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人间情痴 ...
-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康连成拿着茶杯，一口喝尽，神色间却苦涩不堪，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茶，却是杯苦酒。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
我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冬天，那个冬天，特别寒冷，那一天，是整个冬天中难得的一个晴天，于是我兴致勃勃的一早就出去了雪莹山，我那天没有带仆从，只是骑了匹马，踏雪而去。
你们也许不知道雪莹山，那是靠近封城边缘地带的一座高山，因为山高，所以山顶终年积雪，在每年的冬季里，总会大雪封山，远远地望去，整个山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雪被，犹如晶莹剔透的人间冰雪仙境。
每年的冬天，我都酷爱去那个地方，一来可以在雪中观景，二来，我喜欢在雪中捕猎。
三年前的那天，当我出发的时候，天晴了，阳光照射在雪面上，明晃晃的十分耀眼，好在当我骑着马，缓缓的走入了雪莹山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阴郁，那洁白的片片雪花，又开始缓缓飘落在我的身上，因我穿了厚重的棉服，所以也并不觉得十分寒冷，行至半山，因雪实在下得太大，所以就我只好下了马，牵着马步行在雪中缓缓步行。
当我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就在如此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有一抹红，深深地吸引了我，当时的她就这样那漫山的白雪中跳舞，如那轻盈的仙子，落入了我的眼中。她穿着身红色的羽衣，在一片纯洁的世界中轻轻舞动。她那样曼妙的身形，那样轻慢的歌声，还有她那似笑非笑的醉人笑容，深深地吸引了我。
那一刻，我呆呆的立在那里，几乎忘记了呼吸，当时我已经听不见，看不见其它，我的眼中，唯有那抹红色，深深地刻印在我的眼中。
-------------------------------------------------------------------------------
“如此的隆冬时节，那样人际罕至的山中，如何会有人跳舞？莫非是山中的妖精？”哲逸轻轻的说。
“当时我也不知道，不过说她是妖精，倒也不假，那样的歌舞，那样的身姿，哪里可能是凡间的女子能有的。”康连成点了点头。
清影想了想，却笑了笑。
“那后来呢？”清影拿起了杯子，这茶真的甘甜解渴啊！是不是那人世间的爱恋，也如这杯茶？清甜可口？回味绵长？
------------------------------------------------------------------------------
后来？后来她停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雪中，那漫天的雪，飘飘洒洒的由空中落下，她穿着那一身红衣，伸出了手，那些鹅毛般晶莹的雪片，飘飘然然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当她停下来后，我朝她慢慢的靠近，我才发现，原来她，什么也看不见，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你，是谁？”她的头微微的偏向一边，想听清楚是谁在靠近她，她那侧耳倾听的姿态显得无比的娇憨。
“在下康连成，请恕在下叨扰小姐了。”我微微的躬了身，向她行了个礼，她虽然看不见我的举动，却也微微笑着还了礼。
如此以后，我就渐渐的与她熟识了，那让我如此惊艳的开始，已经在我的心中深深地烙下了刻印，她不仅仅是舞蹈跳得好，琴艺也好，刚才我弹的那曲，最后的部分，要把音极力拔高，那是她教我的，可是我却怎么也弹不好。
-------------------------------------------------------------------------------
清影心中一动，不由得开口：“她的眉心中间是不是有朵形同梅花的红色印迹？”
康连成看着清影，半天没有说话：“你如何知道？”
“呵呵！”清影心里暗叫不好，都怪自己嘴太快了：“只是以前认识一个女子，那女子也会弹琴，她最为擅长的一首，就是正好事你刚才弹的那首，应该叫傲雪梅吧！”话未说完，那康连成却激动地对清影说：“你认识她？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吗？”
清影叹了一声：“听你这样说来，不过是突然想起以前师傅曾经提起过一个人，说那个人的歌舞琴艺是天下一绝。那后来呢？既然你们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吗？”
康连成摇了摇头，目光变得黯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只告诉我，我可以叫她梅影，她既然不愿意说，我当然也从来不问。”
哲逸摇了摇头：“你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不问，别人为何会说，你又如何知道别人不愿意说呢？”
康连成顿时呆呆的看着远处：“是啊！我为什么不问她呢！我总是不爱去强求什么，总是以为别人自然就会明白。”
清影叹了口气：“那听你的意思，你应该很喜欢她，可是原来你却什么都没对她说吗？”
不，我很想说，一直都很想说。”康连成痴痴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
“你尝尝这茶，这茶是这梅花瓣上的雪，我只采集早上的那点积雪，如此一来，用来烹煮这梅鸿茶，味道就最为香甜。”梅影笑着把手中的碧玉茶杯递给了康连成。
“康公子？”感觉到康连成久久的没有接过茶杯，梅影笑了起来，康连成不由得心神一荡，若是她能看见，那该多好。眼前的人，一身红衣，在一片白色的雪景中显得如此的娇艳。
“哦！这茶的味道果然好。”康连成慌忙接过茶，低头看着杯中的茶，茶气氤氲由绿玉杯中飘出，带着一股寒梅般的轻香。
如此的美景，如此的美人，在自己的眼前，若是能永远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想起自己以琴艺而闻名天下，在这三年中，能得遇如此的知音，真的是多么幸运的而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不若我们合弹一曲吧！”康连成笑了起来，把空了的碧玉杯轻轻放在桌上。
“嗯！”梅影点了点头。
两道琴音直上云霄，一低沉，一高昂，一清越，一温厚。两个声音相伴相随，若那绿色藤蔓缠绕着一棵大树，是如此的和谐而悦耳。
雪地中，红衣女子浅笑盈然，低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深深地沉醉其中。而那白衣公子一边弹琴，一边带笑看着那红衣女子，漫天的白雪由空中飘飘扬扬而下，两人仿若是一对神仙眷侣，那是如此和谐而美好的一副画。
“康公子，这次，是梅影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弹琴了。”梅影长叹了一声。
“这，却是为何？”康连成听到后，心里若有一丝凉冰划过。
“梅影有事要离开，只是如此一别，恐难再聚，康公子。”梅影看了眼康连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那样空洞的眼中，仿佛也盈满了离愁。
“康公子，原本此次相聚梅影就是要想你告别的。”梅影站了起来，深深的朝康连成福了福。
“不，梅影，你办完了事，不可以再聚吗？”康连成看着她。
“若有缘，自会相聚。”梅影翩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如此的苦涩。
------------------------------------------------------------------------------
“那，康兄，你到了最后也没有告诉她你喜欢她吗？”哲逸摇了摇头，自己深知康连成的性子，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不肯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当日没有，只是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想来，真不若当初直接说出来的好,不过，说出来，又怎样？”康连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其实康兄也不必伤心，既然她只说是有要事要办，说不定你和她还有相见之期。”清影笑了笑。
“对了，贤弟，刚才你说的意思，你听说过她？”康连成猛的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清影，眼中充满了期盼。
“这！呵呵！我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她。”清影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知道太多。”
康连成非常的失望，缓缓的坐了下来：“我现在才知道，我的心中只有她，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我不说出来。“
“康兄，还是别想太多了，你是不是顾及那个预言，其实根本不用在意啊！也许那个人只是胡乱说的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清影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哲逸，只看见哲逸眉头微微皱了皱。
“那个预言？是了，我居然忘记了！”康连成呆了半响，然后苦涩的说：“我的心中只有她，那夏荷泽，乃是我父母于我重病中定下，就算没有发生意外，我也定是要退婚的。”
月亮的清辉照在三个人的身上，三个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喝着手中的茶。
夜已经深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2010-5-7 明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人间情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