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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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与黑暗不过一线之隔，我却选择了黑暗，用我的血祭奠我失温的心，在黑暗中游走徘徊。
记得刚进入霍普洛斯的时候，所受到的待遇真是令人，该怎么形容呢，大开眼界吧。的确是大开眼界，虽说进入霍普洛斯是安烨所给的任务，但我也没必要因为任务而委屈自己，接收到那些不友好的探索目光，我连多余的一个表情都不愿意给。安烨说过对你不尊重的人，你也不必要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只要做到适当的礼节就好了。而这里的大部分人对我抱着怎样的敌视态度，我自是清楚明白，这些人虽说是霍普洛斯的旁系亲属，但哪一个不是贪图霍普洛斯本系的财产和权利，一旦和自身的利益牵扯到了一起，自然免不了各种争斗，表面上彬彬有礼，背地里耍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阴险毒辣，上层阶级的家族内部尚且是如此，更何况这个在意大利拥有着几个世纪历史的贵族家庭呢，其内部更是肮脏不堪。
在霍普洛斯内部的日子还算过得平稳，我既不是个乐于争斗的人，也不是个甘于被人排挤而忍气吞声的人，若是曾经的安言到也就罢了，可换成现在的安言就不是那么好惹的了。我在霍普洛斯受到艾斯的庇护，我名义上的叔叔，过着悠闲的日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艾斯和安烨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曾看见艾斯面对安烨时眼光中那浓浓的包容与无奈，对于安烨的计划艾斯不曾反对但也不见得同意，我曾见过他们两有一次吵得很厉害。安烨的声音一直是冰冷而漠然的，而艾斯的声音就显得激动而哀伤了。
“ 你一定要这样做么，”我记得艾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飘渺与无奈，然而安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艾斯继续道“你不该是这样的，那是……”却被安烨冷冷的打断“那我该是怎样的，艾斯。”
“可你也不至于……”艾斯欲言又止，似乎在考略恰当的托词。
“不至于，”安烨给了一个更加冷漠的回答“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至于，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若你是为了劝说我而来，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艾斯，可是你无法强迫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也没有办法要你放弃你的信仰。”
“但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无法否认。”艾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些事实，更不可能将这一切都抹煞掉，霍普洛斯不会允许的。”
“艾斯，我不否认也没有这个必要否认这些东西和身份。我不明白的是你所谓的事实是什么，你对霍普洛斯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那个处在崩溃边缘的华丽沙堡，就算没有人对它做些什么，你认为它还能‘虚伪繁荣’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艾斯，你是一个聪明人，对于霍普洛斯的结局你比我更了解，而我只不过在某一个层面上加速了这种结局而已。”安烨只是淡淡的开口，说着令我惊讶的言语。“如果你没有看懂我，我只能为此表示遗憾。你自己一直徘徊在对家族的珍视以及对家族内部斗争的鄙视当中，你不想继承霍普洛斯，所以以较为风流懒散的姿态做你的三公子，放弃家族中的权利争斗，与此同时你也在背地里扩充自己的实力，为的是在霍普洛斯面对危险的时候，在保全自己的时候也保全这个家族，只是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即使现在你拥有着那些实力，可这个家族早已从内部腐朽，就算你能够保全也只是一个空壳，迟早也会覆灭的。而你，艾斯-希尔-霍普洛斯，没有办法拯救你所珍视的家族，你无法做到将那些渗透在霍普洛斯内部的蛆虫挖去，即使是那个老家伙普维希尔也没有办法，除了年幼的奈尔斯-蒂亚尔或许还值得培养之外，霍普洛斯已经差不多走到了悬崖上，况且你们还真的以为还有那个时间等到那孩子长大重振霍普洛斯么，再来说说那个莱尔兰卡，那个冲动而无能的男人，他早已经等不及成为霍普洛斯家族的继承人了，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用什么手段而是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以为他还可以忍多久，就算你最后平复了他的叛乱，那个烂摊子你觉得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么。”安烨静静分析完，看着对方有些悲伤的眼神，沉默着。
“你明明可以挽回，为什么却不愿那样做。”艾斯眼中闪现着愤怒，同时夹杂着一丝受伤。
“艾斯，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呢，就因为我拥有着泽洛，就因为我足够冷血么，在你我的第一次见面我就明白的告诉过你霍普洛斯家族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不是么。”安烨的眼中释放着冰凌般的气息“我是安烨，泽洛的首领，这一点请记住。只有对我有价值的事情我才会做，而霍普洛斯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真冷血。”艾斯的声音在颤抖，他无法相信安烨会这么无情。
“冷血么，我的血从出生起就不曾热过，这你早有耳闻不是么。”安烨嘲讽着淡笑出声“不过，我很期待接下去……会怎么样。”
艾斯被气得不行，拂袖而去。留下安烨独自一人在偌大的书房中“安言，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从后面走出来，虽然对被安烨发现我仍有着一丝讶异却也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是的。”
“好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烨看着我的眼中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是。”我坦白的承认了，对于安烨他永远能很清楚的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即使我没有问出口。
“那么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去找出答案吧。安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要走的路。”我一直记得那天安烨对我说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之中包含了太多的隐逸，仿佛是一个迷宫，令我找不到出口。
艾斯是一个温润的男人，有着西方人特有的金发碧眼，不过气质上有着一丝不羁和放荡，说得通俗点就是花花公子的形象。虽说霍普洛斯内人员混杂，但在我看来，这个看似不太正经的男子，却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除了必要维护自身安全的防守，他不曾有过过分的举动，即便他的远亲之中有不少买通杀手想要除去他的人，他都是一笑而过。从他那显得无奈的笑容中我知道为什么安烨会这么说他即便拥有能力，也无法保全霍普洛斯，因为他的确显得太过仁慈，无论是对对手还是对于反击侵犯自己利益的人，他都显得淡然，这个男人无心留恋权势更不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安烨和他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安烨能够清楚的明白对手的不足和自己所拥有的优势，即便没有优势，他也懂得创造优势，即便身处逆境也能镇定自若具有慑服人心的资本，高贵得令人自惭形秽，无法直视他的一切，即便势态处于下风，但他的锋芒却足可以掩盖任何人，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个男人可以颠覆一切，是的，颠覆，颠覆一切对他不利的状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就是这么一个强势的男人，安烨，绝不能容忍一个内部的腐败，一个从内部腐朽的结构，宁愿将他打碎也不愿让其最终被内部的腐朽消耗殆尽。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安烨是同样的固执，我和他都是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如果容忍能够使得一切变得美好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要警察有什么用，自以为是的忍让，只会助长他人的气焰，得寸进尺，又怎会得到那些自己期待安稳结局。
艾斯对我算是宠溺的，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如此热心，即便在某种程度上他是知晓我的身份的，他保护着我的安全的，同时为我创造一系列能够帮我在霍普洛斯立足的条件，我不曾问过他为什么，只是冷漠的享用这免费的服务。直到有一次他对我说，“他不要的东西，我一次性补全全部给你。但到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无法预料了，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够平安幸福。”
看着他真挚的眼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也不会得到任何我想要的答案，但我却有一丝确定这个男人和安烨和我必定是有关系的，至于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因为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我并不觉得他是我们很亲近的那种人。
我曾遭受过多次的暗杀，或许怕我进入霍普洛斯和他们争夺家产，真是无聊而幼稚的游戏，以为谁都和他们一样把金钱和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一次血腥的结束那些前来执行暗杀任务的杀手，我都会默默的问自己，是不是以后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呢。没有人会告诉我，因为这个问题无解。艾斯在叫人拖走那些尸体时，眼中总会有着一丝浓浓的哀伤，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花园吸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更不会在乎他在想些什么。
在平定埃尔莫西的叛乱之后，我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天晚上我都会梦见他们，那些跟随着我的孩子，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真挚，那么的单纯，他们说不曾后悔追随我，然后他们的身体变成了鲜血淋漓，他们的脸血肉模糊，而他们依旧那样美丽的笑着，干净的笑着，里尔斯的公子，我们不曾后悔跟随过您，您给我们的温暖，我们真的很感谢，从来没有人像您一样对我们那么好过。我看着他们消失，我看着他们被那样虐待，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动刑，可我却无法出去，为了泽洛，我舍弃了他们，而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怨恨，仍对我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这样的沉重的代价我无法承受，他们真实的情感何其珍贵，而我却因为我的自私而害了他们，即便有着艾斯和伊珩的阻拦，我仍可以选择冲出去，可我却放弃了。我已经忘记当时咬破双唇要将那些疯子千刀万剐的痛楚，那腥甜的味道令我失控，要不是艾斯用手蒙住我的眼睛，用他的怀抱束缚着我，我早就上去发泄我的恨意。
他们死了，剩下对我的那些誓言，那些看似单纯却无比执着的言语。当我在事后为他们一个个收殓尸体的时候，我的心是颤抖的，令我无法自持，这个叫紫诺的孩子曾经想要捉弄我，而这个叫尘羽的孩子喜欢说冷笑话，这个叫尹泽孩子是其中最开朗的，这个沐皓最喜欢甜食，筱辰最喜欢带着自家的妹妹筱箬玩，艾力斯喜欢捉弄人，拉克尔则是最自恋的，穆尔西塔是最讲义气的，海尔文事其中最腼腆的……而他们最终都被折磨成这样，他们原本明亮的双眼上染上了血污，我将他们一个个抱在怀里，无论他们被羞辱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要他们，不要这些用他们的生命来跟随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的眼睛是热的，我知道心中是多么的悲伤，我会用沾染着他们鲜血的这身黑色来为他们报仇。我做到了，在最后的决战中，我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凶手，用最野蛮的屠戮，毫不客气的让他们品尝他们加注在那些孩子身上的痛苦，那时我是一个魔鬼，一个没有悲伤没有怜悯的修罗，满身的鲜血让我觉得兴奋，我的脑中只闪现着一个想法不够，这些代价都不够，他们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们很痛啊，很痛很痛，那你们要更痛苦，这样才能偿还你们对他们所作的事情。
我为他们复了仇，然而我却无法想象那个那么轻贱人类生命的女人是我，虽然他们死有余辜，但我所用的的复仇方法却令人不寒而栗，我杀了那些人，杀了他们的手下，杀了指使他们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无辜的人。我看着我的手染满了别人的鲜血，那些人哭泣着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我的愤怒赔上了那么多的生命，我又如何能为自己辩解，到底我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回来之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稳定，情绪很低落，艾斯为我请了很多医生都没什么用，我的身体也由于情绪的不稳而出现各种排斥状况，艾斯要我住院我没有答应，加上夜晚的梦魇缠身导致睡眠不足，没有食欲，高强度麻痹性的工作。最后旧病复发，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来。依若为我撒了不少眼泪，待我醒来之后，我也没少挨批；艾斯只是在一边沉重的看着我，欲言又止；北岚翼的脸上显现着不同以往的疲惫，但看着我醒来，那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而安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至少他们都还在我身边，那么熟悉，那么令人觉得幸福，只是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其实很多东西似乎已经变了，例如我的心，我的记忆，以及那些原本都在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