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爱上》秦关悠笛

13、来者不善

　　手术很成功。
　　晁邵梵看着入睡不久的父亲，转过身，一身疲惫的男人正含笑看着自己，褐色双眸滴水般温柔。
　　“谢谢你。”晁邵梵靠近莫宸翊，犹豫半晌终究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心情。
　　“傻瓜。”类似叹息的声音，莫宸翊抬手抚上人儿的脸。
　　指尖滑过眼角，晁邵梵才惊觉自己竟不经意间落了泪。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总会无法控制地表现出脆弱。
　　因为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想要放纵嘛？
　　男人的脸逐渐放大，莫宸翊下意识闭眼等待温柔的触碰。
　　“嗯……”床上的人一声呓语让晁邵梵下意识推开莫宸翊，俊脸绯红。
　　“邵梵……”晁玄天有些吃力地唤着儿子的名字，视线仍有些模糊，恍惚间看到儿子跟穿着白褂的男人面对面立着的场面，竟觉得有种入画的错觉……
　　“爸，怎么了？”听到父亲的声音，晁邵梵忙迎上去。
　　“我突然想到，你的生日……”麻醉药的药效还在持续，晁玄天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是时候了……”
　　话未完便断了音。
　　晁邵梵将父亲的手放回被子下，沉默着。
　　“怎么了？”莫宸翊将手搭上人儿的肩，对方的表情让他有点担心。
　　“一星期后，是我的生日……”晁邵梵抬眼看了下满脸尽是担忧的男人，低声道：“我现在……还不想接管阎域……”父亲的用意自己是明白的，但一向憧憬的阎域龙头的位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毫无吸引力的？
　　在遇上这个男人之后，一切都被打乱了。
　　这样子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晁邵梵自己也说不清。
　　看着莫宸翊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萌生出“想要平静生活”的想法，尽管这对他来说根本是奢望……
　　只要他还姓“晁”，还是晁玄天的儿子，还是晁邵梵，就不可能平静……
　　“为什么？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嘛？”其实莫宸翊懂的，晁邵梵总会把想法从那双深黑的双眸泄露出来，也因此，莫宸翊能轻易抓住人儿的情绪变化。
　　摇了摇头，晁邵梵不想说什么。
　　“不要想太多。”揉乱柔顺的黑色短发，莫宸翊温柔地笑：“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就不问，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自己。
　　微楞，随即勾起嘴唇，微不可察。
　　“少说这种没根据的话。”起身走到阳台，晁邵梵借此掩饰羞红的脸。
　　听到男人这种承诺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晁邵梵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了。
　　“呵，有没有根据你以后就知道了。”随着人儿的脚步走到阳台，莫宸翊从背后拥住晁邵梵，一手轻提光洁的小巴转向自己，吻上充满诱惑力的唇。
　　这一课，没有纷争，只有相拥的两个身影以及还未结合的不断接近的两颗心，享受着这暂时的平静。
　　一星期后。
　　今天，对黑白两道而言都是重要日子。
　　晁家独自晁邵梵的21岁生日宴会？如果仅此而已，未必太过铺张了。出席的人虽然不曾明说，心里却都明白，这一天，阎域会改朝换代。
　　灯光。华服。香槟。
　　莫宸翊站在二楼俯视宴会上的人群。
　　还真是有不少名门呢。斜挑起俊眉，目光开始搜索心上人的身影。
　　找到了。满意的上扬唇角，莫宸翊的眼神不自觉的融化。
　　晁邵梵今晚穿着黑色的西装配上银色领带，浑身散发着桀骜神秘的气息。
　　“无论何时都这么耀眼呢。”不知是否该高兴能拥有这样的一个人……
　　晁邵梵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一一见过所谓的“长辈”，做着自己该做的反映，锁着该说的话。
　　好累……趁着父亲与其他人交谈的时候喘口气，晁邵梵抬头便看到男人对着自己微笑，那种宠溺的笑……忙避开视线，有点不知所措……
　　“啊呀啊呀，我居然迟到了，真是失礼啊。”
　　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绝非善意，混在人群中杀人悄无声息地将子弹上膛，蓄势待发。
　　“你是谁？我不记得我有发请帖给你。”晁邵梵毫不客气地道。
　　“邵梵！”晁玄天沉声喝道：“来者是客，不能怠慢了。”话是如此，眼神却犀利无比，晁玄天对眼前这个与自己儿子年龄相差无几的男人表现出极高的警惕。
　　“晁伯父，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摘下墨镜，龙野的容貌惊为天人。
　　“哪里，龙大少能赏脸，我们怎么能失了礼节不是？”晁玄天毕竟见惯大场面，龙野的从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小孩子强壮镇定的把戏。
　　“哈哈，瞧您说的，龙野不过是一介晚辈，怎么敢麻烦伯父您呢？龙野此来不过是想和阎域的未来当家见个面罢了。”
　　小麦色的皮肤，英挺的剑眉，一双桃花眼上挑着，似笑非笑的唇角尽是说不清的暧昧。
　　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
　　晁邵梵盯着眼前的脸，下了这样的结论，却未发现对方的手指已欺上脸颊。
　　“素闻晁少爷美名却没见过本人，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呢，真是，让所有男人都自惭形秽吧？这一行来得值了呢。”龙野毫不掩饰眼里的戏谑，露骨的讽刺。
　　“你！”晁玄天还未来得及发话，便看到龙野的手被人握住，后面的话尽数打住，饶有兴趣的静观。
　　“龙先生是吗？”莫宸翊摆出职业化的笑容，摘下眼镜的双眼直逼对方，习惯拿手术刀的手准确地按着手腕上的穴位，暗中使力，继续道：“像您这样有身份的人实在不应该做出这种轻佻的动作损了您的形象。”
　　手臂发麻到无法动弹，龙野有些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自己怎么都不知道，阎域有这么一号人物？龙野回视男人，那双狭长的眼里警告意味十足。
　　“多谢提醒。”微微一笑，龙野稳住阵脚，收回被放开的手，道：“还不知道这位是？”
　　“我不过是名小人物，龙先生大可不必在意。”莫宸翊打定主意和对方耍太极。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最喜欢结交好友，不知道是否有这份荣幸？”这个男人是可用之才。龙野认定他绝对是自己遇到的人中最有能力的一个。
　　莫宸翊递出名片，接收道晁邵梵的怒视，只能苦笑——看来又多事了。
　　“那么晚点联系。”收好名片，龙野重新戴上墨镜，道：“祝晁少爷生日快乐，日后能够不负众望的管理号阎域。”说完便走出门。
　　杀手与追上去，穆言低声对着微型对讲机道：“不用追了。”
　　龙野没有动手的意思。这点，在场的人都知道，就凭他只身前往敌阵这点而言。
　　或许最主要的是因为，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宴会如常进行，仿佛之前一段插曲全然不复存在。这就是生存之道，该记得却不能忘，不该记的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