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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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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青妩不知道,她只知道,临时背佛经是没用的。
赶在晨课前的一个时辰里,青妩跟易燕婉大眼瞪小眼,互相考对方经文里的批注。然而,那乌拉拉一个字都看不明的梵文打开是一个样,关上又是一个样。青妩背一句,忘一句,最后背来背去背到天光大亮还是只会一句阿弥陀佛。
“罢了罢了,”青妩就经文一扔,说:“阿弥陀佛,希望师尊不杀读书人……”然后拉上易燕婉一起去上晨课。
菩提山顶瀑布飞流,这里四季如春,不知人间严寒与酷暑。
青青草地上,有长角的麋鹿吃着掉落在地上的珍果。这里灵力充沛,就连牲畜也通人性,一听见有人声,便灵巧地跑远了。
山顶平台中央生了一棵巨大的菩提树,那菩提树生长了千年有余,足足有十人合抱那么粗壮,碧绿的叶片垂了下来,每一片绿叶的经脉上都流逝着滚滚仙气。
“不好意思让一下哈……”
“劳驾劳驾……”
青妩和易燕婉两人跌跌拌拌,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膝盖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规规矩矩坐好后,青妩打着胆子抬头朝那莲花台上望了一眼。
当青妩和易燕婉猫着腰入座时,几位仙人已经在那莲花台上落座了。左手边,是一位白发苍苍,手持拂尘,长眉拖地的老顽童;右手边的,就是师尊了。
再见师尊,青妩心里微微颤了一下。
面前的师尊,竟与那梦里的师尊是如此的一致,就连那身银丝蟒暗纹白袍上的丝线走势,都是出奇地一致。
以往青妩望见莲花台上的师尊,只是一心崇敬,可如今因那古怪的梦的缘故,这一眼让她有些心虚,脸皮微微发烫了起来,目光只落在了贺怀宇的衣袖袖口那圈丝线上,就不再往上看了。
今日晨课上,是师尊同长眉仙人清谈。
他们师尊的修为是极高的。
至于具体有多高,青妩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师尊出去打架,是从来没输过的。
据说,师尊出生仙家,自幼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以一己之力降服了很多很多妖邪。他降服的妖就是四大魔王之首,梦魔,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很年轻,而在这之后的几百年里,他几乎是将整个魔族一网打尽。在他二百一十八岁那年,他的师父羽化,他便承下了菩提观,时至今日,将菩提观作到了十二仙门之首,其天赋之高,其修为之深,令其他修士们纷纷猜测,师尊怕是哪位神仙下凡渡劫。
所以,他们给师尊的名字前头挂上了好多好多的头衔,什么一百年难得一见修仙奇才,什么五百年难得一见修仙灵根,什么八百年难得一见降魔人,什么一千年难得一美男子……似乎混进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之,师尊是很厉害的。
但他清谈起来,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之无聊。
他若一定要说故事,说得最多的是佛经里面以身饲虎的故事。
说佛祖当年将自己的肉,剜下来喂给要吃它的老虎。
“菩萨慈忍,虎无能为。即上高山,投身于地。虎今羸弱,不能食我,即以干竹,刺颈出血……”
青妩实在无法理解,人究竟得多善良,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听得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跟周公下棋去了,所以青妩打心里觉得,若不是师尊样貌过于英俊,揍人也非常厉害,他课上的学生要比现在少一半有余。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喧哗弄乱了她的棋局。
朦朦胧胧中,她听见有人说:“纲常伦理,岂能破坏;以下犯上,实在可恨。”
她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原来是长眉仙人开始侃大山了。
长眉仙人也是他们的师父,教他们驯兽术和心法等课程。
这次师尊是跟长眉仙人一同从山下回来的,长眉道人每次出远门,回来后都会在清谈时跟大家说说人间趣闻。诸如,谁家谁家姑娘跟谁家谁家少年好上了,没结婚却大了肚子;谁家谁家小妾跟谁家谁家马夫跑了,结果发现那小妾竟然是男人,等等等等。
每次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长眉仙人说:“我说的是谁,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了吧?我说的就是陀罗山门主,孟听兰!”
孟听兰,谁不知道?
和师尊一样,是一个传奇。不过她跟师尊不同之处在于,她是个女子。女子要想闯出一片天地,只会更加困难。而孟听兰就是一手打造出了大名鼎鼎的陀罗派,与众多百年老仙家分庭抗礼。这样的奇女子,是多少少女心向往之的楷模。
青妩耳朵竖了起来,生怕听漏了。
长眉仙人说:“孟听兰当年收了来路不明的小徒儿,那徒儿实在顽劣,目无尊长,屡教不改,孟听兰也由着他去。如今,孟听兰心有所属,要与心仪之人结成道侣,没想到这个孽障竟然不肯让如此疼爱自己的师父得到幸福,在成亲当日将他师父掳走了!”
“什么?!!!”
在场所有弟子,无不惊掉了下巴。
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也太可怕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
同僚们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深入分享自己的一手八卦:“我听我娘说呀,孟掌门其实并不乐意那门亲事,是迫于无奈才同意的,她徒儿是帮她呢。”
“我听我爹说啊,其实孟掌门对她那徒弟也有非分之想的,她要跟那个秃驴子成婚,也是为了救她徒弟呢。嘁,师父没个师父地样子,徒儿没个徒儿的样子,真是下作。”
“我听我哥说啊……”
“我听我表嫂说……”
“我听我表嫂的哥哥的二姨太说……”
“我听说……”
“我听说……”
“真恶心。”
“太下作了!”
这些番话把青妩扎了一下,她不悦地说:“别人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好这么评论。”
“呸。”方才说话的,是他们的师兄武鹏云。武鹏云鄙夷地说:“目无人伦,心无章法,就是下作恶心!”
青妩再一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不甚赞同,就连易燕婉也若有所思。她心一沉,也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长眉道人说完,迭声哀叹,说:“识人不清,与此等孽障纠缠不休,真是报应。”
始终宝相庄严,菩萨低眉的师尊贺怀宇此时却开口了,他说:“这不叫报应。”
长眉仙人便问:“哦?怀宇,那你说说,这叫什么?”
贺怀宇只说了两个字:“孽缘。”
说罢他不再提,用指节轻轻在面前的一排编钟上叩了一下,只听金石之音越穿越远,方才吵闹的席位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再也没人敢多插一句嘴,全都恭敬地看向贺怀宇,等候他发布号令。
只听贺怀宇开口:“九月初十。摘星。”
说完短短这一句话,却在台下弟子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