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眼》云葭

3、失踪 03

　　南月想起了她和韩榷周的初见，他是在她完全无暇顾及爱情的时候出现的。
　　三年前，南月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高光时刻。处女作爆红，她一连接好几个大项目，未来两年的写作档期都被排满了。而她走红后的第一部作品就是跟她的好闺蜜，新晋顶流小花罗遇心合作的《风雪客》，还未播出就已万众瞩目。正好那时她和罗遇心商量要一起做公司，她的脑子被文字和数字填得满满当当。身边追求她的异性倒是有不少，但她觉得……去他的爱情！她哪里有闲工夫考虑爱情？
　　在她成立公司的第三天，相熟的制片人邀请她去参加一场电影的首映，她不好意思拒绝，处理完工作就匆忙开车直奔电影院。路上大堵车，她还是迟到了，进放映厅时电影已经开场十分钟。
　　时值夏日最炎热的午后，加上心里着急，她在座位上缓了许久才平复下来。没过几分钟，后座的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荧幕画面正好切换到白天的镜头，借着亮光，她看见韩榷周那张比电影男主角还俊朗的脸，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躁动了几下。
　　“不好意思，”韩榷周声音压得很低，他指了指南月的椅子底下，“我手机滑下去了，能帮我捡一下吗 ？”
　　即便他压着声音，南月还是能听出他略带烟嗓的声线，对她这个声控来说，这又是会心一击。她对着韩榷周的脸愣了好几秒，木然点了点头。
　　归还了手机，他们再无交流，但南月已经没心思看电影了。她脑海中时不时冒出那张离她只有咫尺之遥的男人的脸，却又不好意思回头。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散场，南月被制片人朋友拉着说了会儿话。朋友非常热情地感谢她来捧场，让她从专业角度点评几句。天知道她根本没注意故事讲的什么，心不在焉地给了一通夸奖，把朋友哄得心花怒放。
　　在影院的电梯口，她又碰见了韩榷周。韩榷周也认出了她，冲她笑了笑：“刚才谢谢了。”
　　“举手之劳。”南月的个子已经足够高了，可她还是得仰着才能和韩榷周说话。她忍不住猜想，他得有185cm吧，真高。
　　出了电梯，他们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走了几步，南月没忍住，转身看了一眼。很巧，韩榷周也转身了。这次的对视似乎并没有那么意外，他们笑了笑，朝对方走去。
　　他们就这样认识，并开启了一段都市男女最常见的恋爱。
　　在一起这三年，南月不止一次感叹，她和韩榷周的这段感情就是她笔下出现过的“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理智的人会选择放下，浪漫的人会继续追寻。可是她和他都一样，总是忙得连考虑未来的时间都没有，何以放下，又何以继续？不过是相互吸引的本能罢了。
　　“如果能早几年认识就好了，说不定我们早就结婚生子，生活趋于正轨。”她时常这样想。
　　她和韩榷周的相遇，其实一点都不浪漫，包括后来的恋爱、订婚，也一样稀松平常。没办法，他们都是大忙人，韩榷周一心侍奉科学和宇宙，而她将精力都献给了公司和剧本，两个人能正常越约会的时间屈指可数。用罗遇心的话来说，这一切似乎不怎么符合她国民女神编剧的身份。
　　罗遇心说：“创作者不都应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吗？比如，浪漫的诗和远方啊什么的。”
　　南月假装不屑：“你说的那种爱情我有啊，不过是在我的剧本里而已。”
　　岂止是剧本，她曾经真真实实地拥有过。她和陆江申的爱情，就算够不上轰轰烈烈，那也绝对是浪漫的N次方。放在五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未来的自己会用“脑子生锈，愚不可及”来形容那段过往。
　　“当真是愚不可及。”南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评价。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不自觉地开始烦躁。十点了，她得去见陆江申了，但愿他手里真的有那封信。
　　…………
　　陆江申特地打扮了一番，他穿了双南月曾经评价很高的某个牌子的登山鞋，上身套了件欧美潮牌夹克，头发还用发胶定了型。不过南月压根没正眼看他，冷淡地往那儿一坐，颇有视死如归之意。
　　陆江申主动献殷勤：“我给你点了杯这儿的招牌鸡尾酒，一会儿你试试。我觉得你会喜欢。”
　　“谢谢。”
　　“繁素，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南月没说话，气氛一直冷场。不过陆江申的兴致并没有受影响，他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有信心，上楼前朋友还夸他今天格外帅。这不，斜对面那一桌，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时不时往这儿看，交头接耳，脸红心跳。
　　服务员很快端上了酒，南月喝了一口，确实不错。她早就听康哥说楼顶的酒吧生意极好，白天是简餐厅加咖啡厅，晚上则是不夜城。
　　陆江申见南月的神情有所缓和，继续找话聊：“好几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你过的好吗？还在学油画？”
　　“还行，挺忙的，没空画。”
　　“我还是老样子，做室内设计。幸运的是，付出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情况比我们刚认识那几年好多了。这几年垟曲一带旅游发展迅速，相应的配套设施也在不停地更新换代。我主做民宿和酒吧的设计，在这个圈子还算有点小名气。”
　　南月大概能猜到陆江申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前不久康哥说想把一楼的咖啡厅改造一下，做个阳光房，和小花园打通。他请的设计师十有八九就是陆江申了。平心而论，陆江申在设计方面的天赋确实可圈可点，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那么孤注一掷迷恋他了。
　　可惜，谁年轻的时候都瞎过。
　　她不得不对陆江申刚才那番委婉的自夸做出回复：“那恭喜你了。”
　　陆江申笑笑，语气尽显温柔：“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敌意。当年是我不对，辜负了你的感情。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努力变得更好。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一定会再次遇见你的。今天我们能在垟曲重逢，说明我的直觉是对的，连老天都不想让我们失联。”
　　南月职业病犯了，好想把他这段台词抄下来用。她新剧有个渣男的角色要塑造，急缺素材。
　　陆江申没注意到南月的走神，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繁素，既然天意如此，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来拿东西的。”
　　“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陆江申，你要怎样才肯把信给我？”
　　陆江申语塞，空气突然安静了。就在此时，一直在观察他的那两个女大学生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羞涩地朝这边走来。他刚被打击到的自信立刻恢复，调整好微笑，准备迎接年轻女孩们的热情，让南月感受一下他日益攀升的魅力值。
　　女孩们很快走近了，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鼓足勇气，问南月：“你好，你是南月吗？”
　　陆江申笑容僵住。嗯？怎么不是跟他搭讪？难不成这俩妹子喜欢同性？
　　南月脸上浮起了今晚第一个笑容，优雅地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啊！”另一个齐刘海的女生没忍住，激动地跺脚，“真的是你啊！你刚上来我们就觉得像，一直不敢认。你本人比照片更美！”
　　马尾女生拉了拉同伴的衣袖，示意她别丢人。她跟南月解释：“我们是文学系的，我朋友是你的忠实粉丝，我是罗遇心的铁杆粉丝。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我朋友太激动了，你别介意哈。”
　　“没事，谢谢你们喜欢。”
　　“能给我们……签个名吗？”齐刘海女生弱弱开口。
　　“可以。”
　　签完名，齐刘海女生再次鼓起勇气：“我能跟你合个影么？就一张。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能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
　　“好啊。”
　　两个女生都没想到南月竟然如此爽快，拿出手机，调到美颜模式，高高兴兴拍了张三人自拍。离开前她们朝南月鞠了个躬：“谢谢南总！我们会继续支持你和罗遇心的，期待你们合作的下一部作品！”
　　南月朝她们挥了挥手，脸上始终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等到她们走远，她立刻恢复了淡然。
　　短短两分钟，陆江申经历了自信、得意、意外、好奇、失落，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当然，受到的打击也不小。对他暗送秋波的女生他见多了，第一次有异性站在他面前却对他视若无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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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韩榷周之前的南月：我要搞事业，赚钱，去他的爱情！
遇见韩榷周当天的南月：我遇见爱情了，我对他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