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对照组全家不干了》刺棠

17、“卖田”

　　方月薇到方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夜色深沉，她推门而入，院里站着三个人。

　　“你去哪儿了？”方建设没见过这么不着家的姑娘，他神情严肃，脸上愠色可见一斑。

　　“村里有人说，你中午去了何家？你往他家跑干啥？还待到这么晚回来！”林秀芝白她一眼，“家里地也不帮着种，成天往别人家跑，咋地，你还记得自己姓方不？”

　　“妈，月薇肯定不是故意的，孩子小，贪玩呢。”董玉芳赔着笑，给方月薇使眼色，“还杵那儿干啥，快给你奶奶你爸认错啊，机灵点儿。”

　　“我又没错，认什么错？”方月薇答得倒冷静，丝毫没有面对家长发火的恐惧。

　　自己的威严被践踏，方建设气得脸通红，也幸好是黑夜帮着掩了，看不真切，他快步走到一旁，捞起立着的木棍，“老子今儿不收拾你，你是不能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方家的！别！”董玉芳分离拦着男人的手，大叫出声，“月薇哪禁得住这个，你骂他两句就成了，别打她啊。”

　　“就该打！不打不长记性！”林秀芝在一旁拱火。而堂屋门口也冒出两个脑袋，正是方月丽和方耀祖，他们看着热闹。

　　“你看她那样儿！”方建设见不得自己的孩子不怕自己，他用力一推，把董玉芳推倒在地，挥起手中的木棍朝方月薇打去。

　　“我是听说何家要卖田呢。”方月薇看着半空中朝自己飞来的木棍，眼睛都没眨，淡淡开口。

　　方建设的手硬生生挺住，棍子正好立在方月薇头顶上空，“你说啥，卖田？”

　　“何家的一号田不要了？”林秀芝话里透着惊喜，这可是大事儿！“儿啊，快把棍子放下，哪儿有随便动手的，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你以为是你爸打你的时候啊？”

　　方建设此刻也没了心思追究什么，收回棍子，忙追问道，“你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不小心听到何家两口子说什么...不想种地了，天天儿被人搞破坏，太累了，干脆把田卖了拿点点钱吃饭...”不过说是卖田其实不是卖所有权是卖使用权，相当于转租出去。

　　“真有这好事儿？”林秀芝一拍大腿，激动地来回踱步，“那咱家去买吧！21号田种起来太费劲了，我们拿了1号田准能发财！”

　　在场的方家人谁不是这么想的，就连年纪最小的方耀祖都明白这个道理，好田好地好吃饭。

　　担心被人抢了先，方家人准备这就去何家问清楚。

　　何添华看着深夜造访的方家人有些意外，“方家的，这大晚上咋还来了，我们都歇下了。”

　　“哎哟，是我们来得急了，真是对不住！”林秀芝挤开大门，带着方家人站进院里，“这不是有要紧事儿嘛。”

　　“何二，听说你要卖田了？”方建设开门见山，倒把何添华惊着了。

　　“啊？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他摆摆手，摇着头，极力否认。

　　“大家都是村里的，你还瞒着干啥！”方建设嫌他不敞亮，大力拍在他的肩头，将人扒拉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你真不想种地了？”

　　“哎。”何添华似是被说中了心事，把近日的苦水一股脑往外倒，“你们说说，这地我还咋种，我们都被人搞破坏三回了！偏偏还抓不着人，这一家子被整得快过不下去了。”

　　林秀芝和方建设对视一眼，在夜色中勾起嘴角，“对啊，你们家这情况村里都觉着造孽，好好的地咋就摊上这种事儿！要我说，还是你们家平日里性子太软了，得找点硬气的给它镇住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今天随口一说把田卖个两三年，让其他人来种，我们缓和缓和算了。”何添华话里满是遗憾。

　　“这主意正！”方建设朝他竖个大拇指，“何老弟，你觉着我咋样？我们家来种，准能镇住！”

　　“你？”何添华状似为难，“这个嘛...”

　　林秀芝看人犹豫，马上接话，把自家一通吹嘘，再三保证会好好种地，给打理得规整。

　　方月薇也站出来劝，“何叔，我爸我奶奶都是种地好手，肯定能干好的。”

　　“那成，卖谁不是卖呢！”何添华最终点头同意，双方商量着，这田卖三年，一年给100块钱，拢共300。后天早上去找大队长做见证，按手印写租赁条子。

　　“行，咱们就说好了啊，后天一早就去。要我说啊，合该明儿就去。”林秀芝担心夜长梦多，恨不得现在就去。

　　“明儿是真有事儿，我得进城采买东西呢。对了，林婶儿，明儿能不能让月薇帮我忙也一起进个城，我这一个人不够使！”

　　“成！咱就是一家人，你拿这娃当自己孩子使，千万别跟我客气啊！”林秀芝现在乐得不行，哪里会计较这些。

　　方家人到了家，把大门掩好，各自回屋。过了没几分钟，方家几人跑去杂物间还愿，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感谢神仙保佑！保佑！”

　　“今儿晚上刚拜了，何家就要卖田，你说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这神仙红鱼也太灵了！”

　　“对对！保佑的好，看来这到头来1号田还是咱们的！”

　　方月丽心里高兴，这仙物还是灵的！这辈子还是没变化，虽说前头有些问题，结果总是好的。

　　“可是这钱，300呢，我们现在去哪儿筹啊？”方建设发愁钱，脑子里算着找谁借点凑一凑。

　　“说你糊涂你别不信！你忘了，前儿东红婶儿上门说啥了？人彩礼正好同意给300，把月薇一嫁，不就有买田的钱了！”

　　“妈！那人年纪太大了，都30多了！”董玉芳知道这事儿，前天隔壁村的媒婆上门来，说是村里有个光棍想找个媳妇儿，没别的要求，就好看些的，他把家里老屋扒了，大梁卖了300多，加上自己的积蓄，攒了些钱。

　　上回董玉芳一听就给打发了，她哪儿能把闺女嫁给这人啊，可现在林秀芝却动了心思。

　　“你懂啥？年纪大点好疼人！不然咱家哪儿来300去买田，不买1号田，怎么吃饭，难不成全家靠那块烂地过活啊？”

　　“成，那明儿就去跟人商量好，把钱收了！这丫头现在不好听话了，脾气也硬了，这事儿别告诉她，到时候自己嫁过去！可不能再让她把事儿搅黄了。”

　　董玉芳在一旁干着急，可没人听她的。

　　“妈，姐嫁过去也是享福呢，我听东红婶儿说了，人攒了不少钱，吃穿不愁的，你就放宽心吧。”方月丽帮着劝她。

　　“正好，明儿月薇要跟着何家的进城，咱把人叫来把彩礼收了，这事儿直接给他定下！”

　　第二日，方月薇又往何家去，这回没人说她，林秀芝满面春风还特意嘱咐她，好好表现，跟何家的好好处。

　　方月薇点头应好，又去做冰粉和狼牙土豆。何家人这几日又去采了冰粉果回来，何添华和赵美娟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三人准备好两桶冰粉和土豆，搭上驴车出发了。

　　“同志，你们终于来啦！我可出来看两回了，就馋这口冰...哦，冰粉！”昨天买过的老顾客赶来，拿了个开门红。

　　“路上耽搁了，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多放点西瓜。”方月薇冲她一笑，说着甜话儿，把人逗得不行。

　　“哎哟，这咋好意思，那就多谢你了！你家这个味道是真好，比喝汽水还舒坦。”女同志接过冰粉，忙送入口中，记忆中的冰凉感觉又回来了，她吃完一碗，付了三毛钱才走了。

　　天气热，生意好，冰粉和不多时就卖了10碗出去，挣了3块钱，赵美娟心里美，“这钱也太好挣了！咱咋早没想到呢？”

　　“那还不是月薇有见识，不然凭我们俩哪会想着出来摆摊做生意啊。”何添华以前是万万不敢想的，毕竟在他心里种地才是正经事。

　　方月薇笑笑，“那鹅，你们烧过吗？”

　　“鹅？吃都没吃过呢，村里不兴养这个，都是养鸡养鸭养猪的。你要是想吃，得去隔壁村看看，好像有人养了点儿。”

　　方月薇内心腹诽，看来还没到时候呢。这烧鹅什么时候才能重现江湖。

　　时间往后走，狼牙土豆也开始好卖起来，昨儿来问的两个青年果然又来了，这回他们自己带了饭盒，“同志，你往这里打就行，我们带回去。土豆要三碗，冰粉要五碗。”

　　说完，丁华付了2块1毛钱，带着饭盒走了。

　　今天东西更少，家里土豆已经没了，上回发现的两棵冰粉树也被采得差不多了，因此卖得更快，五点就全卖光了，一共卖了十六块。得准备新的原材料，他们坐着驴车没回东风村，往隔壁村去买土豆了。

　　“我跟隔壁村的董铁生说好了，他家有四十斤土豆，一分五一斤卖。”在东风村买土豆太惹眼，何添华专门建议了隔壁村的董铁生，他们以前碰见过，算是认识。董铁生家里土豆多，放着也是放着，没想到家家户户都有的土豆还有人要买，他麻溜同意了。

　　“快进来，何老弟，这土豆我过了称四十三斤，不收你多的，就按四十斤算。”

　　“谢了谢了。”何添华往驴车上搬土豆，随口一问，“嫂子和娃儿呢？没在家啊？”

　　“东红做媒去了，娃儿出去玩儿了。”董铁生把土豆放好，拍拍手，收了钱，心里高兴，“去的还是你们村做媒呢！好像是户姓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