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又逢君》浅措

10、第十章：故地难寻故人情

　　王小石看着立于一方的象鼻塔，心中有些感慨。他离京不过一年，却仍觉京城变化之巨。
　　其实他本不想回京，因为京城于他实在有太多不好的回忆。然而他却不能不管杨无邪连发的三道密信。
　　-秦庄有变，收到速回。
　　王小石一向都很佩服和敬重杨无邪。
　　所以他回来了。

　　戚少商出楼的时候就看见王小石正看着白楼发怔。
　　“你回来了。”戚少商还未开口的时候王小石就已经回过了神，“是杨无邪通知的？”
　　王小石点头。
　　“我离京前曾交给他一只信鸽，说过若有要紧事，只需将那鸽子放走，它自会找到我。”
　　“哦？”戚少商颇感意外，“我还道是杨兄喜鸟，没想到却是联系你的法宝。”他本以为杨无邪是知道王小石的行踪的，自己不问，不过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现在看来杨无邪也不知道王小石究竟去了哪里，反倒是那只鸽子明白！

　　“其实我一直都在汉水边的小屋里住着，那只鸽子是白二哥——”
　　王小石猛然顿住，对着戚少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既然你回了京，那么我也能将风雨楼还给你了。”戚少商知道白愁飞三个字意义颇深，便也不再问下去。
　　“我只是看了杨无邪的信回来帮忙。等事情了结之后，我还是要回汉水的。”王小石轻轻抚摸着身侧的挽留，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我到京城之后，总觉得有人跟着我。”王小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愉快全压下去，这才将路上的事与戚少商说了，“我几次设计诱他出来，都没有成功。这人的功夫很高。”
　　“那倒不一定，也许只不过是有巧妙的轻功……”戚少商想到顾惜朝曾问过自己王小石的下落，不由又有些怀疑。“杨无邪在白楼办事。我有事去六扇门，先走一步。”
　　王小石点点头。“你去罢。”

　　戚少商觉得王小石心里藏了许多事。和金风细雨楼有关。和风雨楼的过往有关。
　　有一部分一定和他的白二哥有关。
　　但是戚少商并没有问。等王小石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
　　何况无情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

　　戚少商到六扇门的时候，无情已换过了两杯茶。
　　“王小石回来了。”
　　无情应了一声，没有指责戚少商的迟到。

　　“我从顾惜朝身上知道了些什么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戚少商目光一闪。
　　“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计划。”无情端起茶杯，抿了一抿，“然而我认为他心里还是希望你能知道。”
　　戚少商也不坐，就站在一旁等他说下去。

　　“他要去西夏。”
　　戚少商有些庆幸自己没坐下，不然一定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好端端的去西夏？”
　　“你可听说过西夏的一品堂？”无情从桌上抽出一叠卷宗，“秦响的父亲秦青，曾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这些卷宗就是顾惜朝从皇宫里誊来的副本，你若无事，也可看看。不过仅凭这一点就冲动行事，并不像顾惜朝的作风。他应该还有什么证据，只是我并没能问出来。”

　　“你不必心急。”无情看戚少商掩盖不住的淡淡焦急，轻声笑了笑，“他不过是有此意，动身却要在七八日之后。”
　　“你说的西夏一品堂，可是与辽国雷鹰堡、我朝云骑齐名的——”“不错。一品堂的存在和雷鹰堡、云骑一样，就是为皇室服务。西夏虽小，一品堂里却人才济济，不可小视。秦庄若真的与一品堂有关系，那么大宋的安危……”
　　无情神色一凛。

　　戚少商觉得背上忽然起了一股寒意。秦庄与朝廷的联系也颇为密切，如果秦庄真是一品堂的人在大宋布下的眼线，那么宋朝的许多情报岂不是就这样被窃到了西夏？
　　六分半堂与秦庄早有商业往来，那么这些交易，难道也与西夏有关？
　　戚少商没有再想。
　　“总之，这只不过是顾惜朝和你的猜测。”

　　“的确不过是猜测。”无情的语气如往常一般清冷淡漠，“戚楼主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和顾公子表明决意。”
　　“既然事关国家大事，戚某自然不能不管。顾惜朝现在在小屋？”
　　无情突然笑了出来。
　　他平常并不笑，然而此时却染上了满眼的笑意，连戚少商也微微怔住了。

　　“他现在并不在六扇门。戚楼主如此关心顾惜朝，倒不如搬了过来，和他邻门而居。”
　　戚少商被无情这么一揶揄，一时接不上话。幸而此时冷血走了进来。

　　“四师弟。”
　　冷血朝无情点了点头，“秦庄的确和西夏一品堂有关系。不仅小甜水巷，高头街、讲堂巷和乾明寺，都有使用悲酥清风的痕迹。”
　　冷血在几年前曾见识过这种毒，知道它的情状。无情、铁手和追命却是不知道的。
　　“悲酥清风无色无味、无形无迹，秦庄的人应该是先中了毒，之后才被杀。”
　　无情的表情并不很好。

　　如果冷血所言不假，那么秦庄的确和一品堂有关，甚至就是一品堂在宋朝布下的眼线，不知何故而触怒了西夏皇室，进而被灭。
　　秦庄掌握的信息有多少，重要与否，却仍然未知。

　　顾惜朝既然有前往西夏的念头，自然是早已知道了这些。然而他隐瞒不报，无情却想不出原因了。
　　“四师弟，你将这些情况与世叔说了吧。”
　　冷血接过无情递上的卷宗，闪身出门。

　　“戚楼主可有任何打算？”
　　“既然决定往西夏一行，我自然是要去睡个好觉。”戚少商居然心情不错地眯了眯眼，将手枕在头后，“王小石不想管风雨楼，我却舍不得那张床！”
　　无情垂首继续翻看手上的卷宗，心下了然。

　　一个人心中有太多的事情，心情郁闷或是烦躁，就会表现在行为上。就如王小石，每念及苏梦枕和白愁飞，脸上就会有浅淡的郁结之色。
　　戚少商与王小石不同。
　　他笑。
　　戚少商平日里笑的并不少，然而像方才那般故作轻松，却也正说明了他心中有事。

　　无情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纵然到了四月天，京城仍是饱含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