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途》舔脸狂喵

26、第九章

　　玄武拉起青龙与其余壮守往外面走去，其间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不要命了吗？还是想跟红嚣殿下一样被贬下凡？自身难保还带头求情。你以为赤尥殿下不知道是你跟红嚣殿下一同去人间界的吗？”
　　而三宫则沉默的退至挽银殿外，赤尥看看重华，也跟着离去。
　　殿内一室沉寂。
　　红嚣听到重华说，“应劫。”
　　只是两个字而已，红嚣却听出了不同的东西。像是重华的疑惑，甚至无力？
　　重华说，“你真傻，以为做的一切可以瞒过所有人吗？你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你喜欢我，对吗？”重华站到红嚣的正对面，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动作很温柔，语调却是冰冷的。“不过我希望，你像忘掉以前的事一样，再次忘掉我吧。”
　　凄厉的喊叫，有些撕心裂肺。
　　当它从挽银殿内传出来的时候，轻雪沉默着屈膝跪下。她无法想像，仙骨神格被活活的剥夺是什么样的感受，能让以前无论在战斗中受到什么伤痛都不会哼一声的红嚣忍受不住的嘶喊出声。
　　青龙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背靠着玄武的双腿，目光直直的望着顶上不见尽头的天外天。掩在袖内的十指握得紧紧，深嵌入了他的掌心。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这件事情，如果他时时跟在红嚣身边，如果……
　　可是天帝陛下怎么忍心，红嚣是他的儿子，是他与他唯一有血脉羁绊的存在。他，真的没有丝毫感情吗？
　　红嚣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了，似乎力气用尽，逐渐变得有些微小，演化成断续的呻吟直至消音。
　　许久后，殿门传来的响动让青龙转头看过去。
　　是重华，抓着红嚣的臂膀，将他从殿内半拖半拉的扯了出来。重华修长的五指略一松，红嚣瘫软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额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滑去，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的颤抖着，却发不出半个声符。平日里总是泛着异样光彩的眼眸也失去了色泽，它像没有了生命，只是一双嵌在主人身上的蒙了灰尘的黑色宝石，依然漂亮，却缺少了吸引人注意的灵动性。
　　重华手捏指诀，往身后一挥，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挽银殿，然后这整个殿堂，就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就像它从未存在过，原本只是一个幻像一样。
　　重华说，“挽银殿撤下，二殿右位，日后有适合的人，再任命居之。”
　　说完看向红嚣，泛着金紫色的瞳孔光芒一闪，红嚣所躺的地面开始扭曲，渐渐化为一个通道，而红嚣，就这么掉了下去。
　　“好自为之。”这是红嚣陷入新一轮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四个字。

　　夕阳西下，映红半边长天层云。湖水滟潋，映着群山争翠。远处几角飞檐隐见树间，炊烟袅袅升起，偶有牧童归家，歌声清亮。
　　这一派临近暮色的田园风光怡人无比。如果，少了那么一点声音……
　　“喂，你给我一个解释行不行？你们都说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可最终也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喂，你有在听吗？你一定听得到是吧？喂～～～～”
　　从屋里出来的李子敬嘴角一直在抽搐，他走到那位站在石头上朝天吼叫的‘神仙’旁边，十分诚恳的劝道，“这位公子，您大神有大量，不要再叫了，一会再霹个雷下来，小人那茅庐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那位‘神仙’转身低头看着李子敬，嘴唇因为不满而微微的翘起来，十分诱人，再配上那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容颜，让李子敬有些把持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惊觉自己这荒唐的想法，他连忙轻咳一声，正色说道，“自从您兴致大发的对天叫骂，您看吧，昨天我屋前那梨树被劈成两截了，前天刚好来窜门的王二愣被劈得肤发焦黑，所幸是他亏心事做多了以为老天要罚他。大前天呢，好端端飞来巨石，把我家后院那一亩田地里砸了个坑，有坑也就算了，它还砸扁了我辛辛苦苦种的青菜萝卜，大大前天……”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多少遍了，那是意外事故，这几天连着下雨，那不泥石流吗？谁让你没事把房子造在山坡，雷当然是霹高地，还有那王二愣，他就是活该，居然想吃本大爷的豆腐！活该他不懂常识站在树下。”
　　李子敬是读书人，自然不信鬼神之说，可那天正当在屋前看书，天上突然就掉下这么一个人来。
　　真的是掉下来的，他是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中隐现一个黑点，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能让他看出是一个人形，以及围绕在那个人外围的一层金色光芒，直至那人掉到离地面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那金光才消失。然后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后来说自己是神仙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躺在他的身边了。
　　想到这里李子敬又觉得头疼万分，说他不是神仙吧，又长得不似这人间人，他又亲眼看着他是从天上掉下来以及之前出现过的金光。说是神仙吧，这人又不会法术，只会给他惹麻烦，而且身体稍微好一点后，就时不时的人来疯。
　　“好好，您说得是说得是。现在该用晚膳了，赶紧进屋了，夜风凉，小心得了风寒，您那身子骨还没好透呢。”李子敬伸出手将人从石头上扶了下来。
　　他的唇角微扬，笑容几乎夺了李子敬的心神，“别用您了，我有名字，叫红嚣。”
　　他被贬下凡间已经接近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其实他有想过，会不会掉回原来生活的那个地方，还是会不小心掉到太平洋里去，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身古装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别人？
　　天上一日，人间百年，亲人朋友都已经离去了吗？那个世界，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掉到了古代，一个似乎没有出现在历史上过的朝代。甚至在他刚醒来时，旁边还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投胎转世了。
　　却原来是附近善良的村民带着周岁的娃娃来照顾自己。
　　饭菜依旧很简单，三菜一汤，青菜炒豆腐，清炒茭白，清炒莴苣，红嚣吃得津津有味。李子敬在这期间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红嚣咽下小碗中的冬瓜汤，抹着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明日，我，我要起身去都城了。”李子敬放下碗筷，“不过我已经跟山下的村民说好了，他们会轮着为你送饭的。”
　　“咳咳咳咳……这个，倒不用……哈哈哈，给我点米啊菜的，我自己也可以烧……”红嚣极力的忍住笑意。那天他掉下来的时候，山底下正在农田里作活的村民们可有不少人看到了，就个个把他当神仙来看。
　　倒是这李子敬，原本是不信的，看他那书呆子的傻样，红嚣才会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上仙，村民更是因此深信不疑。红嚣还说他是因为在天空中跟妖怪战斗，最后妖怪虽然被他打死了，但他也受了伤，让他们不要对外宣扬，免得招来更厉害的妖怪。
　　他这么说是怕来个什么高人，让他露出破绽。
　　现在他仙骨神格没了，原本就不知道怎么用的法力更是了无踪影，在这个不熟悉的年代，要是惹出麻烦，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李子敬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红嚣看，然后不确定的问，“你会烧？”
　　“这事学学就会了嘛，我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别人。倒是你，一路要多加小心。十年寒窗苦读，也就为了金榜题名，努力吧。”红嚣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起身去饭后散步。
　　次日李子敬起来准备好一切后，红嚣还在熟睡当中，看着那张睡颜，李子敬不忍心叫醒他。
　　红嚣的脸色仍是血气不足，显得有些苍白。李子敬想了会，掏出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放到他的枕边，然后至书房提笔留了张纸条，又在床前不舍的看了红嚣几眼，才拎起包袱出门。
　　山脚下，书童早就备好了马车在等。
　　李子敬其实并不是个穷酸书生。李府在城里可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他至城效的小村落居住，也是为了能静下心来多读点书应试。
　　他口中的茅庐是造在村庄南坡山顶上的几间竹舍，书房卧室厅厨应有尽有，数间独立。
　　说是山吧，又无树林，只有漫山遍野的青草，还有村民们种的果树，说是坡吧，地势又较高。
　　而这几日那看似清贫寒酸的膳食，无非也是因为红嚣吃不得太油腻辛辣的食物。加上李子敬并不是因为有几个小钱就摆阔气的人，还老老实实的在有空闲之时于后院山背的田地里种几个小菜，在红嚣眼里倒是树立起了经典的穷书生形象。
　　红嚣这一觉睡得有些天昏地暗，起来的时候阳光透过镂空的棂窗，在竹铺的地板上投映出斑驳的光影。
　　李子敬应该已经走了吧。他翻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抬手遮住了还有些朦胧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