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知此身在梦中》扶楠

12、若知此身在梦中〔十二〕

　　十二

　　萧剑然忙回转过身，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意思，臣什么都没看见……”
　　殷宜听他这么一说，也颇带些羞涩的微笑说：“呵呵，说不好意思的该是我们才对，让将军见笑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背着身，萧剑然低下头去。
　　床上的徒何洛亭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自己却是一动不动。
　　殷宜看到徒何洛亭还没有起身，便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盖在了徒何洛亭的身上，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洛亭，还不起身么，快将衣服穿好。”
　　突然，徒何洛亭释然的一笑，从御床上爬起身来穿好衣服，又回到了那个平静而又带些冷傲的他。
　　大殿上的尴尬气氛虽已消散，但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氛围。萧剑然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徒何洛亭则冷冷的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最后，还是殷宜开口说：“那现在，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对付叛军吧。”
　　二人都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是。”
　　于是三人重又回到桌前坐下。
　　“萧将军，下一步计划如何？”
　　萧剑然舔了一下嘴唇，“臣已拟好一个大概的方案，请陛下还有新丰王决定如何修改。”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
　　“义池军分兵两路，一路从西北方向逼近洛阳，一路从西南方向逼近，然后合力围攻城池，待攻下洛阳之后，追击敌人，将他们赶到幽燕，我军则在井陉扼住敌人前进之咽喉……嗯，朕觉得这个计划很好，洛亭，你认为呢？”殷宜看过之后，扭过头来询问徒何洛亭。
　　徒何洛亭接过纸来看了一下，说：“大局的确应当如此，萧将军这个计划拟定的很好，不过要想顺利打退敌人，并将他们赶回幽燕之地，具体的战法，还是由洛亭相助萧将军吧。”
　　“萧将军，你以为呢？”
　　“新丰王智勇双全，臣正要向陛下讨来做副元帅。”
　　“嗯，那就这样，”说罢，殷宜含笑的看着徒何洛亭，“洛亭要好好相助萧将军，也请萧将军好好照顾洛亭，不要让他有何闪失。”
　　其实皇帝的叮咛很正常，但在两人听来，似乎都有些便扭。萧剑然傻傻的笑道：“呵，呵，呵……陛下放心——”本来还想调侃的说“臣一定带一个完好无损的新丰王回来”，可是看到徒何洛亭向他瞪了一眼，硬是吞了下去。
　　两人和前一次一样，走出大殿。原本两人因相处几个月，算是比较熟了，所以不该像上一次那样无话可说，但一路之上却又真的无话可说。
　　直到走出宫门，徒何洛亭突然一顿，他身后的萧剑然也随之停步——
　　“新丰王，为何不走了？”
　　“怎么又喊我新丰王了？”依旧是那番平静而略带讽刺的语气。
　　“嗯……”
　　转过身来，默默的看着萧剑然的脸。萧剑然从徒何剑然的眼眸中看到了原先不曾有过的目光，却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是玩世不恭的傲气？是置身三界之外的释然？还是……一份幽怨？幽怨……萧剑然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词怎可用在徒何洛亭身上呢，但现下也只有用它了。这不是那种自怜自艾的如弃妇般的幽怨，而是属于男子的略带些伤感的神情。
　　良久，徒何洛亭大笑了起来，笑的那般畅快，笑的又是那般阳刚。
　　“怎么了，让我唬住了？”
　　“啊？”萧剑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将自己的表情看了个够——糟了，刚才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呢？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冒汗：大约是很傻的吧……
　　略带些气恼的说：“有什么可笑的嘛！我的副元帅大人，快回军营了。”
　　“呵呵，”慢慢的停止了笑，却依然没有动身，“剑——萧将军……”很短促的“剑”被后面的称呼所掩盖。
　　“啊？”
　　“……”默然。
　　“怎么了？”
　　“……”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呵呵，没什么。”
　　唉，还有什么要说的呢？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中用了？还好还好，没让别人看见，否则岂不太没面子了……
　　想到这里，真正的释然的笑了，和萧剑然一起回到军营中。一路上，两人说着话，却谁也没有把心底最深的语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