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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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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乳白色格子窗,毫不吝啬的倾泻在店铺内。简生摆弄着修长的嫩葱般的手指,影子在阳光下变换着各式造型。一袭栗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发梢微卷。鼻翼轻轻翕动着,均匀的吞吐着气息。深秋的气温有些低,店内的冷清更是让人觉得寂寞。
你好,我叫南梦,女,二十三岁。你叫什么?
账目本的最后一页留言着这句话。
应该是轮班的店员无聊之之际留下的。此刻,简生也无所事事,这家店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顾客来的也是零零碎碎的生面孔。简生暂时在这私人服饰店上班,一天隔一天休息,每周六去酒吧唱歌,出场费忽高忽低,没有固定。
你也好,我叫简生,女,二十三岁。很高兴认识你!
夜晚的城市很美,五颜六色的灯光坐落在各个角落,好一个花花世界。简生坐在一条河畔边,石凳冰凉,身旁的柳枝时不时轻轻触碰到肌肤,像是对爱人的抚摸。简生坐着微微发着呆,她习惯每天这个是时候发呆,什么也不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如同一个沉在水底的河蚌,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没有人能走进。
霓虹灯下,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这个美妙的世界让许多人醉生梦死。简生的嘴角微微往右上扬,右颚的黑痣也稍稍跟着动了下。身后是流水,流水无情,眼前是现实,现实亦无情,哪个更无情?
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子翘首匆匆从简生面前走过,高跟鞋踩得噔噔直响。简生的目光随着女子的身影移动,那个艳丽的女子擦着厚厚的底妆,画着浓浓的眼线,涂着娇艳的口红,火一般颜色的唇色,令人眼看后一下就被吸引。即便同时女人,简生也有一种微微的冲动,想上前亲吻一口那个陌生的艳丽的女子。
学生制服,短发,单眼皮,微翘的嘴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着重重的挎包缓缓沿马路走着。简生开始回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的自己,披肩碎发乌黑发亮,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穿校服喜欢敞胸,不爱带校牌,穿内增高运动鞋。高中的作业出奇的多,和女人的衣服一样多,那时有个老师很特别,总是教育学生,对他们说,想拥有穿不完的好看衣服吗?花不完的钱吗?那就好好做这堆试卷,吃透它们了,考上了好大学,那么好看的衣服、花不完的钱再不久后就会出现的。那时候,简生信以为真了。
质地不怎么样的西装革履穿在一位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身上,男子看着三十来岁,下巴上有未来得及刮却如雨后春笋般长出的青色胡茬。公文包没有扣好,打的衬衫显得褶皱,领带松弛。男子似乎有点醉,趔趄走路,或许累了,重重坐在简生身旁休息。简生仔细打量男子。岁月的痕迹悄悄爬上这个男子的脸庞,硬朗的脸庞显得憔悴但也透着阵阵成熟气息。有酒气,简生认真的闻着,还有,还有一种味道,是什么?简生回答不上来。
男子在身旁坐了很久,默不作声,看不见他的正面,灯辉洒落在他的后背。简生猜测这个男人此时定是失意的很,突然有点想安慰他,但仅仅是想想而已,简生不会这么做。如果上前安慰,这个男人定会觉得自己颜面无存吧,居然脆弱到需要一个陌生女子的怜悯。简生依旧安静的坐着,开始用纯净的双眼观察着路人,猜测着看到的每个陌生人,有点巫师的味道。
看累了,猜累了,起身离开。简生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落寞的男子,斜侧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面部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哭了吧?简生喃喃道。
简生,你什么星座的?我是射手。
一行清秀的字体。简生想,她应该是个干净的女孩吧。
双子。
今天的生意依旧冷清。简生看了看店内的衣服,色彩有些暗沉,低调,店主似乎偏爱碎花和刺绣,柜台内的饰品也是带有浓郁的民族风。简生每周见一次店主,她是来清点货物的。店主是个三十六七岁的女子,喜欢化淡妆,勾淡淡的深褐色眼线,喜欢将头发盘起,穿着特色,简生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从近代穿越过来的,有着大家深闺的气质。
摆在右边柜子最下层,摆着这店里唯一的几双鞋。简生喜欢右数第三双,不料摸着舒适,黑色主调,映着零碎几朵红色杜鹃,衬有两片绿叶,款式别致,尖尖的鞋头,鞋身细窄,这样的鞋只有脚背薄而窄的人穿着才好看。
南梦,喜欢店内右柜最下行右数第三双鞋吗?
简生轻快地写,笔尖灵活的在纸上划。
阳光洒进,倒影是一格一格的,简生拿出相机,“咔嚓”,拍下。简生收集了很多“倒影”,树枝、树叶、大人、小孩、手指、灯、戒指……
生活一天一天的过。睁开眼,闭上眼,二十四小时从指缝间流过,悄悄地、从容不迫的离开你,并且每天偷偷带走一点点你的青春。
简生拨弄着胸前的头发,眼神俏皮的看向店外,嘴唇又些干涩,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没什么味道。打发寂寞,哼着《流水浮灯》的曲调,她喜欢《青蛇》这部小说,也喜欢电影版的,张曼玉将青蛇演得活灵活现。简生还喜欢李碧华的《胭脂扣》,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翻上几页,想着许些事渐渐地安静的睡着。
路人络绎不绝地经过店门口,只是很少有人进来,大多人只是朝店内匆匆一瞄,然后没有留恋的离开。
一个熟悉的却又陌生的身影划过店口,简生来不及再看一眼,门口已是空空,阳光依旧。
倒了一杯开水,玻璃杯迅速发烫,热气从杯口徐徐冒出,伸手去抓,抓不住。开水没味,简生放入一包立顿红茶,水杯内的颜色逐渐转成暗红,杯口亦透出阵阵茶香,轻啜一口,不再平淡无味。可是,孤单的气息任然挥之不去。
夜晚,下班。简生在自己的厨房下面。将凉水倒入锅中,打开煤气,大火,盖上锅盖。十分钟后,水煮沸,下面,上海龙须面。简生从小就喜欢吃上海龙须面,细细的,一煮就熟。不到五分钟,面煮熟,翻滚。关了火,简生将面捞入一只泊品青花瓷碗内,倒入超市买来的炸酱搅拌。
热气腾腾,透过雾气,简生看到了小时候吃面的情景。幼时,她喜欢将面慢慢的卷在筷子上,然后大口吞噬,口腔被食物撑满的那一刻很是有满足感。那时候的她扎两个小辫子,翘翘的顶在脑袋两边,通常还会佩戴红色的头花,红花衬着脸更显得皮肤雪白,远看像一个乖巧的陶瓷玩偶。
简生现在不用筷子吃面了,习惯用叉子,因为叉子更方便,更随意。拿筷子也是需要一种腔调的,一双普通的筷子拿在不同人的手里就透露着不同的格调,倘若一位美女拿筷子的手法姿势不标准,在用餐时看着很是别扭。有的人用筷子夹菜轻巧的很,而有的人则会三番五次的将筷中的菜不小心掉落。听说,从拿筷子这小小的举动可以看透许多人的个性。简生从小拿筷子手都偏上,无论多长的筷子。有老人看见了说这代表以后会离开家乡去很远的地方。后来,简生长大了,确实离开了自己古朴的故乡,去了一个繁华的城市。
依旧喜欢大口大口的吃面,尤其一个人的时候。吃完面,酱汁沾满了嘴,简生伸出舌头轻轻将其舔去,并继续回味着酱汁的美味。不久,腹中再次感到空空,打开冰箱,寻找食物。为什么总是饿?简生问自己。如果人不用吃东西一定会省去一打比开销的。
冰箱里除了冰水,什么都不剩了。
下楼,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火腿,薯片,面包,饼干,九制话梅,牛肉干,巧克力,可乐,果汁……直到购物篮塞得满满。结账付款,离开,回家。
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听自己的脚步回音,于是不再感到寂寞。楼道窄小阴暗,这里房子是老式公寓,每年夏天,公寓外的灰色斑驳墙壁上总会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简生住在这里快一年了,当初正是被那壮观的爬山虎所吸引。
取出钥匙,缓慢插入锁孔,四周静的死寂,钥匙向右转动,听见了开锁的声音,迅速轻快。简生将一大包食物往沙发上一扔,脱去上衣,走向浴室。
打开水,先是一股凉水迎面浇来,简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接着,淋浴喷头里才缓缓开始涌出冒着热气的水。这天,简生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具体有多久,她后来也不记得了。
简生,那双鞋很好看,但是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家店的服装风格,我最喜欢的风格是哥特式。
今天来到店内,简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南梦给她的留言。
看完,简生微微一笑,提笔写,你很特别。
隔日后。
南梦留言。你也很特别!简生,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问吧。简生留。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呵呵,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