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眉儿媚

3、寂寞夜（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门上班……回到单身的嘉昕没有食不下咽，没有夜不成寐，不过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轨迹有重复妈妈的迹象，而这是她自高中起就一直想竭力避免的，难道命运的惯性真会如此强大吗？
　　梦里开始陆续浮现儿时的生活片段，梦中永远都是她和妈妈相伴，她有一个几乎一直在出差的爸爸，妈妈有一个从来指望不上的丈夫。每一天，妈妈在电视剧里寻找慰藉，她在想象中体验父爱。
　　当青春期的荷尔蒙在她身体和心理上催生出成长的痕迹过后，她就决定了自己的爱情理想：一定要找个成熟体贴的男人，弥补儿时父爱的缺憾。
　　当父母因为父亲的外遇离婚之后，她的爱情理想有了改变：找个专一爱自己的男人。
　　当看到妈妈在独身生活中陷入精神崩溃以后，她再次修正了自己的感情模式：找个老实的男人就行了，她更要爱自己。
　　楚城作为自己的大学同窗，之前的感情经历是空白，嘉昕是他的第一个女友，感觉楚城是爱她的，而她爱楚城也远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像体温，暖暖的，刚刚好。他们如温吞水一般过了8年，在顺理成章要走入婚姻的时候，她居然成为了感情上被遗弃的一方。到底哪里出了错？
　　婚礼取消，该怎么对妈妈说？找借口躲了一星期，她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分手的事情，她妈妈一听，当时就流下泪来：“怎么你和我一样的命？”
　　是啊，一样倒霉，都遇上了不忠的男人。
　　她挨着妈妈坐下，说道：“好啦，我还是比你好一点点，起码在婚前就发现了，省了不少事儿呢！”
　　她妈妈直摇头：“真看不出来呀，楚城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妈，人是会变的，你和爸爸生活了二十年，他还不是变了。”
　　“那现在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过呀！”嘉昕说道。
　　“以前是楚城做饭给你吃，现在呢？”
　　“现在是超市卖速冻饺子给我吃。”
　　“找死啊你！”头上就挨了一下，“瞧你这张蜡黄的脸，别想再找了！”
　　她揉揉自己的头：“妈，手不要那么重啦！找不到就跟你一块过好了。”
　　“谁稀罕！”她妈妈瞪她一眼，又笑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正赖在床上想把早饭中饭都省了，却听见门铃响了。连忙跑去开门，竟是妈妈来了，手里还提了个旅行包。
　　“妈，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上你这儿来呀！”
　　一边说着，一边就进了屋，把包一放，直奔厨房，然后念叨开了：“瞧这灶，积了一层灰了……冰箱……冰箱也是空的……连片菜叶子都找不到，嘉昕！”
　　“哦！”听到妈妈突然提高了声音喊她，她只好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乖乖站到厨房门口：“妈，你说完了没有啊？”
　　“没完！你要当神仙啊，不吃不喝的。”
　　“我这不正睡觉吗，你就来了。”
　　“我不来，你就睡死、饿死过去？只有我这个当妈的才会想起来给你做饭吃！”
　　“啊？”她愣住了，妈妈是专门过来做饭的？
　　“去，把我包里的衣服给我拿到衣柜里挂好，我现在上街去买菜！”
　　“妈------”嘉昕扑过去，抱住妈妈，忍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说，“妈，你真好！”
　　“就你这一个女儿，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妈妈推推她，“快去挂衣服，我要买菜去了！”
　　“嗯。”嘉昕点着头，去拿包了。

　　一个月过去了，和妈妈住在一起，楚城抽身离开留下的真空消失了，嘉昕觉得内心的那种毫无征兆就涌起的酸涩好像少了点，但是她仍小心避开去做任何会惊醒那段记忆的事情，比如曾经一起去过的超市，逛过的公园、进过的电影院统统绕道，她害怕会突然碰到他，然后再无力地面对自己孤单一人的事实-----不是舍不得，是伤自尊啊！
　　楚城的背叛，把她原本就不多的关于爱情的信心，基本上是摧毁殆尽了。
　　失恋的女人，突然多出了很多时间。
　　多数的周末，她得学会自己打发时间。
　　以前半年都不会去一次的美容院，现在要求自己每周都去，自己的一头短发虽然变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她还是虚心向美发师请教，怎么用啫喱把自己的头发弄出更多的造型。在镜子前不管是做得怒发冲冠，还是蓬松凌乱，权当自己自娱自乐吧！
　　她一定会再找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赶走人生最可怕的体验------“孤单”。
　　嘉昕在床边发了好一阵呆，起身去上了趟厕所，就看到妈妈守在电视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用说又在追哪部韩剧了，爸爸离开了这么些年，妈妈就把感情全投入到电视剧里去，跟着那些媳妇婆婆，在家长里短，偶尔带些狗血的情节当中，又哭又笑去了。
　　耳朵里飘过一些电视里老套的“海誓山盟”，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人不是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爱吗？
　　坐回电脑跟前，打开多年不听的摇滚，叹一声：“神啊，再给我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