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系列之弟弟》叶疏影

3、怎么，沾上了

　　“陆先生，您来了！”吧台后面的小妹锦菲看到他，甜甜的一笑，“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云博随口答道。
　　正忙着跟美女接吻的苏衍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的推开身上的女人，冲着锦菲喊：“给他一杯热奶，胃不好，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啊。”
　　陆云博也不反对，端着小妹递过来的那杯热奶走到他的身边。身材高挑的女人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云博取代她坐在苏衍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舒服地躺着的人：“苏衍，这里是书吧，要会女人去二十一的包厢或者三十六楼的客房。”
　　苏衍懒懒的翻了个身，以手支头，冲着那女子说：“娜娜，老板不愿意了，怎么样，咱们去三十六楼？”
　　陆云博的目光也跟着苏衍的落在女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单纯的看着她。
　　“苏少，下次吧，我答应过我姐早点回去的。”虽然很想跟爱慕已久的男人共度春宵，但是陆云博的目光却让女子感觉到不寒而栗，“猎鹰”的目光，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犀利，她站起身来，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苏衍温柔的叮嘱，然后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伸手去捏他的脸，“早跟你说过，别板着这张脸，现在怎么样，把美女吓跑了吧。”
　　云博下意识的想要躲，却在看到他唇上残留的口红时微微一僵，手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划过他的唇，替他抹去那刺眼的红色，柔软的触感令他的心狂颤不已，下意识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入口才发觉自己拿的是苏衍的红酒。
　　“怎么，沾上了？”苏衍倒是毫不在意，扔掉手上的《名侦探柯南》坐起来，凑到他的面前，“还有吗？帮我擦擦。”
　　“自己擦。”这一次，陆云博依旧没能避开，看到那张近在咫尺诱惑着自己的脸，他的心神有些恍惚，只好转过头去，不在看他，这样近的距离，他只要往前一迎，就可以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唇。
　　“真是无情啊！”苏衍笑着拉起他的衣袖，毫不客气地将剩余的口红尽数擦在那套昂贵的西装上。
　　“苏衍！”
　　“别生气，反正这套西装几个小时前已经被我毁了，我这是废物利用。”苏衍揽住他的肩膀，“先说好，你吓走了我的猎物，今晚要陪我一直到我想离开为止。”
　　“那么请问，我可以去找书吗，苏少？”陆云博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已经咬牙切齿了。
　　“陆先生请便！”苏衍笑着做出“请”的手势，满意的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样子，他就是不喜欢这小鬼那张冷傲的脸，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捉弄他，让他展现出不一样的表情，这小鬼，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好像跟不再喊自己衍哥差不多同一时候吧。真不知道他那时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是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面瘫了呢。
　　“我说苏少……”吧台小妹锦菲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的身边，一脸八卦的模样，鬼鬼祟祟左瞧右看，然后问：“你跟我们陆总是……好朋友。”
　　“不是！”苏衍连眼皮都懒得抬。
　　锦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激动的抓住苏衍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是……情人？”
　　苏衍终于抬起眼来看着她，手上的漫画狠狠的拍在她的头上：“瞎想什么呢！”
　　“不是啊苏少，谁让你们之间这么暧昧了，”锦菲摸了摸头，声音却越来越兴奋，“就拿今晚来说吧，他碰你的唇，用你的杯子喝酒，你捏他的脸，苏少啊，太有爱了，别不承认了，我支持你们。”
　　苏衍的漫画书再次稳稳的落在了女孩的头上：“锦菲小妹，少看点BL漫画吧。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是我弟弟，跟苏慕一样亲的弟弟。”
　　云博找书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最后一句，没错，弟弟，这正是苏衍给他的定位，这些年来，他努力的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变得成熟，努力在商场做出一番事业，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在苏衍的心目中，他都是那个吵着要坐云霄飞车的小鬼。这是陆云博最大的苦恼。
　　“对了，苏少，帮个忙！”锦菲谄笑着将一张CD交到苏衍的手上，“你知道我不会日语的，所以……”
　　“BL drama！”苏衍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帮这小姑娘做翻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的孩子啊，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啊！
　　“这个可是经典啊，我好不容易托在日本的朋友买的!”锦菲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这次又是谁？你的井上爸爸还是鲇鱼？”这两个人是锦菲最爱的声优。
　　“这一次，是他们两个啊。”锦菲的脸笑开了花，她早就在期待着这两个人的合作，井上爸爸慵懒磁性的声音和鲇鱼的高贵艳丽……想想都让人疯狂。昨天她刚拿到这张CD就迫不及待了听了一遍，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仅仅是声音就足够她花痴上好几天了。
　　“我知道了。”苏衍一口答应，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谢谢苏少！”锦菲看到陆云博已经到了身边，赶紧站起身来，“那我先去忙了。”
　　“这是什么？”云博拿起CD，看着封面上两个姿势暧昧的男人。
　　“啊，对了，你也懂日语的吧，那就交给你了，帮忙翻译一下吧！”苏衍开始在脑中想象这小鬼听到内容时样子，要知道这种drama里面，男男□□的桥段一定少不了，这个一本正经的小鬼会有什么表情呢，真是很值得期待啊。
　　“好。”云博很爽快的答应，因为封面上那个长发男人的眼神，他太熟悉那样的眼神，忧伤，无奈，压抑和爱恋，所以他想知道那个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云博的爽快倒是让苏衍有些惊讶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提醒他了，将视线转回到手中的《柯南》上。

　　陆云博回到自己一人住的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洗完澡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倒了一杯红酒，转头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CD，随手把它塞进了音响中，等待头发干的时间里，听听这个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封面上那男人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
　　身为税务官的哥哥十年之后巧遇离家出走的弟弟，一家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打牌，说实在的，陆云博有些失望，对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果然不能有太多的期待，他起身，准备关掉音响，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哥哥用微微颤抖的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有点发抖而已。
　　俊二，约好了，从我的面前，消失。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弟弟那几乎压到最低的声线让云博的心猛地一颤，这句话里包含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更懂，不甘却不得不放弃，想守护却不得不远离，不想让他困扰于是只能折磨自己。
　　云博转回到沙发上，静静的听下去，直到音响中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起身，关掉音响，回到自己的卧室，只是怎么都睡不着，望着窗外的月光，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男人慵懒轻浮却又暗含深情的声音：

　　这次要几年？还要我消失几年呢？
　　不过，我也已经明白了，不管分开几年，我是无法成为你想要的弟弟的，不管经过几年，只要一看到你的脸，我就会回到十七岁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会消失一段时间的，等到你满意为止。所以，最后，再给我看看你的脸。
　　不放开！再也不放开了！

　　当然还有那一声声的晚安，戏谑的，痛苦的，深情的，矛盾的……云博终于从床上起身，拿起很多年以来一直放在床头上的相框，照片上的男孩和少年在云霄飞车前笑得一脸灿烂。照片是在他八岁那年拍的，那次落水之后，苏衍成了陆家的常客，经常带着苏慕到陆家玩，周末更是带着他们游遍了S市所有好玩的地方，他跟苏慕都很黏苏衍，也因此看对方不顺眼，到现在依旧如此。那个时候，他常常为了自己不是衍哥的亲弟弟而懊恼不已，但是现在……他为此庆幸。
　　云博的手指轻轻的抚过照片上少年的脸，脑中回想着CD中，哥哥的独白：

　　不，一开始我就明白了。因为从闻到丹桂花的味道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现那个人和自己很像。只不过是不想放手罢了，他执著的是那所房子，而我执著的，则是家人。

　　因为执着于家人，不想破坏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不想给养父母带来困扰，所以哥哥选择逃避自己真正的感情。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不过自己执着的始终都只是那个人，不想给他困扰，不想看到他的拒绝，更加不想因此跟他形同陌路，所以选择逃避，以为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但是就像那个弟弟说的，不管多少年，我都无法再成为你单纯的弟弟，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会回到十六岁的那天晚上……
　　所以，衍……陆云博看着照片的目光散发着势在必得的光芒，那是属于“猎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