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见不如怀念 ...
-
房间的门砰然关上，我的心口一松，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刚刚大厅里的一幕还不能被充分消化，我不能理解，方文灏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杭州。
关云非拖过椅子，坐在我面前，那张原本眉飞色舞的俊脸当下有些锅底色，略有咬牙切齿的问：“顾子青，我拜托你有点出息可以吗？这个方文灏都走了四年多了，他对你的影响到底要持续到哪一年？还有完没完？”
我看着他的眼开始精神恍惚，从方文灏消失在我视线里开始，我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他时，我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应对，嚎啕大哭？或者冷眼旁观，亦或者用电视剧里惯有的桥段，跌坐在地，失手摔破杯子，傻傻呆立在原处等等，我恨不得连梦里跟一团模糊的影子演习几个来回。
可如今，男主角乍然出现，依旧温柔且风度翩翩，我却懵了，随弯就弯的被关云非拖走，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苦笑，眼前人的脸又清晰起来：“关云非，我发现我果然不是做女主角材料，你当年一语成谶，果然是名不虚传触霉头的乌鸦嘴。”
关云非朝我探过身子，眉头蹙的紧：“子青，方文灏从来就不喜欢你，他喜欢谁，你应该知道。你也听见他说了，他回国已经一段时间了，却从没有找过你，他之所以留在杭州，怕是早把你们
之前的约定忘了个精光，你别傻了。”
我沉默，无话可说，对方明察秋毫，一针见血，连个地缝都不愿给我留，眼看着我跟猫追的老鼠一样，抱头鼠窜，却一分余地也不给。
“子青，你到底多喜欢方文灏，还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的感情问题？”
我愣了愣，微微低头，对于方文灏的感情，很复杂，或许真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太爱了而放不开，还是因为童年的感情缺失后，在遇见方文灏的时候，得到过罕有的满足而念念不忘？
我的确很喜欢他，因为他身上有别人都不曾给与过我的温暖。便是关云非，也从不曾这么关怀过我，心里总有一块隐蔽角落，需要别人读得懂，即便不必我多说，也能默契的了解。
我抬了头，朝他笑笑：“关云非，你早知道方文灏已经回国了，而且就在杭州对吧？”
关云非一愣，过了会儿，尴尬却不示弱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越过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跟他说：“瞧，关同学，我猜你，比你猜我准多
了。论了解，你可不及我，而最能猜懂我的人，你还不及方文灏，仅此而已。”
我转身走到窗前，杭州的夜晚下起雨，玻璃窗上斑驳一片，很快，雨越下越大，窗外一片模糊，除了氤氲灯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身后沉默，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思绪游移。
那一年，父母离开我到外地工作的时候，也是下着雨的天，我隔着雨幕哭的昏天黑地，可惜，雨声太大，没人听得见我的哭声。没有人掉过头看我，轿车扬长而去，停都不曾停一下。
我只记得当时雨下得很急，像是准备把我的声音，连同我的人一起淹没一样。从此以后，我最讨厌下雨天。
后来，方文灏也要走了，黄浦江的岸边，也下着雨，细雨淋漓，落在脸上冰冰凉凉。我的眼眶便灼热的发紧，眼前的人愈发模糊，我不敢伸手擦眼泪，只是用力眨了眨眼，只想若无其事的装作我其实很坚强。
泪水顺着脸往下流，混着雨水，难以分辨。我痛苦万分，心里却还在侥幸，这雨下的真好，至少这个时候，真的很好。
他脱掉外套，罩在我头顶，然后伸出手，轻轻的帮我擦掉脸上的水，笑笑说：“糟糕，没带雨伞，让你淋雨了。来，我得帮你擦擦脸，上海的雨水很脏，千万别弄进眼睛里。”
他又在笑，无论何时何地，温润而祥和的笑，像是一道阳光，直射我的内心。
在方文灏的眼界之下，我便是剔透晶莹的水晶石，他却是一副八面玲珑的珐琅宫灯，每一面都是一副彩图画，面面不同，让我赏心悦目，却也把握不住。
一个懂得怎么去猜懂女人心的男人总有一种魅力，他懂得绕过落魄的自尊心，懂得回避某些敏感的触点，总是恰到好处的送去安慰，到达对方心中，最准确的位置，绝不虚发。
其实，关云非不懂，有些忘记，跟仇恨一样，越是急欲摆脱，越是缠的牢固。每每想到要忘记一次过去，便是无意的又重新记起一遍，周而复始，年深日久，原来，忘记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记起，这的确够让当事人捶胸顿足，那是因为用错了方法，结果适得其反。
“子青，就算方文灏再了解你又如何，他离开你，就证明他不爱你，或者不够爱你。你总不能说算命的算准了你，你就以身相许吧？
就算我没说，那也只是因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而且当初我并不知道方文灏是不是真的回来，我只是听说而已。不过，对于我来说，便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会严防死守，我就是不能看着你，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往里跳。”
身后传来关云非冷冷的声音，我转过脸看他：“关云非，你这是成心让我误会你暗恋我。”
关云非不示弱的嘲讽我：“那你误会吧，误会我，总比你误会方文灏还心里有你强很多，至少我是无害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我看你还能跟我耗到几时。”
他回瞪我，气势何等嚣张：“耗着就耗着，你当我怕你，爷儿这辈子就跟你耗到底了，咱走着瞧，比着谁能耗得过谁。”
我调过头，心有不爽：“孤男寡女，授受不清，请关大爷赶紧离去，以免坏了老娘我的闺誉。”
他站起身，比我足高了两头，目光微带轻微不屑与调侃，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自
己没毛的下巴，轻浮的反问我：“闺誉？老早我踏烂你家门槛的时候，你怎么不嚷嚷，就算我染指了你，外人看来，也绝对你占了便宜，我还没叫呢，你倒先叫起怨来了。再说了，闺誉是裤腰带吗？还可以随时拎出来遛遛的。没用的时候就系在腰上。”
我微恼：“关云非，你居然落井下石。”
对方眯眯眼，几步走到我身前，俊脸离我只有一寸，轻声问我：“答对了，我就落井下石了。平时你在我面前什么丑态没现眼过，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跟个脸皮薄的大姑娘了。
有没有先来后到，珠玉在前的观念啊，他方文灏才跟你在一起几天？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个好东西？”
我伸手推他，火大十分：“我算看懂了，原来你不是跟他有仇，你是跟我有仇。”
我推不动他，反倒被他擒住手腕，那一脸得意的痞性风流在房间暖色系的光线下，极致的发挥着魅惑美感。
他微微用力，反倒扯了我过去，另一只手，极快的环住我身体，把我紧紧反扣在他胸前。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衫直冲我脸颊，我顿时脸红如火烧，下意识开始挣扎。
便是我们情如哥们，也从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当下简直是羞愤难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我大力挣脱，手脚并用。
事实再一次证明，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天差地别，我癫狂的发疯始终没能动摇关云非半分，他似乎很得意的环住我不放，我虽然背着他，可我能猜想到那张欠抽的脸上，洋溢着多么死其掰咧的笑容。
“顾子青，你别挣扎了，不要做无意义的抵抗。”头顶传来心情愉悦的声音。
“关云非，你放手……”
我还没说完，他便接话：“孤男寡女，授受不清是吧？没关系，我们本来也不需要那么清，再说了，清者自清，你怕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斜嘛。”
“关云非，你再不放手，我要喊非礼了。”我气喘吁吁，已经没了力气。
“你喊吧，我等着被捉奸在床呢，正中我下坏。”对方不屑我的威胁。
我顿了顿，憋足力气，大喊：“杀人……杀人了……”
关云非显然没料到我会胡诌这个，反应倒是十分的快，我腰间的手利落抽走，可那握住我手腕的手并没有松，而是轻轻一绕，把我转了个身，毫不怜香惜玉的摔倒在床上。
我昏天黑地的调了个头，又栽在软绵绵的床上，还没缓过神，关云非很麻利的上了床，双膝跪在床边，两只手撑起上身，把我牢牢控制在他的身下。
他低头，滑溜溜的头发垂在额头前，一双眼，笑的如此之灿烂，以至于过分刺眼。
“我想来想去，杀人这个口号不好，你还是改成非礼吧，我乐意至极。再说，你嗓门大点，说不准，方文灏能鞋都来不及穿，就跑过来英雄救美，那样你能得救，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是不是很美好？”
“你尽管嘲笑我好了，你以为我怕你？”我咬牙。
“啧啧，你哪会怕我，让你闻风丧胆的是那姓方的，还轮不到我。”他说的阴阳怪气，掩不住的厌恶感。
我手肘微微撑起上身，跟他的脸骤然贴近，近到彼此的睫毛都可以触碰到皮肤，他突然梗住，僵在原处，傻了眼，似乎没有料到。我扯了嘴角，狠狠一笑：“怎么可以每次都被你占了上风，你这该死的坏小子。”
头往后一倾，随即带着力道撞了上去，闷声一响，关云非顿时跌倒一旁，痛苦的翻滚一边哭爹喊妈去了。
痛，当真很痛，似乎脑浆上下翻滚，像煮熟的开水一样。我有些眼花，坐直身体，耳朵里嗡嗡直响。
“我告诉你顾子青，今儿你好好休息，明天办完事，你马上给我离开杭州。”关云非气急败坏，漂亮的额头微红，被我撞得不轻。
“我的事，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好。”他揉额头，我也揉，死命的揉，却越揉越疼。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告诉你，姚佳也回了国，而且就在杭州，你可别栽了跟头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到时候我会笑掉大牙的。”
我抬头看他，他回看我，理直气壮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信口开河的迹象。我越想越气，猛的冲过去，扑倒关云非，大吼：“你丫的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给我老实交代。”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相见不如怀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