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佛告阿难

10、第 10 章

　　回到家，苏溶打开笔记本，继续白天没有完成的工作，制定采访内容。

　　采访的目的是深入了解FVE，按照设想，问题要包括各人喜好、讨厌的事物、擅长和不擅长、成长中难忘的经历等等。

　　现在，她又将一个新问题添加到列表中。

　　第二天，早上九点，苏溶准时到俱乐部报到。

　　车队成员已经习惯她的存在，各自忙工作，没有过来跟她聊天。

　　她准备好，去找需要设计形象的人进行自己的小采访，首先是车队经理纪杨，然后是教练杜兴，然后是谭宇和乔翰……

　　楼上楼下忙碌几小时，她收集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信息，除了——林知行。

　　据说他在自己专属的训练室里进行赛车模拟器训练，整整一个上午，苏溶都没有看到他。

　　她心里想快些知道答案，但两人上次又闹到不欢而散，所以只好在训练室门外等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苏溶觉得肚子饿了，林知行才推开训练室的门，从里面走出来。

　　机会来之不易，她放弃寻找食物补充能量的打算，走过去问他有没有空回答几个问题。

　　出乎意料，林知行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却没她想得那么难以沟通，很配合地表示可以。

　　两人走到二楼的沙发前坐下，苏溶拿出一张新的清单，用手撩开散落的碎发，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简单，苏溶知道答案，握着笔的右手停在纸上，就等林知行说出来。

　　“黑色，”男人果然也回答得不假思索。

　　苏溶嘴角的笑容消失，诧异地抬头看向对面。

　　林知行不是最喜欢白色吗？少年时的他总是穿白色的衬衫，白色的潮牌T恤，白色的篮球鞋，那么干净，那么耀眼。

　　坐在对面的男人对她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队友的答题记录，垂下眼睛翻看。

　　苏溶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运动鞋，黑色的运动衣裤，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却少了生机。

　　她又记起，重逢以来，除了开赛车时林知行会穿红黑相间的赛车服，其余的时间里，他都是这样。

　　也许成年男人是会更喜欢黑色吧，苏溶说服自己接受这项改变，将答案记下，抛出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食物是？”

　　“没有，”男人果断回答，声音低沉却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对这世上的种种诱惑无欲无求。

　　又是一个令苏溶意想不到的答案，她愣愣地将没有两个字写在纸上，继续问他：“除赛车外，你还有喜欢的运动吗？”

　　答案仍旧是：“没有。”

　　苏溶不信，林知行曾经那么活跃，喜欢几乎所有的运动项目，轻松就能做到最好，让其他人羡慕甚至嫉妒，赛车曾经不过是他擅长的运动之一。

　　所以答案怎么会是没有呢？他应该纠结半晌，然后告诉她，这难以抉择才对。

　　可林知行的回答与预料中的截然相反，这让苏溶原本维持得很好的情绪逐渐失控，她迅速问出第三个问题，同时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笃定这个答案不会出错。

　　“你的生日是哪天？”

　　男人的目光终于舍得从一打无关紧要的纸上移开，看向她，停留了很久，才复又垂下，平静地说：“1995年7月2号。”

　　答案与纸上的数字一样，苏溶找回一些自信。

　　他们是同年出生的，而7月2号这个日子，她永远不会忘。

　　她没时间回想过去的往事，继续与他之间的问答：“你最喜欢的季节是？”

　　“冬天，”林知行放下手中的纸单，目光转向窗外，像是透过玻璃窗，望向记忆中遥远的某一个时间点，他的语气中也带上了怀念的意味，“因为有很美好的回忆。”

　　苏溶刚有些雀跃的心再次下沉。

　　他们的初见、相识和分离都发生在少年时代的盛夏，不管是夏天的阳光明媚还是阴雨连绵，自此都成为了她的挚爱，这些对他而言又是什么呢？

　　“最不喜欢的季节呢？”她看向他。

　　“夏天，”他收回的目光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千零一个故事，可是没有一个故事，她读得懂。

　　是夏天吧，他不喜欢夏天，也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

　　她真想知道原因。

　　“因为总是下雨。”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洁，挑不出任何错误。

　　好吧，好吧，她永远也别想知道原因。

　　苏溶的视线变得模糊，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掉下来，她咬着唇，拼命将心里的难过压下去，选了一个计划之外的，不会让她伤心的问题问他：“你有喜欢的动物吗？”

　　“有，”男人在对面看着她，突然说出两个字，“兔子。”

　　“什么？”苏溶没反应过来，吸着鼻子抬头看他，眼睛红红的。

　　午后的蝉在树上吱吱地叫个不停，去吃午饭的FVE成员陆续回来，站在树下聊天。

　　夏天，不但总是下雨，而且那么聒噪，让人心烦，只有一个地方他觉得安宁，就是她望向他的时间里。

　　可惜……

　　男人的神色还是软下来，语气也带上了温度：“我喜欢的动物是兔子，因为很可爱。”

　　“哦？哦……”苏溶在问题旁边写下答案，心里不着边际地想，成年后的林知行还真是奇怪，会喜欢小兔子这种毛茸茸的萌物。

　　如果兔子被他抱在怀里，会吓得瑟瑟发抖吧？

　　难过的心情得到平复，她便又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提问，林知行一一回答，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和谐。

　　树下抽烟闲谈的人结束午休，开始往回走。

　　时间差不多，该问最后的问题了。

　　苏溶犹豫再三，还是想要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存在，于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你——你有喜欢过的异性吗？”

　　有脚步声在上楼梯，一步一步接近，她希望林知行快点回答，不要让外人窥见自己的心思。

　　男人却偏偏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题。

　　苏溶只得将问题再问一边：“你有喜欢过的异性吗？”

　　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她盯着他等待答案，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好像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林知行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说出两个字：“没有。”

　　“怎么没有？”调笑声不早不晚响起，在两人背后，笑话他，“你这样说会让飞月太太误会你喜欢男人。”

　　苏溶转身，看见谭宇笑得像狐狸一样：“飞月我跟你说，知行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孩，他管那个女的叫小兔子。”

　　“别问我怎么知道，他喝多之后自己拉着我说的。”

　　苏溶愣住，由于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过大，她心里有一瞬间茫然不知所措，紧接着，细细密密的疼痛自内向外泛起，让她头昏目眩。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原因是他喜欢别人，如此简单，果然是他一贯的风格。

　　苏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跟谭宇道谢：“谢谢你的真实答案。”

　　“不客气，”谭宇挥挥手，往走廊里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她对面的男人做了一个口型——不用谢我。

　　林知行没有搭理他，面色沉下来，神情冷到极致。

　　“你别听谭宇胡言乱语，”他看向苏溶跟她解释，“我没喜欢过——”

　　“你不用说了，”问这个问题虐待自己，苏溶现在心里一万个后悔，她怕心脏碎成渣渣补不回来，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他的话，“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她耗尽全身力气维系最后的礼貌，跟林知行告辞，起身的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

　　预想中坚硬冰冷的地面没有出现，她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又宽厚的怀抱，还带着清新的气息。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喊她的名字：“苏溶。”

　　大概是在昏迷前想到林知行，昏迷期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期末考试的后续。

　　其实这次考试的后半段并不十分美好，所以苏溶每次都只回味到语文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就停下来，让自己沉浸在难得的快乐与幸福中，忘记难过。

　　但这一次，梦境清晰又逼真，让她不得不重温过往。

　　下午第一科考苏溶最不擅长的数学，这一次，因为有林知行坐在旁边，她答得格外认真，绞尽脑汁动用自己毕生所学知识，将试卷答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最后一道大题，她读了两遍题目，实在没有思路，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这道题是划分成绩段的竞赛题，能答上的人都很厉害，出于好奇，苏溶偷偷去瞄左边的林知行。

　　林知行早已答完所有题目，正在检查试卷，露出的卷子右下角，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工整而干净地写在上面。

　　苏溶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动了干坏事的心思。

　　这道题十五分，如果能答对，她的期末排名就会上升一大截，到时候，不仅有可能逃脱父母安排的寒假补课班，在年级榜上与林知行的距离也会缩小。

　　即便，这道题是她抄他的，这样的诱惑，她也难以拒绝。

　　苏溶悄悄往左边移动身体，想要趁监考的老师走去教室后面，将林知行卷子上的解题步骤看得更准确。

　　她的动作很轻，一点也不明显，所有同学都在低着头奋笔疾书，没人发现。

　　只有林知行，似乎是感受到身边的视线，停下核对答案的动作，侧过头朝苏溶的试卷上瞥了一眼。

　　苏溶立即屏住呼吸，一颗心脏扑痛扑通，快要跳出胸腔。

　　林知行发现了，她想，但他那么好，那么乐于助人，一定会让她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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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境，九零后爱情故事：）
男主是什么星座？狮子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