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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订婚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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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别人?如果是过去,我或许不会察觉,但是从美国回来后的我……我降低语调,“但是关键是,他不反对。”
戴琳眯起双眼,“你说的是?”
我捂住双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戴琳兀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扶住我的手,“哎,但是那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怎么会?男人从来不屑于解释什么的,我也只是听过哈里说过一次。非常久之前,流言止于智者,你说对吧?”
她说漏嘴了。我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这么说来是真的有。而你也知道?又有多少人知道?又是全郡?”
“你在胡说什么?当然基本没有人知道,我家就哈里知道。阿罗先生不否认,大概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我的内心隐藏不住怒火,小声道,“他的确不说话,但是他不说话,我又怎么理解他?你知道我一向是容易相信别人。这是一个坏毛病,但是……我真的很生气。”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马夫的女儿,甚至已经结婚生孩子了,有什么好说的?”戴琳簌簌叨叨地说着一些贬低维斯利小姐的话,我没有附和她,只是微微沮丧着,半真半假道,“唯一令我伤心的是,我不敢相信你事先竟然对我全无只言片语。”顿了顿,“但是一个马夫的女儿而已,我又有何畏惧?”
可实际上,说大话的人是我,可笑的人也是我。
乔给我写信,言及五月十六号将到达伦敦,十七号早上六点离开。若有空,可去见他一面。若是没有,他替约翰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将寄放在他的兄长洛特先生那里,嘱咐我有空去拿。
这回倒是不再隐瞒我,或许洛特先生已经给他寄去一封吼叫信。
而四月十号的时候,我与阿罗参加了外祖父的生日宴会。当然,仅限于家人之间。
这是去年我们作为夫妇的第一次露面,而今年,转眼间,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一年。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这一年的经历不可谓繁多。
外祖母拉着我说悄悄话,我生病的期间,她来的频繁。带着外祖父的慰问。
而阿罗被带到书房,临走前,悄悄看了我一眼,好似掩藏于眉骨之下的修长双眼带着无奈的笑意。
外祖母看在眼中,对阿罗很满意。我欲言又止,但实在不愿意老人再为我担忧。
他的确很好,除了对我而言越来越致命的两点。上流社会中的谁,遇到这种事情不是视若不见,权当没发生过?但我却越发不能忍受。但是很可笑的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了四个多月之后,我这样的念头才如同荒原之火,以迅雷之速度,悄无声息的灼烧。
结婚纪念日的那天,他送了我一串深蓝色宝石的项链。颜色亮丽得如同他的眸色。
他给我戴上,蔚蓝的宝石悬挂于胸前,他说道,“我祖母给我的,我保存了很久,准备送给我的妻子。”
我越来越无法忽略他话中的潜意思,当下有些克制不住怒火,“所以,也可以是其他人。”我又有些想将它扯下来的冲动,“我不喜欢你的礼物。”
他笑道,“但是鉴于你完全忘记了给我礼物,所以无论喜欢与否,你都应该收下,不是吗?你是我的妻子,除了你,它没有第二个主人。”
我想反驳他,想狠狠地质问他,想脱离妻子的这个限界,想问他,如果仅是一个女人的身份,他将我放在心中的何处?
但张了张嘴,反而将父亲送我的人鱼之泪拿出来,递给他。“这个给你。”
他自然知道这块宝石对我意义非凡,重要到极点。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挺沉的。颜色也很漂亮。”
我有些后悔,干巴巴道,“七十二克拉。你知道的,这个颜色非常罕见。”
他微笑着看我不舍的表情,又道,“跟你眼睛的颜色很配,我替你保管,想戴的时候跟我说。”
我从梳妆匣子里取出另一镶钻的戒指,“这个是紫色钻石,更罕见,还会变颜色,虽然只有一克拉,但是也很宝贵,我们交换一下?这个送你?”
他接过手去,放在台灯下旋转角度,深紫和深红色交替,璀璨迷人,颜色妖冶。“爸爸给你了这么多的珠宝,让我很有动力。”
“嗯?”
“你知道的,”他亲了亲我的嘴角,“我争取明年送你我自己买的。”
“不需要这样,我不特别在意这些的。”我急急说道,“换?”
但是他竟然将戒指重新放回我的手中,“不换。”
接着外祖母之后,维丽也找我说悄悄话,内容是一个月后的,公爵小姐的订婚。
罗丝已经找到了发展的对象,但维丽仍没有进展。但是尽管如此,她看起来神色健康,全无烦恼。
而且,她只比我大两岁,自然没有恨嫁的忧虑。
她小声说道,“梅琳达小姐肯定会给你难看的。”
“……”我惊讶于此话竟出于她的嘴里,她不像是这种人。“我认为我不需要为此担忧什么。”
维丽神色肃穆,“行动间,不动声色地让对手被人贻笑大方,正是她的专长。男人们不了解女人之间的小动作,但是曾经跟她打过交道的我,却很清楚。”
但这桩婚事,更叫我注意的是,男方是伯兰特·司佳特。
“不要为我担心,我不认为她会愚蠢到搞砸自己的宴会。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吗?到时候你可以为我保驾护航,不是吗?”
维丽冷哼一声,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钻石一样的光泽。“看我到时候的心情。”
维丽到时候的心情的确不错,她先于我们到场,然后带着我进入女眷的场所,稳稳地坐在我身边。
攻击我的话题不少,从家世到婚姻,到出门拜访,她们笑话我嫁到英国一年多,她们竟然没有跟我讲过什么话。
维丽冷眼瞧着在一边观战的梅琳达小姐,慢条斯理道,“我认为你们不该这样急着想要趁这个机会争先恐后跟瑟兰迪督夫人谈论美国人。毕竟,这是梅琳达小姐的主场,而一年之后,我们再难以有这么方便的机会和梅琳达小姐这样讨论我们英国人。而我们和艾玛,总是时间多多。”
我是加入她们的团体,而梅琳达却是要脱离这个团体。
梅琳达小姐的面色不稳。嫁到对方国家的女人,谁更没有立场?
她看着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子,知性而大方。但是正如维丽自己推测的,她对于自己的婚事并不满意。
人们抨击我的话题又转到了,关于我连续在玫瑰庄园熬了几个月的中药,熏得仆人怨声载道。甚至有,我和丈夫自结婚以来就从没有再一张床上睡过的话题。
明白其中水深的聪明人立刻起身告辞,却在一边的角落竖起耳朵听着。
当然,这些表面委婉,实际极尽讽刺和不屑,无孔不入的话,勉勉强强保留了五六分之后,才传到旁观者的耳朵,可以想象明天之后,这场对话会被曲解到什么样的程度。而夺走了主人家风头的我,又是多么地不知礼数。
维丽被激得浑身颤抖。宴会一开始,罗丝便自与她的小姐妹一处聊天去。只有维丽一个作为我的盟友和主力军不免有些可怜。
我转头看向男士的地方,阿罗面对的男人圈子是老壮少皆有。
而我们这边,外祖母和舅母,帕丽斯的圈子自找了安静的草地去聚会谈话。
他无论在哪里都不免让旁观者看着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如果他不在场,那个圈子的男人无论哪个单挑出来都十分可看,但他在场,其他人难免黯然失色。
他似有感应,向我的位置看过来。
我对他笑了笑,手指动了动。
他对着那边告了声‘失陪’,然后向我走来。他蔚蓝的双眼看向别人显然含蓄而沉稳,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可是当他看向我的时候,其他人就好像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卧坐在白色的躺椅上,伸手握住他的手,不待他的眼神示意,就开口道,“我亲爱的新朋友们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些善意的猜测。我认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猜测。”
他没等我说完,就露出一个在公共场合极少有的笑,含义温柔,然后弯下腰亲了亲我的嘴,动作慢吞吞的,衬着我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双眼,目光狡黠,才问道,“什么猜测?”
“我们幸福吗?之类的。”我有些大脑短路,因为我一向很不习惯在公共场合与人这样亲昵,尽管他是我丈夫。
“我的确不喜欢这个猜测,因为事实被人翻来覆去质疑总会不愉快。”他用着一本正经的态度说完这句话,然后被女人们轰走了。
夫人们的态度瞬间就变得很可疑,她们低声笑话我犯规,竟然请了外援。但此时她们面上眼神中一片和善,好像之前质疑嘲讽我的,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