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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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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双鲤不清楚舔狗复杂的爱恨情仇,但他知道舔狗大多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比如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条刚被踹的新鲜江老板。
江野没说话,叶双鲤也不敢吱声。
他盯着那几个字呆了有好一会儿,然后直接把手机关了。
叶双鲤上一秒想着不错啊还挺冷静,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的钱也随着手机关闭一并没了。
“那个…”他试图好心提醒,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就连说话都带上了柔音,“老板,那个,我这…”
江野理都没理他,闷头径直走自己的路。
叶双鲤心里憋气,心道舔狗就是恋爱脑,被甩了就是天塌了,这会儿估摸着正忙着重建世界呢,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完了,这种人没得救。
叶双鲤微微叹气,停下脚步,左右看看有没有公交车。
他懒得管了,钱也不要了,他要回学校,顺便在路上把江老板拉黑。
自己一定是有病才会大中午不在寝室唠嗑睡觉刷手机,而是屁颠屁颠跑这么大老远去派出所背黑锅写检讨。
最关键的是,当事人还不领情,在别人那儿受气给自己脸色,他整个就一傻逼小丑,赶着趟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真就为了那几百块钱?叶双鲤深吸了一口气。
倒也不全是。
他就是看不惯恋爱脑的傻逼,恨不得拿刀把对方脑壳劈开,洗干净那些粉红色的乌烟瘴气,再重新给装回去。
但要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懒得跟傻子似的一遍一遍往上顶。
有人脑子连带着人一起烂,那就让他烂吧,别烂他家门口就好。
正想着,一颗皮肉光滑的绿色水果滴溜溜滚到了叶双鲤的脚边。
他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物种,但还是蹲身把它捡了起来。
半个拳头那么大,摸起来冰凉凉的。
江野的食指勾着塑料袋的手提处,左手手指张开,掌心上堆了有三四个果子。
那个多灾多难的塑料袋底部破了个洞,即便如此还坚强地用边角处坠着一个果子。
风一吹,破了的那一边塑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江野的手很大,拿着果子从远处一步步走近时跟个托塔天王似的,冷着个脸,又很土。
路上的车少,周围的住宅区全是刚盖不久的空房,缺少人类的地方总是格外干净,就连绿化带里的矮树树枝上包裹着防寒塑料膜都还没有撕掉。
这片地方还处于开发区,什么都是崭新的,包括换了身衣服人模狗样的江老板。
不得不说,江老板还是很帅的。
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了今天又有一跳,所以特地把大衣换成了一件略微防水的休闲短款外套。
他似乎喜欢深色,不过一身灰黑也的确衬出男人过于挺拔的身形、完美的头身比以及精瘦的腰身。
叶双鲤突然就想到昨晚他往浴室递洗发露时在雾气中意外瞥见的那排腹肌,想着老天给了你一切,总要夺走点什么——比如一个智慧的大脑。
叶双鲤又有点心生怜悯。
然而还没等他感叹完毕,江老板就走到他的跟前,没有一点商量地把叶双鲤手里的那一颗水果给拿走了。
动作之迅速,力道之凶狠。掰果子的时候还捏到了叶双鲤的手指尖,很是嫌弃地避开了。
妈的,叶双鲤瞬间来了气。
“卧槽,我拿你一个果子怎么了?!”他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我他妈从中午搞到现在我拿你一个果子怎么了!!!”
江野手上一顿,盯着叶双鲤看了几秒,把刚才拿走的那个果子又递回他的面前。
跟条小土狗似的,被人踢了一脚后心情不好、委屈难受,但是做错了事、误伤了人还是会低头。
只是这头低得难免有些太不明显,叶双鲤十分不客气地把果子夺过去,顺便还推了一把对方的右臂:“你就一傻逼!”
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体力不支,江老板跟个纸片人似的,被这轻轻一推,愣是往旁边踉跄了两步。
手上的果子滚了一地,跟炸烟花似的四散奔逃。
叶双鲤愣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巨变。
江老板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也跟着重复道:“我就一傻逼。”
叶双鲤:“……”
自己骂自己和别人骂自己这完全不一样,叶双鲤甚至能从江老板那沙哑的嗓音中听浓浓的无奈和努力压抑着的哽咽。
叶双鲤看着男人微微发红的眼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赶紧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果子,一边捡还一边问这是什么果子以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指不定还有救,其实这烂泥风干了也还能勉强扶一扶。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兜着塑料袋把果子都捧回来的时候,见江野拿着手机,对着话筒轻轻说道:“不分手好不好?”
卧槽——
卧槽——
卧——槽——
叶双鲤差点没忍住把果子砸他脸上。
“有问题我们解决。”
“我们再见一面。”
“小衾…”
“你不要挂——”
他的话卡在一半,话筒那头明显已经挂了。
叶双鲤瞪着眼睛,仿佛看着什么奇葩神兽。
江野放下手机,刚才那副卑微的舔狗模样一点点消失,换成了一张死了老婆的冰山表情。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互相对视片刻,叶双鲤把怀里的果子一股脑拍给江野,然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屌!”
江野:“……”
他没伸手去接,刚捡起来的果子又散了一地。
这次叶双鲤没再撅屁股捡,他像是极度无语,抬脚就走。
只是走到一半,又气急败坏地折返回来:“那条围巾被昨晚上搭着你对象肩膀的男生拿走了。你懂吧,那条围巾是他的,但是却围在你对象的脖子上。”
江野只是看着叶双鲤,他的视线很平,眸底漆黑,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枯井,堆积着压抑和绝望。
叶双鲤和他对视,没有丝毫胆怯退缩:“他很爱你吗?你觉得你们爱情牢不可破以后能天长地久?多大了还天真,演电影呢?自己感动自己?你有本事跳湖你有本事跳楼啊!”
“傻逼,”他后退半步,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就一傻逼。”
一通嘴炮输出,叶双鲤气喘得很粗,少年胸膛起伏不定,跟刚跑完三千米似的“呼哧呼哧”拉着风箱。
江野沉默着听他说完,倒也沉住了气:“关你什么事?”
叶双鲤微愣,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被这一句话给说通透了:“啊对,关我什么事?”
他瞬间冷静下来,眼神瞥向路边的树枝,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圈,嘴里还胡乱嘀咕着“是啊,不关我事”,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江野看着对方的背影,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时不时低下头,时不时又抬起来。
车站就在前方不远处,恰巧此刻开来了一辆去往渝大的公交车。
可是叶双鲤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就这么走过了车站,再顺着笔直的马路走啊走啊没停下来。
刚才的那通情绪爆发奇怪又诡异,仿佛抽走了一个人的灵魂。
路很直,没有岔路。
叶双鲤一路向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