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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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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官道旁的茶寮总有些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坐下歇息,其实这跟酒馆什么的相差不多。
‘啪’一声,红嚣的筷子毫不客气的拍在了何邪的手背上。
被红嚣这么一打,他的手背上出现两条红痕,挠了挠自己的头,何邪也拿起筷子像模像样的夹菜,刚才他只是习惯性的又想直接用手抓而已。
红嚣抬头四处看了看,“赶紧吃,吃完了去军营。”
何邪哦了下,他不明白,直接飞过去就可以了,干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红嚣喝完叫来的二两烧刀子,从腰间掏出几片铜刀放在桌上,就起身出了茶寮,牵过两人的马带着何邪从官道上疾驰而去。
何邪勒马跟在他的身后。在何邪眼里,红嚣总是穿着这么一身白衣,戴着一笠纱帽,前边刚好遮了容貌,后边的白纱垂得很长,连他的发都拢在了纱内。何邪记得他们在人间界初次露面在人群的时候,每个人看红嚣都看呆了,去了某处要参军,军中人全都用□□的眼神看着红嚣,粗言俗语更是少不了。
可他还没出手教训那些人,红嚣就看着他说,“你不是我的剑吗,变回去看看?”
他一愣,明白了红嚣的意思,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化为剑身出现在红嚣手中。
一整个军营的人,在结界的围困之下被红嚣砍杀得一干二净,一个也没有留下活口。
他记得那时红嚣抹了把脸上的血,说了三个字,“真恶心。”尔后袖手一挥,这个军营以及那些人的尸体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去红嚣便直接跟黑焰打探了各国的情况,择了一位有野心的君主,不再打算脚踏实地的做起,而是直接用托梦的方式一步登天。
不过自然也是有前提的,可是凡人所提出来的条件,对他们两个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马至军营前边缓了速度,守卫们见之纷纷下跪行礼。
红嚣下马,领着何邪就入帅帐。
里边有数人正围着羊皮地图讨论着什么,见红嚣进帐,都齐声作揖道,“将军。”
红嚣扣住帽檐顺手一扔,纱帽就被甩到一边,可他脸上却还戴着个狰狞的鬼怪面具,将他的整张脸都覆住了,只有眼睛那处有两个十分微小的洞。
他踱至案边,看了眼地图,便道,“讨论出什么来了?”
“属下认为,自从我朝四处征战开始,其他诸国也纷纷互动起干戈,经年烽火之下,如今除却我朝只留有四大国,其兵力皆不可小视。然以南方万燮为弱,所以,先可吞其版图。”
“将军,属下倒以为先出兵宥远,若是攻打万燮,难保宥远与其他二国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不如倒干脆先击之强兵精器之国。”
红嚣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将士们水土不服,行兵不顺。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说……全凭将军作主。”
“好,那么整顿三军,就前往行程最近的奚垣吧。”红嚣说着便坐到案后椅上,“何邪,我累了。”
在场的将领们互看一眼,十分有默契的退出帐外。
红嚣于他们而言,是等同于战神的存在,却也是个身份来历不明的神秘存在。光那无人可敌的武功不说,就是他的样子,私底下可是传遍了,不过什么版本的都有,什么大火中逃生,烧得面目全非啊,什么美得惊天动地啊,什么阴阳脸啊,什么满脸麻子啦,还有长疮的……不过相对来说,宁愿相信他英俊帅气的人多一点,就那颀长的身姿,好听的声音,以及露于外似凝脂玉般的肌肤,任谁也不想在这美好的基础上配上一张丑陋的脸。
而对于跟在红嚣身边名为何邪的那个人,也是神神秘秘的,平日里跟红嚣行影不离,可一到战场就不见踪影。不过样子倒挺好看,只是那双眼睛说不出的怪异,很少人敢跟他对视。
自从红嚣领军以来,可谓百战百胜,所向披靡,后以至于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他国之军无不谈穹炝大军而色变。
一开始,不少人对红嚣的作为看不习惯,他视人命如草芥,不止对敌军如此,即使连无辜的百姓也是如此。领军所过敌国之处,只有一字,杀。
军民不少将士因此成见渐积。有一次一队先锋前去探查,却遭敌国军民联合伏击,红嚣那时却坐在帐中,悠闲的品着茶,状令不发,不施援军,直至那一队先锋全军覆没。
听到战报,帐中将士无不愤恨的瞪着红嚣,红嚣此时才开口说,“羔羊无害?”随即起身,领着他专属的一支骑兵毫无兵法战术可言的直冲敌军地盘。
待他们领大军赶到,只见红嚣带着那一支骑兵在城门口等他们,旌旗飘扬,烟火弥漫,进去城中才知,里边已经无一活口。
他上战场从不穿战袍,永远是那一身白衣。只是于战场中,进去时是白衣翩翩,提剑出来时已染成一件血衣,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红嚣回朝之后,不少文臣武将都上折对他提出不少呵斥,隔日红嚣在大殿之上说,“天下是打回来的,不是你们某些人用嘴去说回来的。”
或许这普天之下知道红嚣的人,都会同时用暴戾嗜杀来形容,不过军中现下已有不少人不这么认为了。在他们眼里,红嚣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将军。
他偶尔偷懒不亲自冲锋陷阵之时,替他们想的那些计策,他偶尔对受伤的士兵流露的关怀,他偶尔会在胜仗后与他们不分尊卑的一道把酒言欢的那股豪情。
奚垣并不弱小,但在穹炝大军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红嚣手中持剑站在它的都城大门面前,看着城里城外臣服的奚垣臣子万民,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他吩咐副帅留下善后,自己回朝复命。
已经差不多了,他欠下的血债,他留下的杀孽。
红嚣回朝后,出乎众人的意料,他不要任何封赏,提出挂桂回乡。
他在将军府休整了一日,暗中与黑焰见过面。其实这些年,他不止在人间界有所动作,魔界也落入他的掌控当中。行军休息之时,他基本都属于元神出窍的状态,由何邪护法,他自己则在三千世界当中不停的杀,杀,杀。而杀业最多便是这位于天界主位面的人间界,还有便是尚处于混沌状态,以弱肉强食为前提,凡人均可修习仙法并称为天人,而群魔无所限层穷倍出的修真界。
其中也间或前往魔界,在他跟黑焰的指派以及无焱的领导之下,魔界已经逐渐变得有秩序。更令他们惊喜的事,魔界仍然潜藏着不少厉害的魔物,这些大抵都是上次天界跟魔界交战之时狡幸留下活命的,而且大都属于头脑机灵狡诈型。
而另外一些后起之秀,有不少数是当时吞食了红嚣的神格,力量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它们见红嚣不计前嫌,自然也愿为其效命。
翌日清晨,宫人前来通传,说陛下宣他进宫晋见。红嚣此时倒也不摆谱,换了件衣衫便随同宫人进宫。于他而言,这人间的帝王倒真是帮了他不少。他之所以不直接杀戮,而大费周章的以人间战争的方式掩饰,是因为动作大太怕被天界察觉,即使天界有那个人为他掩护,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毕竟那种覆灭性的不合常理的人类死亡,总是会惊动一方地仙,追查起来后很可能上报天界,而对于一位人间帝王的征战,他们只道这是天命。
他跟着人一直到御花园,才见着皇帝正坐在石桌边上饮酒,他的对面放着一个空杯,显然是在等自己,不过看他脸色似乎正在深思什么事情。
红嚣不动声色,只是如常的行了个礼,“陛下。”
这位年轻的君王回神,见是红嚣,笑着让他入座,“将军,朕记得你曾经说过,要为朕平定天下,一统江山。怎么,尚有万燮跟宥远虎视眈眈,将军就要卸甲归田了?”
红嚣道,“长年征战,难免国库不盈,民生待息,等吾朝修养一段时间再行此事,为时不晚。”
“那将军留下又何妨?”君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臣还有事在身,必须要去完成。恕臣不能再为陛下效命。”
君王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看了良久,说道,“朕知道了。”
“那么微臣告辞。”红嚣站起来,转身便离开。
“将军。”君王唤住了红嚣,手轻微一挥,一宫人托着一个锦盘上前,走至红嚣对面躬身呈上,“此御酒,算是朕为爱卿践行。”
红嚣坦然的执起那杯酒,语调一如往常没有丝毫起伏,“多谢陛下赐酒。”
君王站起了身,看着红嚣的背影突然道,“自将军来吾朝中,朕从未见过将军的样子,以往将军总推辞说怕惊了圣驾,朕也便不为难你。今日你要走了,朕这要求,你还会推托吗?”
红嚣执酒杯的手未动,抬起另一手摘下了面具,三千发丝少了束缚,似水倾泄而下,他转身看向君王,那眉眼,那唇鼻,无不透露着一股致命的惑人之感。他此时穿的却是黑衣,那邪媚的气息更是衬托得他如黑夜中出来夺人心的妖精。
他举起酒杯,那君王才说了一个‘别’字,他已将酒水尽数吞落下腹。然后他将酒杯顺手抛开,走回桌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兵符放在桌上,“差点忘了这个。”
红嚣转过身,走得悠闲,“若我是陛下,我也会这么做。若不能为己用,自然除之而后快。”这杯酒,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