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孤海寸光

8、之八

　　工作后的第一年春节。
　　到家那天下着雪，妈妈倒是没跟她客气，一放下箱子就叫她去拿快递。

　　天快黑了，林春醒冷的直跺脚，她拿着手机在微信上跟同事吐槽家里零下五度的天气，等不及了又自己弯下腰找盒子，一眼就瞅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云融。

　　那一刻她想拍下快递盒上的电话，却又忍住了。
　　快递员正好出来：“就这个，给。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林春醒哦了声，往前走了两步，停下。
　　又继续往前走去。

　　回到家，她打开锁起来的抽屉，捞出来那只丑丑的粉色老鼠，摸到硬邦邦的耳朵，但没再打开纸条看。
　　最后又放回去。

　　怎么一眨眼，就十年了。

　　离开家那一天，在高铁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妈妈叫她出来，说闺蜜带了个朋友来家里玩。

　　梦里林春醒穿着拖鞋出来，看见闺蜜带的那个朋友，原来是云融。
　　她跟云融说话，拉着她的手，言笑晏晏，仿佛还是年少时的模样。

　　后来场景变换。
　　闺蜜拉着她在台下看表演，大声告诉她，这是云融的演出。

　　台上的女孩换上舞裙，跳芭蕾，是优雅纤细的天鹅，更似翩翩起飞的蝴蝶。

　　在梦境的嘈杂中，林春醒安静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人。
　　鲜花和掌声都是那个人的，而她在台下，只是个安静的观众。

　　直到演出结束，人声鼎沸。
　　她想跟云融再说一句话，却被熙攘人群推着往下走。
　　人群攘攘，林春醒试图回头，试图停留，却被裹挟着往前，一眼都没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

　　此刻梦醒。
　　火车穿过隧道，天光大亮。

　　林春醒看着窗外绵绵起伏的青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却依旧满心的怅然。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梦见云融。
　　梦见那个文雅秀气，眼神清澈的女孩。

　　她想起年少时的骄傲和别扭，计较着谁更主动些，谁对谁更重要些。
　　也想起那些难以言说的敏感心思，那些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甚至到这一刻，她都无法清楚分辨自己的感情。

　　梦境荒诞而不真实，细节她早就记不清，但还记得随着人群往下的那一刻。
　　在梦里，她也觉得孤独。

　　让她想起龙应台写过的一段文字：
　　人生其实就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通往森林的路。在平原上，人们可以结伴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追打嬉嬉戏；一旦进入森林，因为草丛和荆棘挡路，所以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
　　你往丛林深处走去，愈走愈深，不再有阳光似的伙伴。[注]

　　这一刻她知道，她已走进自己的孤独丛林里。

　　只是。

　　年少时遇见的那个女孩。
　　你还好吗？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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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上述句子引自龙应台。
摸鱼的一个睡前小短篇。逻辑比较跳，希望懂的人会懂。
古代那个因为手速太慢就一直没写，会找时间写完的。
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