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是个导演罢了》风言青

2、第一场：跳楼女孩

　　白天，一切无所遁形。

　　好像就是一个平常的校园日，可是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惶恐的四处张望。

　　因为现在本该是黑夜，晚自习八点半——有人看过手表和手机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半。但无论是机械表，还是电子表，还是手机时间，通通停在了八点半。

　　时间好像静止了，只有他们这群无头苍蝇在到处乱飞。

　　校园留下的大多数人都在操场了，现在国家减负，只有初三高三的学生被留下晚自习，人数大约一两千，数量挺可观。

　　赵云道：“各位老师麻烦清查每个班的人数，各位家长麻烦站在自己孩子身边。”

　　有主心骨，人们安心了些许，行事也快了。十分钟后，老师汇报：“警/察同/志，初三高三二十个班级一千二百零一人都在。留校的二十五位老师都在。接孩子的一百位家长也在。”

　　赵云点头：“很好，大家都在，请停在操场不要随意走动，我们就在这里等待救援。”但愿他信号的消失可以让队里警觉，从而派人来调查。不过校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外面肯定也会采取行动。赵云只担心，有能力搞这么大事情的人，是一般警员可以处理的吗？

　　赵雪歪头：“赵将军，我觉得……导演搞了这么大阵仗，不会让我们一直缩在这儿吧。”

　　赵云心知肚明，可他对着人们，依旧信心十足：“我们有上千人，就算是鬼怪，也不敢轻易动手，我希望，大家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不要动。无论发生什么，请保持冷静，我是警/察，如果有事，我会挡在前面。”

　　这时候有个让人安心的人，秩序很快回来了。校园毕竟做过很多次安全演练，还有老师保安安抚，慢慢的大家冷静下来，各自想办法，想不到办法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

　　赵雪托腮，蹲在操场，仰脸看着最前面的教学楼。

　　赵云看过去：“卢晓缘在哪一栋楼跳的？”

　　赵雪抬抬下巴：“喏，就是操场上去第一栋，初中部第一号楼。那时候是清晨，我在早自习，突然听见了尖叫，有人喊跳楼了！大家跑出去，看到了卢晓缘，还有那个吓傻了的倒霉男生。”

　　赵云仰脸。

　　初中部一号楼不过五层，每一层有五间教室，这会儿灯光还亮着，不过在白日，灯光显不出明亮。

　　突然，赵云眉峰紧蹙，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楼顶边缘的人——那是一个蓝色校服女生，她长长的发随风飘动，整个人摇摇欲坠。

　　赵云身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卢晓缘！！！！”
　　赵云诧异，这样都能认出是卢晓缘？还是说……有人对这个身影很熟悉。

　　赵云锁定了大喊大叫“卢晓缘”的人，示意保安之一：“把喊卢晓缘的人集中在一起。”会第一时间这么喊的，不是卢晓缘的朋友就是卢晓缘的仇人。

　　“各位老师家长，请看好孩子，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去看看情况。”赵云说了一句，奔向前方。

　　“赵将军！回来！”赵雪大叫道。

　　未知的灵异事件，谁知道赵将军跑过去还能不能回来？

　　“那位同学，有事好商量，叔叔是警员，有什么不公平叔叔都可以帮你讨回公道！”赵云大声喊。

　　高楼边缘的女生身形晃荡，好像下一刻就要跳下来，但她最终握住了栏杆。

　　赵云一看有戏，这女生可以交流，或许并不是鬼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她受到了惊吓，也或许她心里防线破了。赵云回忆起队里的心理学家如何对想要自杀的人进行干预，当即现学现卖：“同学，有什么委屈你喊出来，叔叔一定帮你。你还年轻，想想你爸爸妈妈……”

　　女生晃悠的更厉害了，抬起一条腿跨在栏杆上。

　　糟糕！好像弄巧成拙了。

　　赵云连忙道：“同学，你想想，你这么年轻漂亮，摔的面目全非让别人看到多难看？”

　　高楼的女生仿佛没有听到，她一只手按着栏杆，一只手缓缓伸向天空，似乎想要抓取什么。阳光落在她身上，明明那么温暖的颜色，却给她身上铺了一层绝望。

　　她那条腿慢慢的跨过去，另一条腿也提了起来。

　　赵云胆战心惊。

　　“同学，有话好好说，别冲动！你想想，你还年轻，不值得！我们先深呼吸，然后数数好不好？不然你等等，叔叔陪你一起跳！两个人跳有伴！”

　　那女生停住，转过身子，低头看着下面，浓密的黑发遮住了脸，赵云正好跑到了楼下，估摸着如果自己能接住她，可能要断几根骨头。

　　“同学……”赵云刚想喊，那个女生张开双臂，往前跨了一步，如同鸟儿，直直的坠落。

　　赵云来不及估算，凭着直觉奔向女孩。他伸出结实的臂膀想要抱住女孩，但他来不及，指尖划过女孩的黑发，眼睁睁看她重重的落在地上。

　　啪——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所有人都听到了粉身碎骨的声音。

　　赵云失魂落魄的站在尸体旁边，怔怔的看着自己指尖，他明明已经碰触到了女孩。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挽救一条生命！

　　女孩扭曲的身体铺在暗黄色的瓷砖上，鲜红的血蔓延，如同盛开的玫瑰。

　　赵雪奔过去，老师的呼喊被她抛在脑后。那老师想要把擅自行动的学生追回来，可他不敢——千人的聚集给了普通人胆量，让他们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还能冷静，不至于发生大乱子。

　　赵雪看到了尸体。

　　赵云立马移动身形挡住赵雪的视线：“赵雪，赶紧去老师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赵雪越过赵云，蹲下，看尸体：“赵将军，你没有看到现场，所以你不知道……她跳楼的时候，那个男生，恰好站在你的位置。”

　　赵云皱眉：“你是说她在复制现场？不可能，我能和她沟通。”

　　赵雪摇头：“你就知道你的劝说那个男孩没有说？或者，你真的和她沟通了？”

　　赵云皱眉，跳楼女孩确实没有回应，所以他真的在经历现场？顿了顿，赵云将赵雪拉到背后：“小屁孩别靠近这些。”如果真是鬼怪作祟，他如何才能保护赵雪？

　　赵雪哼哼唧唧：“赵将军，别忘了你对学校和学校的事情一无所知，你需要我呀。”

　　赵云挑眉。

　　他们家赵雪从小胆子大的要命，但他是真的不知道面对尸体赵雪都能这么淡定。

　　“不怕？”赵云低垂眼眸，看着稚嫩的侄女。

　　赵雪道：“拍戏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要争取成为主角！”

　　赵云无奈：“好，那你跟着我，别乱跑。”这种情况下，赵雪在他身边，可以说是最危险，也能说是最安全。

　　赵云蹲下，想要伸手拨开女孩的头发验尸，那尸体突然就不见了，连带一大滩血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刷新了。”赵雪摸下巴。

　　赵云握紧了拳头，心里一紧。赵雪十分肯定的说：“嗯，看来电影的开头拍好了。”

　　赵云侧头：“你怎么这么肯定？”

　　赵雪耸耸肩：“赵将军啊，这就是故事的开头啊，如果等会儿不拍卢晓缘的过去，那就是女鬼复仇啦。赵将军，咱们对付鬼可没有方法啊，操场还有上千的师生家长呢，如何处理？”

　　赵云沉声道：“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

　　赵雪道：“我觉得我们跟在害死卢晓缘的牛莉身边最好，报复的话，她是肯定倒霉的。”

　　“那个牛莉是什么人？”

　　赵雪道：“本来我也不清楚嘞，又不是全校第一谁理她。但是卢晓缘死后她就出名啦！有人把她霸/凌同学的事情发出来了。不过呢，这牛莉也是嘴硬且无耻，还在学校贴吧说卢晓缘活该啦，这么点小事就自/杀，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赵云皱眉，未成年犯罪，一直是一个难题。主要是国家在如何对待未成年犯罪上举棋不定。

　　未成年可能三观不稳一时走错，应该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可是——被未成年害死的人怎么办？白死吗？

　　尤其是近些年，网络蓬勃发展，其实大多数未成年都比我们想象中的成熟，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知道自己能借着“未成年”逃避惩罚，因而行事越发残忍无所顾忌。许多人戏称《未成年人保护法》是《未成年人渣保护法》，虽然偏激，却有道理。

　　这个牛莉……在受害者自/杀后还在公开场合鄙视受害者，如果我是受害者，恐怕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哎……赵云当下就往回走。赵雪紧紧的跟着他。

　　操场的人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对胆大的叔侄，他们看不到那尸体的异样，赵云自然也不会和他们说，只是大声道：“我已经打通了警局电话，大家安心，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要老老实实坐着。”

　　大家议论纷纷，牛莉已经隐隐的被孤立了，她周围是一个空圈子，除了她的保护者，没有任何人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赵雪奔过去：“牛莉，你是怎么想的，欺负老实人好玩吗？”

　　牛莉疯狂的拉住赵雪：“不好玩不好玩，赵雪，你救我，救我！你不是灵异社的吗？他们说你会道术！你一定能救我！”

　　赵雪无语，这牛莉是傻了吗？这都信？不过，赵雪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道黄符：“哎，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个符咒是我亲手画的，应该有点作用……当然要是她怨气深重，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做好心理准备。”

　　牛莉赶紧将符咒抢了过去，贴在胸口。
　　认识赵雪的人疑惑了，难道她不是玩闹才创灵异社，而是有真本事？可……可，一个小女孩能会什么道术？这个世界真有道术？

　　赵云蹙眉，赵雪……什么时候会画符了？这符咒看起来像模像样，真的能有作用？

　　赵云把赵雪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学了道术？”

　　赵雪任凭他拉着，道：“赵将军，考虑我的话，当主演？”

　　赵云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正想开口，一开场那个声音道：“第一场，跳楼，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