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一点》桑柠

12、第 12 章

　　女更衣室内。
　　简溪先是站在门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站到衣架前。
　　可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又来到墙角。

　　虽说她努力维持淡然自持的表象，但是依旧略显局促，狂跳的心脏到现在还没慢下来。
　　此时此刻，丝毫没了方才和程屿讲话时的自然大方。

　　她不希望这样的自己出现在谢言泽面前。
　　总觉得对方再她看一眼，就会彻底看破她的心思。
　　却又无可奈何。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根本无所遁形。

　　即使内心中无数次告诉自己，“以后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反正没可能”……
　　可当面对面时，她的心，依旧诚实地为对方炽热如火。

　　“好久不见啊，”谢言泽笑了笑，率先开口，“最近过得怎么样？”
　　简溪僵硬回答：“……还行，就正常。”
　　他继续打趣似的说道：“跟你座位不挨着，搜查没分到一组，其他环节也一直没机会讲话……差点给我一种我们并不认识的错觉，哈哈哈。”

　　简溪：“……”
　　明明是你进门就去找沈雨佳聊天。
　　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没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简溪怕自己心梗，飞快转移话题，“我在西厢房，找到了很多关于将军的线索，有些话想要问你。”
　　谢言泽点点头：“你发现了我是鬼，是吗？”
　　简溪：“？”
　　我完全没有发现啊！我只发现了第二名伶是鬼！

　　简溪没否认，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为什么知道你是鬼？是谁跟你透露了什么线索吗？”
　　“刚才何洋跟我说的。”
　　“他们不是……”简溪顿了顿，“他找到线索了？”
　　“一点点，但足够证明了。”

　　谢言泽解释道：“将军府的侍卫有一项必须遵从的硬性规定，那就是如果没有护好主人，导致主人身亡，就必须断掉剑穗并自尽。何洋在宴会厅发现了能证明侍卫自尽的线索，所以我一定也死了，而且死在侍卫前面。”
　　“剑穗？”简溪翻找自己的线索袋，找到了断裂的剑穗，“我进宴会厅找他们的时候，刚好捡到了这个剑穗。”
　　谢言泽：“嗯，应该就是这个。除此之外，你还能还原一些其他的事件经过吗？”

　　简溪将自己在西厢房发现的线索物品，以及相关推理讲给他听。
　　有关将军的，主要是浴室和卧室……
　　先前跟程屿分析的时候她内心毫无波动，只当阐述事实，跟谢言泽讲时却十分羞耻。
　　她怀疑她脸已经热了。

　　“这我完全没想到，我以为我和她没有交集，”谢言泽失笑，“我和她竟然还……真是有缘分。”

　　简溪：“……”
　　她的热意立刻冷却下来。
　　有缘分？是和第二名伶有缘，还是和沈雨佳有缘？

　　“是啊，真有缘。”简溪附和了一句。
　　谢言泽问：“沈雨佳是你的室友？”
　　简溪：“嗯。”

　　她就很想吐槽。
　　这你不是来之前就知道了吗？不是跟程屿说莫方倩和三个室友吗？
　　你再问我一遍是干嘛？刺激我吗？
　　她快被怨气笼罩了。

　　“你们关系好吗？”谢言泽又问。
　　“……还行吧，你有话直说，”简溪忍不住道，“你看上她了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追她？”
　　谢言泽摇摇头：“不用，顺其自然就好。”

　　好一个顺其自然。
　　你之前那主动搭话的架势，倒像是奋勇出击。

　　“你看上她了是吗？”简溪盯着他，“你刚才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她像是突然上头了一般，明知对方刻意回避，不想说出口，却也非要问出个答案出来。
　　鱼死网破。
　　说的恐怕就是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了。

　　只要谢言泽承认。
　　她就立马死心。

　　谢言泽似乎没想到性子平淡、一向好说话的简溪竟会追问，他看了她片刻，桃花眼有意无意地弯了弯。
　　“大概算是有好感吧。”他回答。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就是简溪厚着脸皮追问，得到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曾经，简溪很喜欢看谢言泽笑的。
　　可现在，从他的笑容里，她只能感受到敷衍，随意，以及对感情的不尊重。

　　他们两个距离在一起只差临门一脚，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
　　谢言泽难道看不出来？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享受窗户纸戳破之前的暧昧？

　　“有好感，不就是喜欢吗？”她问克制自己的冲动，尽量让声音平稳，听起来像闲聊，“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她最开始就对谢言泽有好感。
　　喜欢和他讲话，喜欢看他，喜欢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她觉得那就是喜欢。

　　谢言泽摇摇头：“不一样，有好感是一种……欣赏吧，没到喜欢的那个程度。”
　　“是吗，那你对我有好感吗？”
　　“……”他失笑，“我们怎么又谈到这去了，刚才不是在讨论线索吗？”

　　这次，不用多问，简溪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谢言泽连“有好感”都不愿施舍。

　　简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那继续讨论吧。”
　　她别过眼去，垂眸看向地面，语气毫无波动地将之前同程屿讲的又给他讲了一遍，并告诉他有关故意平票的想法。
　　谢言泽点头：“投自己吗？我可以，但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照做。”
　　“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到时候要不要投随意，”简溪淡淡道，“我只是尽量让所有人都不出局。”
　　“我明白，”谢言泽答应道，“我肯定会投自己的，给你面子。”

　　简溪：“……？”
　　这是给不给我面子的事吗？
　　和我什么关系吗？
　　我希望大家能摆脱作者套路一起赢，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我求着大家做的？

　　她心情逐渐暴躁起来。
　　跟谢言泽有种说不通话的感觉，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很。
　　不像跟程屿聊天，短短几句就能达成共识，根本就无需费心。

　　“随便吧，不投也无所谓，”简溪转过身，“要说的都说完了，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就打开了门。
　　最开始，她希望对方能主动和她讲话。
　　如今，同处一室，有的是机会畅聊，却多一秒也不想多待。

　　到底是谁变了。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等等，有件事。”不曾想，谢言泽忽然开了口。
　　简溪站住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他盯着那高挑的背影，略显犹豫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简溪：“…………”

　　屋外。
　　程屿和何洋刚私聊完，正在等其他人结束。
　　何洋嫌累，正坐在自己位置玩手机。
　　程屿靠在女更衣室门边的墙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脚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女更衣室的门一开，两人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简溪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紧接着，就听到谢言泽问出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声音不大，两人却都清晰地听见了。

　　程屿动作一滞。
　　虽然他早已猜到了，却还想亲耳听到事情的真相。

　　而何洋，则是险些惊掉了下巴：“怎怎怎怎么，原来简溪喜欢的是——”
　　原来是谢哥吗？！不是说她喜欢的是女生吗？！
　　果然是莫方倩谎报军情！

　　屋内。
　　谢言泽问出这句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他有个高中同学，叫俞知书。
　　他们同楼层，不同班，是在校外补课班认识的，当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没有太大的交际。
　　高考后没多久，两人在商场偶遇，回家后又在微信聊了许久。

　　有一次，他们碰巧聊到高中同学们的志愿，她就问有哪些同学和他去了同个大学。
　　谢言泽：“别人我不知道，熟悉的只有简溪和莫方倩，我们初中也是同学。”
　　没想到俞知书不仅认识简溪，还揶揄道：“简溪竟然也去了？她不会是为了你才考那个大学的吧？以她的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的，分明能去个更好的。她的高考成绩，比最好专业的录取分数都高了十几分。”
　　谢言泽不相信：“不能吧，简溪和莫方倩一样，都是我兄弟。”
　　俞知书：“你看你，直男了吧。简大美女多有名啊，那么多男生想追她，她却只愿意搭理你。”

　　她还例举了种种小事件，证明简溪真的对谢言泽有意思。
　　“这事是我和我闺蜜发现的，我们当时没事闲着，总喜欢探知年级风云人物的八卦，结果偶然就发现简溪喜欢你了。”
　　“听你说她跟你去了一个学校，我就更加确定了，她就是喜欢你！”

　　谢言泽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而已。
　　理由很简单，他不喜欢简溪这个类型的女生。
　　清汤寡水的，没什么乐趣。

　　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找简溪聊天了。
　　今天简溪找他说了那一番话，像是很吃醋的样子，便再次印证了那个说法。
　　谢言泽觉得俞知书猜对了，真相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

　　如今简溪吃了醋，阴阳怪气地跟他讲话，等回去之后，说不定还会对沈雨佳说他的坏话，影响沈雨佳对他的印象。
　　倒不如早点问个明白，告诉她自己的不喜欢她，让她彻底死心。
　　不然，迟早会是个麻烦事。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我？
　　……

　　这句话像恶魔之音，不断回荡在简溪的脑子里。
　　耳边一阵嗡鸣，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
　　她从未想过。
　　这件事竟然会被当事人戳穿。

　　见简溪不答话，谢言泽便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是吗？”他追问。

　　简溪闭了闭眼睛。
　　是，是。
　　是喜欢你。

　　可那是曾经的简溪。
　　和她这个现在的简溪没有任何关系。

　　她猝然睁开眼，看不出丝毫狼狈。
　　她面色平静，脚步生风，上前两步把程屿拽过来。
　　程屿：“？”

　　与此同时，沈雨佳和陆文彦正巧从门外进来。
　　卢蕊和莫方倩也从洗手间出来。

　　众目睽睽下。
　　简溪莞尔一笑。

　　“你想多了。”她声音温和，却坚定，令人不容置疑。
　　“我喜欢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