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领养 ...
-
贺存两人把那袋KFC当做午饭下了肚，还意外在袋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玩具泡泡枪。
型号特别小，手柄是上印着动画片的人物形象，一看就知道是给小朋友的。
鹿溪午兴致勃勃地往里加泡泡水，一连串的泡泡随着指尖的按动飘出来，不一会儿阳台上就盈满了大小不一的泡泡。
贺存端着笔墨和红纸走到阳台上，就被一个大泡泡的破裂糊了一脸。
贺存无奈地擦干脸上的泡泡水，收缴了罪魁祸首的“武器”。
“学长……”
鹿溪午眼巴巴地看着还没玩够的泡泡机，“你让我再玩一会儿嘛。”
轻盈的泡泡就飘落在鹿溪午的发梢上，日光正好，透明的泡泡顿时被映上五颜六色的光，更多更高的泡泡就看不清楚了，大多数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际。
贺存残忍地拒绝了鹿溪午，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前一推：“先写对联，这个等会儿再玩。”
“嗯？除夕贴对联？”
“前几天没来得及。”贺存开始磨墨，手指往门上指了指，“贴在大门边的，先想想写什么。”
“这简单。”鹿溪午的注意力顿时从泡泡机转移到对联上，随口吟诵，“年年顺景财运到，日日亨通福盈门，横批：招财进宝！”
贺存：……
“多棒的祝福啊！”鹿溪午完全没注意到贺存的欲言又止，兴奋地摊开红纸，拿起毛笔自己亲自动手写了起来。
鹿溪午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用墨潇洒，轻盈灵动，运笔流畅，一气呵成。
“年年顺景财运到”七个字很快便落在纸上，红色的纸张映衬着黑色的墨迹，微风一来，微翘的纸边便像是一只蝴蝶翩飞的翅膀。
“好字。”贺存由衷地赞道。
“鹿奶奶教的。”鹿溪午眼疾手快地压住被风吹得飞舞的纸张，“小时候过春节，孤儿院的所有对联都是鹿奶奶写的。那时候院里没钱，请不起兴趣老师，鹿奶奶就挨个挨个教我们练书法。毛笔是鹿奶奶自己做的，用最便宜的墨水，写在捡来的报纸上。”
贺存眼眸暗了暗，抬手摸摸鹿溪午的发顶，他忽地就理解了为什么鹿溪午的对联会是这个愿望。
“下联我来写吧。”贺存拿了毛笔蘸了墨，挥笔在纸上写下“日日亨通福盈门”的下联。
跟鹿溪午的字不同，贺存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严格训练成长起来的，八面出锋，错落跌宕，很有米芾的气韵。
真好看。
鹿溪午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学长，你教教我你的字吧！”
“行，你喜欢的话改天教你啊。”贺存含笑应允。
两人之间温情脉脉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
贺存看了一眼手机，把笔递给鹿溪午：“你写横批，我去接个电话。”
等鹿溪午把四个字写完时，贺存也讲完了电话。
“溪午。”
“嗯？”鹿溪午正整理着手里的对联，头也不回地应声，“怎么了？”
“你想……养只猫吗？”
.
鹿溪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门的。
直到坐在贺存的副驾驶时，他才如梦初醒：“是那只你之前救过的猫吗？”
“是它。”
几个月前，才与鹿溪午认识不久的贺存在办公楼救下过一只小猫，一只不到两个月的狸花猫。
“当时我们判断，那只小狸花应该是被猫妈妈抛弃了的。”
“为什么？”鹿溪午揪住了安全带，瞪大眼睛望向贺存的侧颜。
贺存手握方向盘正等着红灯，“因为它右眼看不见，应该是先天性的原因。因为生存压力，野外动物会抛弃先天性残疾的幼崽，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宠物医院尝试着给小狸花找了两家领养，但都被退回来了。过两天曹风华又得去国际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帮忙，估计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就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收养这只小狸花，不然就只能做完绝育放归了。”
鹿溪午终于在脑海里回想起那只被雨淋湿，瑟瑟发抖的小不点，“放归？可是……它可以吗？”
“曹风华给它做了野化训练，效果不怎么理想。”贺存抿了抿嘴，“我想……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它的，对吗？”
汽车此时正好停在宠物医院门口。
鹿溪午透过车窗望向宠物医院的招牌，又复握紧了手中的安全带，狠狠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贺存没有急着下车，反而握住了鹿溪午的紧紧攥着的拳头，安抚道：“我也在呢，我们一起努力。”
鹿溪午回握住贺存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之前总觉得，我跟这些流浪动物没什么区别，看似整日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但实际上就是游荡而已，是太平洋上的无脚鸟，永远也没有归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学长，我有你了。”
鹿溪午眼眸弯弯，闪烁着莹莹的光芒，仿佛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心田，烫得人心头颤动。
贺存忍不住跟他一起笑起来：“走吧。”
宠物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用透明的塑料膜罩上了，确保不会有灰尘落在上方。曹风华正带着人把空下来的宠物笼子挨个收拾好消毒。
“哟？来得真快啊？”
曹风华直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促狭的眼神在贺存与鹿溪午两人身上巡睃，恍然大悟般开口：“我说你当时怎么……贺存呐，啧啧啧。”
无视曹风华揶揄的眼神，贺存淡定地轻咳一声：“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鹿溪午。”
曹风华听出了贺存咬字咬得极为清晰的“男朋友”，不由得嗤笑出声：“行了，知道了，你的男朋友嘛！”
“好久不见呀，小帅哥。”曹风华自然地伸出手，跟鹿溪午短暂地交握，“你们是来接小狸花的吧？”
鹿溪午点头。
“按照我们医院的规定呢，领养人是要填表登记的，居住楼层三楼以上要求提供封窗视频，领养后一个月，三个月，半年等时间节点我们会进行回访。”
说到专业领域，曹风华收起了浑身吊儿郎当的气质，“不过——”
鹿溪午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贺存也是我们协会一员，这些繁琐的程序就让他自查了。”
曹风华冲贺存一摊手，“我们前几天接到了爱德华的求助，他们最近救助了两个非洲的野生象群，急需大量的医疗人员。”
贺存蹙起了眉，语调沉沉：“象群？又是那帮白人偷猎者吗？”
“是。”提到偷猎者，曹风华的神情也不大好看，“爱德华这几年都不知道跟他们的大使馆交涉过几次了，看起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什么偷猎者？”鹿溪午有些茫然，“你们认识吗？”
“一个在非洲臭名昭著的白人团体，专门偷猎野象犀牛鳄鱼，把他们活生生地拔角剥皮，然后将象牙犀牛角鳄鱼皮走私到欧洲或者美洲，以牟取私利。”贺存的声音头一次听起来这么冷沉。
鹿溪午呆愣地眨了眨眼睛，他似乎都能闻到那股飘在非洲草原上空的那股经久不息的血腥味。
“行了不说这些了，看看你们的猫。”曹风华生硬地转移话题，接过护士手里的航空箱，打开门拴露出里面乖巧的小狸花。
在医院里好吃好喝养了许久，这只小狸花已经完全不复当初的瘦弱模样，颊边的肉微微鼓起，倒显得珠圆玉润的。
鹿溪午不大理解：“为什么它这么可爱会被退养两次？”
“因为它看不清。最初我们以为它只是右眼有点视力上的小缺陷，但没想到其实它的左眼也是弱视，所以它经常会撞在家具上，撞得狠了就是小两千，是个小吞金兽没错了。”曹风华用手指逗了逗笼子里的猫，惹得它在笼子里来回扑腾。
贺存淡定地抚开曹风华作乱的手，接过箱子：“没事，养得起。”
“呵呵。”曹风华敷衍地扯起嘴角，“赶紧走吧你！”
照顾了小狸花许久的雯姐追了出来，手里分别提着两大袋的东西，从猫粮到玩具，全都给打包好了。
鹿溪午急忙接过贺存手里的航空箱，让贺存好从雯姐手里把东西提过来。
“这些都是小狸花用惯的，我都给放好了。”雯姐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航空箱，“我们也没给它起名字，一直就小狸花小狸花地叫着，你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贺存顺势望向鹿溪午，眸中星光闪过：“溪午？”
“我来吗？”鹿溪午有些诧异，“我没有……”
“相信自己。”贺存目露鼓励之色，“它可是我们的猫呀。”
鹿溪午看了看贺存，目光转向笼子里的猫。此时，小狸花正好奇地打量着鹿溪午，因为右眼看不见的缘故，故而姿势有几分的别扭。
这是一个鲜活的，顽强的生命。天生的残缺使它颠沛流离，濒临死亡，但爱又使它疯狂长出血肉，重新变得鲜妍活泼。
鹿溪午从小猫圆形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小狸花……”
“喵呜？”箱子里的猫轻轻叫了一声，能回应的左眼依旧灵动。
鹿溪午笑意盈盈地看向贺存：“要不……还叫小狸花吧。”
小猫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再次在笼子里应答，叫声清晰又干脆，像是在回应。
“——你看，这是它为自己选的名字。”
贺存垂眸看了一眼活泼的猫，现在的它已经全然看不出几个月前的可怜模样了。
“好啊，那就叫小狸花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