨叨了一刻钟，才想起来今天话说太多了。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晴姐。”
“好啊。明天见！”
“明天见！”
北京书展前夕，阮晴终于催着工厂临时赶制出了几十本《圣殿玫瑰》，用于新书首发。这次书展上还有个设计展，美编室的老同志兴趣不大，另外嫌布展太累，就派了叶时一参加。叶时一知道阮晴也要去，就给她发信息：
“晴姐，你们几号去北京？”
“大部队是15号出发，我可能要提前一天，我约了北京一家翻译公司要谈事情。”
“我也要提前一天去布置一下设计展。需要我帮你一起买票吗？”
“那好呀，谢谢！”阮晴嘴角一勾，把自己身份证号发了过去。
看到身份证号码，叶时一这才搞清楚阮晴的实际年龄，看不出来，真的是大姐姐了。他想起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九一年的，忍不住笑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叶时一特意给自己带上了几件款式和颜色都比较成熟的衣服。
出发那天，叶时一早早到了高铁站。阮晴是卡着点到的，她拖着红色小行李箱，老远就看到了背着双肩包、戴着口罩的叶时一。这几天听说外省又出现了新型流感病例，所以大家又都戴上了口罩。
叶时一刚接过阮晴的箱子，进站提醒声就响了，他们跟着人群不紧不慢地过了闸机。
“晴姐，你坐窗边吧？”叶时一找到二人的座位，让阮晴先进去。
“好。”
坐下不久，叶时一从包里掏出一大堆零食放到小桌板上，请她随便吃。阮晴看着面前的酸奶、火腿肠、小饼干、薯片，愣了一下，笑着说：“你自己吃吧，我很少吃零食的。”
“噢，我也不怎么吃。只是怕你路上饿。那饿了再吃？”车厢里满满都是人，叶时一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有点小性感。
“好啊。”阮晴一上高铁就犯困，这会儿身边有个这么靠谱的护花使者，她便戴上耳机，点开音乐，放心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叶时一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勉强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伸手到了她面前，递上一个白口罩。
“What！”她吓醒了。
“列车员让我们都换上这种防护口罩。”叶时一见她愣着不动，赶紧帮她接过去。这下她看清楚了，那是最高级别的医用防护口罩。
“这……什么情况啊？”旁边乘客都惊疑不定。
“没什么，请大家都换上新口罩，这是北京那边的要求。”防护服里面应该是个年轻小哥，声音听起来稚嫩得很。
“都快到北京了？”阮晴问叶时一。
“还没有，我们现在还在兰陵市。”叶时一站起来朝前后车厢看了会儿，狐疑地加了一句，“其他车厢的人，好像没有换上这种口罩。”
“哎，我去一下洗手间。”阮晴直觉不好，起身出去想探一探情况。
她走到车厢接口处，果然看到一个女列车员弯腰在打电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对，还在等通知……是密接。”断断续续几个词溜进了她耳朵。
“请不要在这里逗留！”已经有列车员催促她回座位了。
“噢，我上厕所！”她吓得有点冒冷汗，是真想上厕所了。
等她匆忙走回座位，还没坐下，前后车厢门都被关上了。刚才那个防护服小哥拿着纸笔走了进来，让车厢里的乘客挨个儿登记信息。
“大家不要紧张。9排的一位乘客刚刚接到电话通知，他是流感阳性病例的密切接触者，所以还请各位配合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备查。”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机率啊，竟然碰到这等事？
“不好意思啊，”阮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时一，“第一次带你出差，没想到……咱们可能去不了北京了。”
“都怪我，是我买的票。”叶时一挠了挠头。
那位倒霉的密切接触者已经被带到了车厢外面，等着被接走隔离。
“帅哥，我们也会被隔离吗？”阮晴问那个防护服小哥。
小哥哥在车厢里面跑了几个来回，防护服面罩里面已经笼上一层雾气。他喘着气回答说：“我也实在不清楚，大家还是等通知吧。”
这一节车厢此时已经被物理隔离开来，两边的门口都有人把守，空调通气扇也关了，空气凝滞，再加上戴了加厚的口罩，阮晴有点呼吸不畅，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晴姐，你哪里不舒服吗？”叶时一赶紧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还好还好。”阮晴勉强朝他笑了一下。她想着北京城是进不了了，可能被遣送回云城，最不济就地隔离，听天由命吧。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有人朝他们喊：“大家请带好自己行李，站起来排队，我们一会儿下车！”
看来这趟魔幻之旅才刚刚开始……
车厢里的人都拿着箱包，挤在过道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外面天已经黑透，也不知道是哪里，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他们被引着下了一层楼梯，才看到不远处有三辆大巴在等着。
这应该是要拉去隔离了。
阮晴心下一沉，赶紧打电话给刘总编，跟他汇报情况。她说得急，外面风大，嗓音都有点发颤，又被人撞得脚下一踉跄。
叶时一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挂了电话，他们已经走到大巴跟前。车门口几个防护服在喊：“每辆车上去三十个人！”
叶时一一直没有松手，直到两人上了同一辆大巴坐下来。
大巴开了很久，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少，手机地图上显示，他们已经到了兰陵城的郊区。车上一开始还有些此起彼伏的牢骚声，渐渐随着窗外的荒凉夜色安静下来。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大巴停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有工作人员在下面等着，让他们到酒店后门排队。后门的墙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印着几个简单粗暴的大字：“集中隔离点”。
排队的地方有个大爷朝他们吼：“来！一人拿一袋生活用品，袋子里面有房卡，上五楼进房间，进去之后扫码加微信群。一人一间，不许互相串门儿啊！发现串门儿的要多住一个礼拜！”
楼梯间一股很浓的消毒水味儿。爬了五层楼，两手空空的阮晴都有点气喘。她看着前面叶时一的两条大长腿，心里暗自庆幸，要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狼狈呢。
他们俩的房间是挨着的。叶时一帮她把箱子推进门，阮晴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圈，苦笑道：“这一进去，就不给出来了噢。”
“等等，晴姐。”叶时一在背包里面翻了一通，把高铁上没来得及吃的一大包零食全塞给了阮晴。
“你自己留点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不用的！你拿着，有事打我电话！你关门吧晴姐。”叶时一朝她笑了，口罩上方眉眼弯弯，可惜看不到嘴角的弧线。
阮晴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壮感。她深吸一口气，在叶时一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房间内比较简陋，只有床、长条桌、凳子，墙上订了三个挂钩，上面吊着几个塑料衣架。桌上有张纸，写着隔离注意事项。
阮晴从箱子里拿出自带的烧水壶，开始烧水。又摸出一大包酒精湿巾，一处处擦拭。擦了一圈，她手机响了，是叶时一。
“晴姐，你进隔离微信群了吗？”
“噢，还没。”
“群里说会有人送晚饭来。然后上门做核酸检测。”
“嗯。有没有说我们要隔离几天啊？”
“有人在问，他们说还不确定呢。”
正说着，门外响了三声敲门声。阮晴开门一看，一份盒饭放在门口凳子上。
“饭送来啦，先不跟你说了，吃饭吧，有事发消息。”阮晴挂了电话。这时候才忽然感觉到饿，盒饭吃起来还挺香。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给他们做核酸检测。实在没有想到捅完了嗓子还要捅鼻子，直接把人给捅蔫儿了。阮晴直到上床时候还在回味这酸爽感，不知道下一次被捅是什么时候。
第二天一早醒来，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实在不太好。阮晴正发着呆，叶时一发信息过来了：“晴姐，早饭已经送来了。”
“嗯。”
她打开门，果然凳子上放了一盒包子，可惜全是韭菜馅儿的。这饭来张口的日子倒也不赖。吃完了早饭，她和出版社、集团、书展组织方、北京的客户轮流联系了一圈，告知自己被隔离了，所有活动委托同事办理。
“晴姐，这个酒店可以叫外送，买些日用品。这儿自来水不是很好，我早上帮你买了些纯净水，已经送上来了，你开门拿一下。”叶时一的信息又来了。
“好的谢谢。”阮晴把纯净水倒进水壶，按下加热按钮，“你跟家里人说了隔离的情况吗？”
“嗯我家里知道了。你呢？”其实叶时一就算是想瞒着也瞒不住，除了他们俩，云中集团还有其他几家出版社的人也碰巧在那个车厢，这次隔离事件已经报了集团办，叶时一的伯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我还没说。反正我父母也不在云城，都还不知道我出差呢。懒得告诉他们了，过几天再说吧。”阮晴在外面飘惯了，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嗯。晴姐，你那边缺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找了送过来。”
“还好啦，没啥缺的。缺个人聊天，呵呵。”阮晴突然不习惯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那没问题啊，你觉得无聊了就告诉我。”
“好！”
第一个白天过得还算充实，到处和人通报消息，发朋友圈卖惨，又在酒店隔离群里面各种咨询讨论，接到通知是先在这里待上一周，等那个密切接触者的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房门外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喷洒消毒水的声音。早中晚餐送得都及时，盒饭的量挺大，只是这兰陵城似乎不流行做汤。阮晴两顿没喝到汤，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房间内从门把手到墙上的开关已经被擦了两遍。没有扫帚，也没有人进来打扫，阮晴拿了块毛巾，趴地上擦了一下午地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