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魔君的白月光》甜柠

38、第38章

　　谢瑾这次没再沉默，语气里却带上了一股阴狠：“还不是天衍宗那些孙子趁人之危，要不是我身受重伤，怎么可能会落到他们手里？”

　　叶苒苒听到这，顿时眼睛一亮，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天哪！你这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定是被小人暗算了吧！”

　　这次的马屁又拍对了。

　　谢瑾听见了之后，索性直接坐直了身子，用手撑着下巴看向叶苒苒，眼里带着玩味：“我可以告诉你，那你用什么和我交换？”

　　叶苒苒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多给你买几个话本怎么样？”

　　谢瑾摇摇头。

　　叶苒苒又看到了手里的衣服，眼前一亮：“再给你买些衣裳！”

　　谢瑾依旧摇头。

　　叶苒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无奈将决定权放到谢瑾手里：“那你说吧，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情？”

　　谢瑾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叶苒苒乖巧的侧脸，计上心来：“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不过比较想在你脸上画只王八。”

　　叶苒苒瞪大了眼睛：？？

　　谢瑾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立刻低头开始在箱子里翻找起来，嘴里说着：“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在脸上画一只王八，如何？”

　　叶苒苒发誓，她认识谢瑾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最终还是叶苒苒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竟真答应了这不平等条约。

　　谢瑾看起来满意极了，他找出墨条和砚台扔给叶苒苒，自己则拿起茶水，抿了一口之后，缓缓开口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会受重伤，那是因为我被清台城的散修围剿，人太多了我打不过。”

　　叶苒苒磨墨的手一顿，不可思议问道：“你之前就去过清台城？”

　　谢瑾此时却闭上了嘴巴，拿出毛笔示意了一下。

　　叶苒苒见状，连忙闭上眼睛，将砚台递了过去。

　　谢瑾抬笔，纠结半天，在叶苒苒的眉心正中画了一直不大不小的王八。

　　额间的冰凉撤去，叶苒苒忙不迭睁开眼睛，就看到谢瑾坐在位子上笑作一团，她拍了拍谢瑾，催促道：“你快说呀！”

　　谢瑾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道：“是啊！”

　　叶苒苒闻言一愣：“什么是啊？”

　　谢瑾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笑意：“我是去过清台城啊！”

　　说完又扬起了笔尖。

　　叶苒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子往后挪了挪，满脸写满了抗拒：“你这也算一件事吗？说好了一件事情画一个的。”

　　谢瑾却上前一步，将砚台递给她，顺势按住了她的手腕，又在脸上画了一个王八，语气里甚是得意：“那是自然，你知道了我去过清台城这件事。”

　　叶苒苒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砚台，认命地拿起墨条，斟酌半天，这才一字一句开口问道：“清台城的散修要杀你，你怎么会遇到天衍宗？”

　　问完之后，叶苒苒顿时觉得自己机智无比，散修围剿和天衍宗找到谢瑾这两件事肯定有关系，这个看似是一个问题，但是谢瑾却要交代出这两件事情的始末。

　　谢瑾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没想到叶苒苒会这么问。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因为我被散修打到受重伤了呀！”

　　叶苒苒：......

　　谢瑾却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举起了笔尖。

　　叶苒苒甘拜下风，为了给脸上省地方，自此就放弃了耍小心思，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问：“你是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全城的散修都要杀你？”

　　谢瑾漫不经心地垂下眸子，仿佛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因为我杀了陈生全家。”

　　叶苒苒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点，她直接起身，一屁股坐到谢瑾身边，主动把脸凑上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他全家？”

　　谢瑾看着叶苒苒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杀了他们全家上下一百口人，你不怕我吗？”

　　叶苒苒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意思，呆呆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怕你？”

　　这次却轮到谢瑾愣住了。

　　叶苒苒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你杀了他们全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谢瑾突然发现叶苒苒似乎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一个是用姣好的面容掩盖骨子里的淡漠，另一个则是用高超的伪装掩饰骨子里的偏执。

　　其实从上次在湖心亭里叶苒苒就已经初露端倪了，这世间的是非对错，善恶与否，她都漠不关心。

　　想到这，谢瑾突然想知道叶苒苒的想法，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故作轻松地给她倒了一杯茶，问道：“那你说，那些修士为什么要杀我呢？明明我杀陈生一家和他们也毫无关系。”

　　叶苒苒眨了眨眼睛，似乎是震惊于谢瑾竟然亲手给自己倒茶这件事，她双手接过，抿了一口，理所当然地说道：“话本里不都这么写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呗！”

　　说完她还颇有自知之明地补了一句：“不过我可没这个觉悟。”

　　谢瑾听了却是嗤笑一声：“只怕拔刀相助是假，借机取巧却是真。”

　　那时候的谢瑾在清台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能活捉他至少会被不少仙门列为座上宾，从此吃喝不愁，甚至还能让家里小辈进入仙门修炼。

　　想来那些散修的小辈们应该已经入了仙门吧，谢瑾想道，等自己拿到那魔头魔丹，炼化之后，亲手拧下那些孩子的头颅，再一一送到他们的府上，看着他们想杀又杀不掉自己的模样，岂不快哉！

　　想到这谢瑾又觉得这么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重新将毛笔拿起来，一边在她脸上画一边回答叶苒苒的问题：“因为他要杀我，我就把他家里烧了。”

　　叶苒苒放下茶杯，默默在心里给了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果真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叶苒苒顺着陈生灭门的事情一路问下来，这才知道临行前阿爹说谢瑾阿嬷事情的全貌，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

　　她很幸运地在阿爹和天衍宗的庇护下健康的长大，对魔族没什么概念，就连杀这谢之霖一事，也是身为神女，不得不做而已。

　　可是当她听完谢瑾的事情之后，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一派祥和只不过是假象而已，更多的人是在颠沛流离中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比如谢瑾。

　　叶苒苒抬头看向谢瑾，只见他正把玩着手里的毛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苒苒有些难过，她弯腰在包袱里掏了掏，抓出一把桂花糖不由分说地放到了谢瑾手里。

　　谢瑾抬眸，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叶苒苒却瘪着嘴，弯腰又掏出一大把，堆成一个小山放在谢瑾身侧。

　　谢瑾正要开口问她，叶苒苒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话，吃糖。”

　　谢瑾一愣，他拿起一块桂花糖，放在手里把玩着，神色不明地和看着叶苒苒：“我已经过了吃糖就会满足的年纪了。”

　　叶苒苒拿糖的手一顿，以为他不爱吃桂花糖了，继而问道：“那你还想吃什么？”

　　说完她又在小箱子里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我这还有玫瑰酥，如意糕，枣泥酥……”

　　谢瑾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拿起点心，献宝似的放到他面前，不禁失笑道：“叶苒苒，你的世界可真的简单得很。”

　　叶苒苒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的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去补偿谢瑾曾经失去过的东西而已。

　　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回去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谢瑾，甚至回去之后的世界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谢瑾这个人了。

　　他就在那冰冷的地牢里被放干了血，死在了最肆意洒脱的少年时期，死在了叶苒苒无知的十六岁里。

　　可谢瑾却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拿起毛笔，蘸了一点墨水，催促道：“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吧！”

　　叶苒苒却不想再问了，她将箱子合上，低垂着眉头，不甚开心地说道：“不问了，今天的故事就听到这吧！”

　　谢瑾觉得她嘟囔个嘴的表情甚至有趣，他扫了一眼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吃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同情我？”

　　叶苒苒没答话，但是神色里分明就是默认了模样。

　　谢瑾觉得有些可笑，他单手抬起叶苒苒的下巴，在右脸上慢慢摹绘着，声音低沉，语调轻快，仿佛刚才说的那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语气里带着一丝毋庸置疑：“叶苒苒，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你的。”

　　谢瑾手指微凉，指尖的薄茧贴在下巴处，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那些杀了我阿嬷的人，我自然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讨回来，火烧陈家，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谢瑾此人，表面上看是一团的烈火，肆意张狂，内里却是一片狼藉的碎玉，用烈火掩盖那些满是伤痕的过往。

　　这团烈火会烧尽一切，同时也会烧毁自己，而碎玉，无论再怎么修补，终究是无法恢复如初。

　　叶苒苒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瑾，只见他深邃的眼神里尽是自己的倒影，眼角的小痣平添几分柔和。

　　她将一肚子的安慰咽了回去，她改变不了谢瑾，也没有权利改变他。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活在这世间的方式，她的选择是得过且过，谢瑾只不过选择了一条更为极端的方式罢了。

　　夕阳西下，车轮滚滚向前驶去，带着谢瑾颠沛流离的过往和叶苒苒的满腹思量，消失在落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