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异常者们 ...
-
见这人好一阵都没动静，仓川才松了口气，确认他是真的晕了过去。
一个并不强壮的女生要把比自己高一截的成年男子搬到主卧的床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系统再次给她外挂，好让宿主将其挪走。
“系统，你有自动换衣服的操作吗？”
【你觉得呢？————放心，现在放鞭炮都弄不醒他！】
仓川只好摘了隐形眼镜，摸黑且昧着良心把他的衣服扒得只剩一件衬衣。
系统说了，什么穿越者、吸血鬼都得瞒住当地人，否则一闹大造成历史轨迹改变，她就甭想回得去家了：猎人千想万想发现自己并不能对奥斯蒙编出个解释，于是在马车上跟系统一合计，把未来的蒙汗药加进了杯子里。
按系统介绍，这“蒙汗药”的效果非常可靠————第二天侦探先生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有段时间没住过的公寓里，睡衣都没有换，还穿着皱巴巴的衬衣————脑子也并不舒服，甚至能感觉到酒精的气味……他当然会想到这是喝断片醉宿了？他怎么会呢？可“事实”就如此，还能是闹鬼吗？
于是他满腹狐疑地起身收拾自己，整个人疲倦不堪，梦里当然不安稳，甚至有类大逃亡，且不怎么想得起睡前之事。此时，他还听见了家里面有别的声音。
仓川正在系统的指导下煮咖啡，这个时代已经诞生了虹吸壶，厨房里也备了些磨好的咖啡粉：为了尽量把奥斯蒙糊弄过去，她得准备点这时代常见的早餐，还要份咖啡，然后呈现出温贤的小女儿姿态。
“啊，杜威先生！”于是端着咖啡出了厨房，看见站在餐桌前的奥斯蒙，她立马换上了惊讶的表情，以及无师自通的一点温婉微笑。
“我做了早餐，还准备了咖啡。”仓川把煎好的吐司与培根连着咖啡杯一起放桌上，讨好地冲他笑。
他已经衣冠周整，昨夜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令冷冽的眉眼一览无余：分布了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狐疑。
仓川自然便尴尬起来，挠着头又给他拉开了椅子：“先生，昨晚您喝了些酒，又太晚了就在这边休息的。”
奥斯蒙终于慢腾腾地就坐了：“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没有电视剧里面“我们没发生什么吧”这样的情节……仓川偷偷去看他拿着餐刀切割盘子里的食物，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不吃吗？”他冷不丁发问。
她声称她适才用过早饭。
话一出口，奥斯蒙确实不管她了，但是仓川显然清楚她究竟吃没吃，因此只剩祈祷这人吃完就走的份。
终于那盘子快空了，结果又传来了敲门声，问杜威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奥斯蒙便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多了封像是信件的东西，上面盖着深红色火漆印章仿佛未凝的血即将渗落。
仓川认为，要是来信重要他就得立马进里屋看信，要是不重要，就收在一边等忙完再看，结果这人只是拿起咖啡，就在餐桌上边喝边看，真的扫几眼完事————这给一旁的人创造了机会，令她瞄到了封面“杜威伯爵”之词汇，便在心里问起了系统：
“姓杜威？伯爵？那什么贵族？”
【宿主把之前的夜视仪戴上，我需借此才能观察你的视角。】
仓川回屋戴上“隐形眼镜”后奥斯蒙正好结束阅览，他收起信件，又拿上了当期的报纸。
在系统的指示下，她硬着头皮上前说：“先生，请问可以给我一份报纸吗？我想……”
什么“锻炼阅读能力”的借口都没来得及用上，他就头也不抬直接匀了份过来。
【宿主，刚刚那一下借你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仓川刚一坐下，系统立即说，【信封上标注了，这是杜威伯爵之子写给堂兄的问候信】
所以奥斯蒙有个伯爵亲戚？！————她趁着报纸的遮掩，偷偷抬眼去看几步远的奥斯蒙：据说古罗马人黑发黑眼，由此欧洲曾以黑发为尊（白人内部）……年轻侦探的气质颜值确实上乘，配色也符合“古老而高贵”的标准，但发际线很坚固，缺乏英国该有的贵族气息（？）。
以及，就是这伯爵大人的亲侄子，下水救人且妥善安置、热心帮助邻里打扫房门，甚至昨晚不知为何与她一道鬼屋惊魂————他还是侦探，供职于警署的官方侦探，不是出于爱好的私人活动————他用完早餐，就真的出门上班去了！
关门的一瞬间，她还吃惊着呢，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宿主，你听我说……】
……
当天晚些时候，结束工作的伯爵侄子、兼好心人、兼官方侦探奥斯蒙·杜威，又来到了仓川落脚的公寓。
他虽开门见山但也考虑过言论的后果，所以语气着实是委婉的：“对不起，中国人聚居区已经查完了，没有你家人的消息……”
仓川表情一僵：“……那我该怎么办？”
“英国除了伦敦之外，也不是没有中国人，许是他们搬走了……”
话没说完，听者骤然大哭起来，她哀恸哭号，甚至站不稳几乎是要扶着椅子腿，至于好心想来扶的侦探也被她挥手阻止了。
“我……我……呜呜……”仓川的眼泪着实像极了断线的珠子，很快她面前的地板就有了水渍，脸则几乎红透了，得拿起手帕擦拭免得涕泗横流。
于是这一阵哭嚎过了，她自己才头晕目眩地开口说话，却不跟他对视，只白痴似的看着侦探黑色领带边缘的金边夹子。
问的内容也蠢：“是不是……先生是不是说侄女要找他们？”
奥斯蒙被她突如其来的崩溃情绪搞得反以为自己态度不够委婉：“呃，是的。”
“我们中国人讲究……呜呜……避讳，”仓川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编），“尤其是漂泊在外的……要是……同胞死了……就是以不知道有这个人……来指代……”
“这，很遗憾……”这下子真轮到侦探无措了：他是多么的好心，以至于真心实意在为她寻找亲属，面对这种局面也想说出安抚之言。
“流落异乡的中国小姐”这时候就开始狠狠地用手帕抹泪了，似乎要磨破皮一样————随后，她扑通一声几乎是跪倒在他面前，双手则快要抱住了侦探的腿，这架势吓得奥斯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杜威先生！求求你，求求你了！”仓川哭喊着哀求，“我无路可走了！求求你收留我吧！恩人！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你先起来！”他吓了一跳，“我没有赶你走！”
“不是……”仓川几乎是被单手提住后领拎起身的，她发红的眼眶就快要肿起来，“求求你给我一份工作吧！我愿意做你的仆从！”
为了说服奥斯蒙她一刻不停地继续讲下去：“在家道中落前家里也请得起洋师，我因此习得英文，还听过些西洋学术……当然也会家务事，可是我没办法工作养活自己啊！那天我出去后怕添麻烦，不敢跟你讲————外面人一见我是中国人就欺负我，最普通的女工都看不起我，我找不到糊口的办法呀！”
————这便是在系统建议下她决定要做的：抱紧奥斯蒙大腿留在他身边。
那是奥斯蒙离开后，她在看报纸时发现上面刊登了悬案，重点在于接受采访的侦探，正是奥斯蒙·杜威。
彼时“隐形眼镜”还没摘，系统帮她找到了报纸上更有效的关注点：【宿主，他手头的这起案子居然正是“开膛手杰克”。】
仓川听它这唬人的语气满头问号：“那是啥？”
【黑色大丽花听过没有？】
“没。”
于是系统很是无语：【世界十大奇案啊！为首的就是开膛手杰克！至今都悬而未决————现在是一月份，距离凶手最后一次作案只过了不到两个月！】
【————史载犯罪手法骇人听闻，甚至有人是怀疑团伙作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如此程度的破坏，且极为神秘————】
仓川翻着报纸，看见“受害人流了很多血”的记述时“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你是说，这凶手是吸血鬼？！”
【只是一个推测，可作为入手点。吸血鬼夜行性，拥有普通人难以匹敌的速度和力量……】
“确实可疑，且比起从零开始破案，显然跟随侦探更加容易找到线索，侦探……”猎人揣度起来，“这一行也像医生越老越吃香吧？奥斯蒙他看上去很年轻，靠得住吗？”
但总比她强————让仓川决心要赖下来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奥斯蒙·杜威本身也有反常之处。
系统能感知到吸血鬼的大致范围，但站在天/安/门的人是看不见北京二环的：昨晚鬼屋所见，已通过夜视仪的记录送给系统分析，现在给的答案是————那些家伙是“初拥”的失败品，吸血鬼感染了他们，却没有同化成功，于是不人不鬼的沦为鬼屋囚徒。
“丧尸”喉咙里不清晰的音节，隐约可以听出来是“杀了我”。
“这么一算，差不多他们暴走时，奥斯蒙也在附近了。”猎人在大脑里慢慢整理了回忆，“会不会那些家伙突然发疯，不是因为我，而是和他的靠近有关？况且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却仿佛认识这条人迹罕至路一样，要么他看得清，要么他经常来，要么他看得清且经常来……”
因此奥斯蒙和开膛手，在她眼里都已是异常者，她要一举两得地盯着，她不能放过每一丝可能性。
仓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是奥斯蒙真的是个无辜路人，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欺骗伤害救命恩人，说难听点几乎到了忘恩负义的份上。
【可你的出发点终究是好的。】
系统刚要来打气就被她制止了：不过是被绑上战车的人太想卸下担子，而神经过敏到疑神疑鬼罢了。
于是当天傍晚，仓川滴下了系统提供的眼药水，成功地豁出去在奥斯蒙面前哭了个泣不成声————用系统的话说，她药用多了且表演用力过猛，然而仓川终究得到了奥斯蒙的工作，跟他去其常住的房子当上了女佣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异常者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