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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天的礼物 ...

  •   时间从指缝中流逝,转眼何望舒就坐上了返程的高铁。
      不过两个小时就从家里回到晋临。
      高铁站离小区倒也不远。过了马路,再走两个社区,然后第三个红绿灯拐角就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步程。
      不过一路奔波有点累,拖着行李箱也不是很方便。何望舒便准备打算打个车回去。
      何望舒正站在路边等车,一位老人靠近问她,“这位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附近的福林小区怎么走呀?”
      可能是怕被怀疑是骗局,老人又赶紧解释:“小孩让我过来住,我以前来过很近的,就不想麻烦他们来接,在路上刷抖音,手机没电了,也没法导航。”
      话到最后带了窘意。
      何望舒了然,确实很近,是自己住的隔壁小区。
      和老人解释一番,邀请她一起搭车过去。
      老人一开始坚决推辞,可能觉得麻烦一个陌生人更不好。
      “没关系的,奶奶,出门在外靠朋友,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了吧。”何望舒眨眨眼。
      奶奶爽朗大笑,这才应下。
      不过上了车,奶奶却一脸凝重地教育何望舒。
      “小姑娘,心善是好事,但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轻易答应,好多骗子的。”
      以自己为反例劝人,倒是出人意料,何望舒感受到谆谆教诲下隐藏的陌生暖意。
      耐心解释道:“因为确实是认识的小区,离这很近。我在网上随机叫的车,奶奶不太可能认识,”何望舒停顿一下,略去那句“不太可能一起来骗我”,又接着说,“而且就算我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所以我早就把车牌号、行程发给家里人了。”
      奶奶这才放下心来,赞赏道:“真不错心软又聪明的小姑娘。”
      十来分钟的车程转瞬即逝。
      福林小区紧挨着何望舒住的紫荆苑,何望舒便干脆一起下了车,打算从侧门回去。
      老人家走之前,连连轻拍何望舒的手,说感谢她的拔刀相助。
      “他们这回得服气了,我这个老家伙可没老糊涂呢。”,是老顽童的语气,神气得意。
      /
      行李箱在地上咕噜滚动,一声微弱的“喵”差点被掩盖。
      何望舒停下,又仔细辨别,依稀感觉是从前方十来米的一辆路虎底下传来的。
      连忙把行李箱立正,放低脚步轻轻靠近,趴下身子探去,对上一双发光的眼睛。
      是一只通身灰毛的蓝猫,灰头土脸脏兮兮的,颇有流浪猫猫头表情包那意味。
      见有人靠近,小猫接连发出嗷嗷几声惨叫,倒是不太怕人,而且大概饿了有段时间了,叫声有气无力的。
      何望舒看得有些着急,又不知如何下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何小姐?”
      转头便看见于旸。
      修长的手指保持着转动钥匙扣的动势,一边眉头上挑,瞳孔微微放大,无声地发出疑问。
      何望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一只脚跪在地上,另一只脚微屈,半跪姿趴在人家车前,确实猥琐不雅,也难怪别人多想。
      她有些羞窘,向车底下指了指,用口型说明情况:“猫猫”。
      于旸瞬间了然,走过来俯下身子,猫猫仍旧没躲,以几声小小的嗷嗷声委屈回应。
      “不怕人,应该是走丢的家养猫。”他思索道。
      是了,她刷过于旸在朋友圈发的逗猫视频,就算不是他养也长期接触过,至少比云养猫的自己懂些。
      于旸思索了一小会,“我上去拿个罐头,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有些迟疑地补充“你有空吗,能在这看一会吗?”
      何望舒听他有条不紊地计划,放心了大半,“嗯嗯,可以”。
      于旸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尽量不要有大声音大动作哈,它可能会被吓跑。”
      何望舒乖乖点头,然后小碎步挪到一旁。
      /
      于旸上去一趟,下来时手上就拿着罐头、纸箱,和一条毛巾,俨然全副武装。
      何望舒又再次感佩于他的深思熟虑。
      会这样怜惜小动物的人,一定是个内心柔软的人。
      刚才不觉,但看着于旸逆光小跑过来,惊觉他今天这身打扮简简单单却帅气逼人。
      一身居家舒适的黄白卫衣搭浅蓝牛仔,浅色系的装扮被路灯晕染得更显温柔。上次被梳得一丝不苟的狼奔刘海放了下来,乖顺地趴在额头前,也褪去了金丝眼镜,慵懒清爽。
      /
      于旸把毛巾和纸箱递给她,开了罐头放在车前,两人便站在一旁安静等待。
      不一会,小猫咪就放松警惕,循着肉香,探头探脑地走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就被于旸快准狠地按住。
      于旸把它抱起来,何望舒赶紧配合着举高罐头,猫猫也马上停止挣扎了,继续专攻美食。
      于旸轻轻顺毛撸了一会,问她:“你打算怎么办,要养吗?”
      何望舒也忐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可是它这么可爱又可怜,不管它的话不知下场如何呢,家养后再去流浪,怕是熬不下去。
      于旸客观地建议:“要不先抱去给医生看看,我刚好一个朋友的宠物医院在附近,检查一下身体,你也认真考虑一下,要是要养,猫砂盆、猫粮什么的必需品也要备好,不养的话到时候再招领领养人。”
      何望舒忙不迭点头,这安排最好了,至少不能现在这样弃之不顾。
      达成一致,于旸便把手里的猫猫转手给何望舒,自己走到车的另一侧去开门。
      何望舒赶紧叫住他:“你要是忙的话,把地址给我吧,我自己打车过去可以的。”
      “没事,也没带猫包,打车也不安全。”
      果然是有经验,何望舒十分感激他的贴心周全。
      站在车前却有些踌躇,坐前面肯定更不安全,万一猫猫乱蹦乱跳,但是坐后面又很不礼貌,人家这么慷慨帮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于旸仿佛有读心术似的,又适时打消她的顾虑:“坐后面吧,稳妥点。”
      /
      到了医院,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接待了他们,和于旸也不热络。
      何望舒正打算登记信息,一边的女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打断了他们,让年轻小哥直接抱进去做全身检查了,然后跟于旸解释,“老张今天没值班。”
      于旸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点点头,“我没和他说我要来,你们来看也一样。”
      何望舒听着,大概猜到,于旸那位朋友没在,这位年轻小哥应该是新来的,所以不认得他。
      年轻小哥倒是经验十足的样子,不过何望舒是个门外汉,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大致翻翻猫猫的皮毛,拍拍猫猫肚子后背,又检查了下眼睛耳朵,而后清洗擦拭。
      一番查看后,对他们说,“猫猫外部没什么问题,但是猫瘟检测得明天才知道结果,然后也得驱虫。”
      然后让何望舒他们过去登记信息,方便联系。
      因为是老朋友,女医生刚刚也没有多问,于旸这才解释,是刚刚捡到的流浪猫。
      “还没有取名字?”女医生稍微思索,仰头看向门外时,提议道“中秋节掉下来的礼物呀,那不然就小月吧,好吗?小月。”
      后面是对着猫猫问的,女医生边说边顺手撸了一把。
      眼前的小猫咪带着项圈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何望舒本来在顺着毛安抚它。
      也不知道是被突如起来的大动作惊到,还是真的听懂了在回应医生的话,它娇娇软软地呜了一下。
      何望舒听得心念一动。
      真的是中秋节的礼物吗。
      她拉过于旸到一旁,告诉他自己想好了,要养下猫猫。
      这个决定做得匆忙,距离何望舒刚刚在车前纠结惶恐才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因此显得草率鲁莽。
      于旸露出讶异神色,也明显不太放心。
      何望舒指了指外面几近圆满的明月,又指了指在哼哼唧唧的小猫咪,“我也刚好是中秋节生日,这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
      于旸的讶然换成另一种含义,不过没有再拂她心意,笑着点头附和,“上天安排的最大。”
      /
      何望舒留了联系方式,又说明自己需要准备的情况,和医生约好过两天再来接回猫猫。
      回去又是蹭的于旸的车。
      他十足的君子作派,说必须送她安全往返。
      这次自然是坐前座了。
      但没有猫猫时不时的嗷呜声,气氛明显冷清,何望舒也不擅长这些,有些无所适从。
      于旸因为要开车,也没有刻意找话题,不冷淡但也没过分热络,叮嘱了她几个新手养猫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就专心看路。
      何望舒自觉盛了人家的情,应该主动担起活跃气氛的任务,只能硬着头皮尬聊,说以前没在小区看到过于旸,他是不是刚搬过来的。
      才知道,是于旸爷爷住在这小区,他会时不时过来住一晚,陪陪老人家。
      也顺便解释,姜姜家养了一只银渐层,就是他朋友圈发过的。
      那罐头是于旸表外甥也就是姜姜妈妈,写错地址寄到于旸爷爷这边。
      表外甥女,那姜姜怎么是叫于旸舅舅呢。
      何望舒注意到于旸说的关系,有些疑惑,也问出了口。
      于旸舌头抵了抵唇颚,用气音笑骂:“那小丫头片子,一贯没大没小的,说老舅把我叫老了。”
      何望舒想象那小女孩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哑然失笑。
      /
      到了家里,何望舒才想起,还没给家里面报平安,自己发了网约车行程后就没有了消息,季珂得急坏了。
      果然已经有好多消息,最近一分钟还有一条语音通话未接听的记录。
      急急忙忙回复,表明遇到个朋友有点事耽搁了,现在已经安全到家。
      “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季珂有些嗔怪,“安全就好,早点休息吧,也很累了。”
      何望舒乖巧应下,又给何秀莲、大姨也报了平安。
      才又找到于旸的微信聊天界面。
      点开,是干净简洁的页面,孤零零躺着两条系统的自动消息。
      “我是于旸”
      “你已加至若春明景和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何望舒打字道谢:“今晚麻烦你了,谢谢。”
      于旸没有回复,可能还在车上。
      何望舒点开他头像打发时间。
      一张干干净净的纯白的图,什么也没看出来。
      顺势点进朋友圈,一张磅礴的海上日出图,波澜壮阔,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右上角的个签写着“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
      都说图如其名,文如其人,何望舒觉得,自己仿佛窥探到一个巨大能量球的小小一角。
      /
      何望舒加于旸微信时,本以为彼此就是躺在对方好友列表里沉寂的人。
      从昨晚何望舒的感谢过后,两人的聊天却逐渐活跃起来。
      这两天,于旸时不时把宠物医院拍的的猫猫视频转发给她。
      饿了就嗷嗷叫,粉红的小舌头卷成U型漏出来,围着饲养员边团团转边蹭他的腿,可爱得不行;饱了就呼呼大睡,尾巴包起来成圆圆一团,或者向上仰躺大敞肚皮,毛发已经基本恢复绒绒模样。
      有些时候,则是还傻乎乎地盯着那些猫玩具,眼睛跟着左右滴溜溜地转,或者被惹急了就立起前腿,爪子上下挥舞,去抓挠逗猫棒的羽毛,龇牙咧嘴也是凶萌有趣。
      何望舒这几天一边学习经验做准备,一边看着医院反馈的视频,内心软得化成一滩水,第一次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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