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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狐狸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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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很欢,把可怜的小草弄得摇头晃脑。韩舒问:“你怎么可以这样?”风说:“你管我!”
“嘿,我就管定你了!丫的,人一倒霉连个风也欺负我!”
“你来呀,你来呀!哼,小小人类敢大言不惭!”风边说边“呼啦”一声飞远了。
“有种你别跑!站住!”
其实韩舒没有问,当然,风也没有回答。以上一切只是她的遐想,因为韩舒躺在茂盛的草丛间睡大觉,我可以作证她没说话!
好吧,可能我又说梦话了!
是的,我就是韩舒,韩舒就是鄙人在下我。
我是个真实的人类个体,有血有肉有文化,会吃会喝会说话!可是,请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面前有两个人,两个男人——不,不要想歪——是两个农民伯伯,两个跪着的农民伯伯。
“狐大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大仙仙架......”
“狐大仙呀,您老饶了我俩吧。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啊!”
好吧,本大仙饶了你们!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只存留于思维状态。
在思维状态下,我又结合眼前实际进行了对比分析,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俩伯伯怎么这么朴实嘞,一大块粗布那么一包就算是衣服了。
看来我们中华大地还是有人过着贫苦的生活呀。我确实应该响应学校号召,下乡支教去。
“他爹,你怎么......”又来一女人,一个农村大妈。
“闭嘴!”其中一老伯低喝。
那大妈看到我双眼一瞪就要晕倒了,旁边那老伯连忙扶住她。
虽然我不是一大美女,但五官还是端正的。这反应,伤自尊了。
“狐大仙莫......莫怪,乡下地方,没......没有教养,我老婆子她......”
我略皱了皱眉,语气尽量平和:“几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哪承受得起?”
“狐大仙......”那大妈吃力地说。
“大妈快起来吧!我哪敢呐......”我想上前扶她,哪知她却远远地避开了。哎,伤重了。
那老伯已起身,拉拉她使个眼色,转过来又对我说:“狐大仙,我们山野小民,没有眼见。不敢污了大仙的眼,我们......我们这就.......就告辞了!”
“大伯这是什么话,您走你的,我也该走了!”礼貌是必须的。
“那......恭送大仙仙架!”一直没出声的老伯深深作了个揖。
这,我一小辈他们不用这样客气吧。
“呵呵,你们先走。我再看看,看看!”笑脸相迎准没错。
“大仙,我们告辞了,告辞!”
那三人拘谨地笑着慢慢后退,到了远处便一溜烟不见了。速度!
留下我一个人,加上这千里空山,万里无云的,很容易做些思考。刚才在谈话间,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比刚才那个还严重。
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火车上,我抱着我的笔记本打着盹,又不敢深睡生怕我的小本本被人顺手牵羊了。
本来奔着我的大好未来而去,哪知我的大好未来竟在这深山老林里。重庆,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山城,也没这么多山吧?
“啊,妖怪啊!”背后响起一声惊呼。
妖怪?哪有?吗里吗里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哪个妖怪敢来送死?
转身一看,一个女子正哆嗦着,想是吓的。
“妖怪在哪?”我走近问。
“啊?妖怪!”那女子尖叫一声竟晕了过去!
又是晕?有什么好晕的,我是妖怪吗?嗯?
蹲下看着昏过去的女子,研究了一下她的衣着。我大胆确定了我的设想,是,穿,越!
然后,我十分镇定地摇摇了头,并且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怎么可能是妖怪呢?我有名有姓有身份证,有家有弟有父母!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可是,那么,这样的话,我背后那长长的雪白的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是什么?
这种物体,一般出现在动物身上,我们人类称之为“尾巴”。
如果我推测正确的话,这应该是一种哺乳动物的尾巴。
哺乳动物的尾巴哺乳动物的尾巴哺乳动物的尾巴哺乳动物的尾巴......
就这样,我一直站着,脑子里盘旋迂回着这样几个字。22年来,我还没有这么可怜地思考过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子不见了,我敢保证不是我吃了的。因为直到日落西山,我才回过神来,长长一叹!
我堂堂一人类成了一个哺乳动物?好吧,至少没变成冷血动物,好歹和人类还沾点边,不都是哺乳的嘛。
怪不得那俩农民伯伯这么客气,敢情是把我当成......狐大仙?我还是只狐狸精?好吧,狐狸就狐狸,好歹不是只老虎。
月黑风高了,很适合干些妖怪该干的事,尤其是一只狐狸精可以干的事。
比方说,摸黑去农家偷几只鸡;又比方说,去某穷困潦倒书生家里聊聊天,帮着磨磨墨,增进增进感情。
可是我是一只初出茅庐的狐狸精,一只具有人类思想的狐狸精。这么高难度缺德又有失身份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所以,我现在正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躺在一个山洞的稻草床上。问我怎么找到的山洞?对不起,本人,不,本狐心情不好,拒绝回答。问我怎么会有稻草铺好的床?对不起,同上。
唉,我这一只狐狸精有什么可为的呀,连个名字都是骂人的话,没办法混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是报应,我就不该和我妈吵架,不该不听我爸的话,不该离家出走。
我的蠢脑子哟。以为偷了两千块钱就了事了,以为到了重庆就能过上好日子做个职业撰稿人了?这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是屁话。
唉,报应呀。以上是现在作为狐狸精的我的悔过,真是悔不该当初。我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以祭奠我一去不复返的人类生涯。
在一片鸟儿叽喳的咋呼声中,我终于意识到天亮了,起床发现腮边还遗留着昨日的眼泪。
现在的我人不人狐不狐,身体还是以前的身体,平白无故多了条尾巴,出去可怎么见人呐,不是把人家吓死就是人家挞伐我把我给吓死了。
正在郁闷的时候,山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该是有人来了。昨日发现这山洞,里面竟有床有桌就知道是有人居住的,今天果然回来了。
洞口的光线被一团黑影遮住,肯定是那人进来了。占了人家的“屋子”,不会一生气把我剥皮烤了吧。
我盯着洞口,那人进来挡住光线我也看不真切,只瞧见那双眼珠子亮闪闪的,似月光下的水波——冰冷无情却又动人。
他似是看到了我又好像没看到,自顾自走到角落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呲”洞内突然稍稍明亮起来,是他点燃了油灯。
还有油灯?我怎么没发现?我撇撇嘴,又偏头看他。发现他也在打量自己......的尾巴。
呵,他倒没有害怕,只是轻皱眉审视着我。嗯,凭我看小说的经验,这样的人是个人物啊。
在火光下,他看着我我也瞪着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络腮胡但并没有掩盖他的容貌,容貌不甚出色,和我一样——五官端正而已。
穿着简单的棕色粗布衣裳隐约露着胸脯,草鞋窄裤。嗯,第二印象,倒像个莽汉。
“你便是山下人说的狐大仙?”那人先开口了。
我也不敢说话,毕竟是我占了他家,只点点头。狐大仙也不是我起得名儿,人家这么叫我便是我了吧。
“你是狐狸?”那人又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家说我是狐狸那就可能也许是了吧。我又点点头。
“你不必害怕。”那人走近几分,接着说,“我叫赤火,你叫什么?”
赤火?那你怎么不穿红衣?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叫什么穿什么。
“我叫韩舒!韩信的韩,灿若舒锦的舒。”
“韩信?是谁?”
“啊?你不知道韩信?”也是,山野莽夫不知韩信也可理解,“韩信就是帮刘邦打天下的助手,是战神呐。呃,那‘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说的就是他。”
“萧何?何人?”
“呃,那也是刘邦的帮手。把韩信推荐给刘邦的那个。”
“刘邦?”
“呃,刘邦啊......他是西汉的开国皇帝呀。对了,现在是什么朝代?哪个皇帝管啊?”天哪,那要是汉以前,我这算不算是泄露天机呀?
“何为皇帝?”
“啊?没有皇帝?”这太假了吧,那架空不也有皇帝的吗?
“此处无皇帝。你,从哪儿来?”
“杭州。”我睁大眼睛,试图从他眼里发现点了然。
“杭州?此处有瀛洲、信州、青州、燕州,并无杭州。”
天呐,我这到了什么地方了呀?不是中国?没有皇帝?难不成是野蛮部落!
“那总该有个管事儿的吧。酋长?族长?营长?”我急急反应过来,抓着赤火追问。
“有。黎乐大神!”
“黎乐大神?谁呀?”
“掌管天下四州六部的女神。”
“四州六部?”
赤火那基本没有表情的脸在我连续问了几个“弱智”的问题之后终于有点招架不住了。大概主要是因为又要浪费口舌的缘故。
像他这种人我了解,俗称“冰山男”,又酷又自恋。
赤火在盯了我大概半分钟后接着开口了:“先祖蚩尤在逐鹿之战中大败炎、黄二部起,天下便被分为瀛、信、青、燕四州,弥、乐、文、庆、灵、鲁六部。这其中以瀛洲为尊,瀛洲历代执掌者皆为四州六部之首。这也多半因为他们是仙家的缘故。”
说道最后,赤火声音越发低沉,透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抬眼看去,那闪闪发光的眼里蓄满了泪,满是凄凉,绝望,还有那一点点恨意。
是恨,这样一个人,似不将身外之事放与眼里。提到高高在上的瀛洲的时候,竟流露出这样深切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