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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路
龟梨和也略微迟疑了几秒,伸手旋开了铁门。
呼的一声,天台的风立刻窜进昏暗的走廊,室外的熙攘也跟着一起钻了进来,暑气还没
有消去,空气里有股混浊的燥热,他下意识的紧了紧眉头。
宽敞天台的另一端,有个男人手肘撑着栏杆,仰脸看着天空,右手还夹了一支香烟。
在他身后不远,东京塔在白昼最后的一截夕阳下,微微颤抖似的惨淡。
乱风吹乱了男人的头发,他动动手指,弹掉烟灰直起身来,嘴上泛起冷淡的微笑,平静的直视龟梨。
“来吹吹风。”
龟梨和也点点头,“六点要开始录节目。”
“我还想多待一会。”男人摆摆手,踩灭手里的烟蒂,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
风吹得烟都很难点上,男人歪了歪头,蹲下试图躲避天台的强风,没想到被呛了一口,断断续续的咳嗽。
“我来吧。”
龟梨软化了态度走过去,赤西仁看他一眼,继续自己奋斗。
隐约中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
周末啊。
左手扳动打火机靠近嘴角的香烟,一双手迅速的护在那一小团蓝焰两旁。
“你少抽一点。”
“起码保护嗓子。”
“真麻烦啊。”赤西转过身。
“少抽一点啊!”
这话龟梨和也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看到包包里偶然露出的烟盒子就皱紧眉头。
KAT-TUN的乐屋不见了赤西和田中,龟梨急得抓狂跑到隔壁乐屋揪人,看到那张美绝日本的脸对着镜子,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上我这儿拿人呢,和也。
找来staff询问,中年男人憨厚的笑了笑。
“赤西君?刚才好像看到上楼去了。”
“啊,好像是往顶层去了。”
“怎么又去抽烟了混蛋!”
龟梨和也原地暴走。
那时候。
赤西仁和田中圣懒散的在天台抽烟。
赤西把腿从栏杆的缝隙穿过。
悬空在二十七层的天台。
他们那时候抽七星薄荷,淡的几乎没有味道。
口腔和喉咙里都是一串子的清凉。
风吹的烟盘旋飞出去,融化在空气里。
终于找来的龟梨和也气势汹汹夺过田中手里的打火机,一扬手扔下了楼。
“噢噢噢噢噢那是限量版的ZIPPO臭小子!!!”
“拜托你们也克制一点吧。”龟梨不胜烦恼的抓抓头发。
“所以我们也没在乐屋抽烟呐。”
赤西仁回过头说,笑得没心没肺。
“不是这个问题吧。”龟梨又一把抢过赤西手里的半截烟,“少抽一点保护嗓子,香烟是呼吸道杀手你不知道吗?一根烟能杀掉七分钟的生命!”
“真的吗?”赤西仁惊讶的回答,伸手从怀里拿出包烟熟练点上,抽了一口说,“现在知道了。”
“赤西仁你听到重点了么?”
田中在旁边笑出声来。
最后龟梨不情不愿的坐下和两个半大的男人一起抽了人生中第一根烟。
感觉么。
挺甜的。
后来他想,大概是因为赤西仁倾过身子,为他笨拙的点烟,那张随心所欲飞扬跋扈的面孔,在微弱的火光里,又天真又美丽,像用密实的针脚温柔的扎进龟梨心里。
大概连头发稍都散发着甜味。
龟梨总这么觉得。
蜜糖般的家伙。
那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强说愁的少年人,哪里知道世事艰辛。
哪里知道有多少忧愁卷在烟里面,一点燃就刺啦刺啦的呛进胸腔里。
连心脏都会觉得沉重。
赤西仁改抽红色万宝路是出道前夕的事情了。
美国进口,振振有词。
“半个美国人民有权抽美国烟。”
龟梨和也抽过一次。
尽管他很早就戒烟了。
也就那么一次破例。
演唱会结束的深夜,睡不着觉。
反复看今天表演的录像到深夜,倒来倒去的看。
开场曲。
换衣服。
累到满脸是汗,随时要昏倒的样子。
心想真是手忙脚乱。
“还,还不睡吗?”
同间的男人转醒过来,声音还带了点鼻音。
在电视屏幕的荧光下,他苍白的侧脸,好像忽然之间模糊了。
一个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说。
“啊,睡不着呢。”
“在看什么?”
男人揉揉眼睛坐起来,睡姿不佳,衣服都揉皱了,头发鸡窝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kame你好变态!”
“这是拍摄我的录像机拍下来的吧?”
“偷窥!绝对是偷窥!不不不,你难道想学会本大爷的绝技吗?”
龟梨和也瞥他。
“你不要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
“我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在katsun呆了六年啊!”
“吵死了赤西!”隔壁传来常年神经衰弱的丸子愤怒的叫声。
龟梨静静的看着赤西。
电视里还在不断播放着对面男人工口诱惑的表演。
与房间里冷却的气氛对比鲜明。
沉默了片刻。
“失眠的话啊,”赤西仁尴尬的笑了笑,同时费力的伸手探到床头柜里。
“抽颗烟不就好了。”
递给龟梨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于是两个青年就在深夜陌生的城市宾馆里,对着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那是万宝路。
不像七星干净的白色过滤嘴。
是浓度醇厚,非常烈的香烟。
在烟雾里,似乎已经看不清楚彼此的脸了。
只知道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分享同一个牌子的香烟,呼吸同样闷热呛人的空气。
就在这里。
离开天台时他看了看赤西。
本就摇摇欲坠的太阳已经落下,黑夜包裹住城市,斑斓的灯火次第点亮。
公司大楼这条人迹罕至的大街,也缓缓亮起了桔黄色的路灯。
赤西饶有趣味的往楼下扔了一颗没有烧完的烟蒂,暗红色的火星开了一路,最后熄灭在黑暗里。
龟梨还是走过去,拉住赤西的手。
“戒不掉烟瘾的话,起码吃点保护喉咙的东西吧。”
赤西愣了愣,摊开手掌。
那是一个小巧的铁盒子,润喉糖。
“谢了。”
龟梨收回手迅速开门下楼。
手心里还残留着微热的触感。不同于任何人带来的温暖和柔软。
他很久以前就戒掉了烟。
他的心里早已对另一个人,中上了无法克制的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