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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陪我寻找那段隐形的记忆 ...

  •   “你赞成吗?”张小花反问。
      “不。”林一方坦白的。“你的观察力很强。我不喜欢你妈妈的乖乖女有酒精熏醉了的味道。”张小花坐正身子,抬了抬那美好的下巴,提高了声音,清晰的说:
      “对不起,说过了不再谈妈妈。我今天来,并不完全以战友的身分来的,我在加深我们彼此之间互相了解,可是……”她轻声一叹:“你显然没考虑过我的想法!”
      “我会有的!”他急促的说:“给我一点时间!”
      “你的时间不多,你实习后会回你原单位野战部队了。”
      他困惑的看她。“你能一个人了解我吗?”
      “一个人!”“为什么自己直接不告诉我?”
      “小花百伶百俐惯了,”张小花父亲望着大家的目光。“这些年来,即使是在北京,她也不是一个人。她妈妈……”他沉吟片刻,仰吞了杯酒。“我和她的妈妈一家人,一直住在默默关注。”他抬眼看林一方,忽然转变了话题。“我会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你知道我也为人父母!我想,如果我尴尬的话,应该告辞了。”他站起身来,去拿身旁外套。林一方飞快的拦在他前面。
      “请留步!”林一方激动的说。
      “哦?”张小花父亲回头看他,眼里有着惊愕。他小声的说着。“您误会我了请别走!”张小花父亲微张着嘴,半晌,才吐出了声音:“你实在不像个冷漠的伪君子……”他眼底的雾气在加重。“林一方,”他清晰而幽柔的说:“我怎么允许她自己一个人?”
      林一方缓慢的低头,不让大家看到他的脸,他呼吸急促,肌肉僵硬,全身心都笼罩在一份突发的激情里。然后,他觉得,有一只纤柔而温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他不自主的浑身一震,这手是传电的吗?再然后,张小花的声音和煦如春风,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听说,绿茵阁的西餐菜最好,请我去吃西餐,好吗?”
      林一方抬眼看她,她那遍布在整个脸庞上漾着的红晕,那小小的嘴唇绽着轻红。他近乎是开心的笑容。天哪!多么像自我!又多不像自我!她独立得像一朵小花,而那盈盈眼波,只是属于自己的。红色!他心中惊悸,夕阳红!夕阳红代表的是什么?欢乐还是哀愁?善良还是邪恶?幸福还是痛苦?他不愿再想。
      “我们走吧!”他说。
      这家西餐厅小小巧巧的,坐落在老城区的东山口路上。装饰得颇为古典雅致,褐色的乌蓬窗,原木的走廊装饰,原木的桌椅,和古拙的木质钢琴,颇有风味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古董钟。林一方和张小花坐在绿茵阁靠窗的一角,对视坐了很久很久了。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窗外的街景,他们虽然吃过晚餐,又一起点了这儿很特色的咖啡而且有个丘比特咖啡的名字。
      街上已薄薄的蒙上了厚厚暮色,春季的夜昼,还是特别长,今天的夜昼,似乎比平日更长。张小花斜靠在那厚厚的椅垫中,眼光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穿梭的街车,那些车子,有的已经亮了灯,灯光过处,总在她脸上投下一道光晕。她的手指拨弄着一个白色镶金边的咖啡勺,咖啡勺敲在陶瓷的杯面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似乎给她的叙述在打着拍子。她静静的说着,说得那么平静,那么稳定,那么自然。却又在那平静与稳定的底层,带出某种难以解释的哀愁,与淡淡的无奈。“我常想,当初我或者该留在家里,守在妈妈的身边。但是,那是件做不到的事,我参了军,那年妈妈也来到广州,而我才十五岁。命运要让我那慈爱的母亲,一个人先调动工作;命运要让我们一家三口分离。我想,妈妈和爸爸分开也更痛苦,妈妈,她有她的固执和痴情,她总不能原谅自己永远在海南岛。但是,她对爸爸的依恋比我深,也可能,她还有中国那种保守的观念,女子从一而终。总之,在我的印象里,妈妈是个外柔内刚而高雅的女人。”她抬眼看他,轻问了一句:“我会吗?”他喷出一口烟雾,沉思着,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等待他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总之,我又去了北京,一切都比想像中顺利,我的爸爸并不鼓励,他管的不多,我妈妈在一年后才和爸爸想了办法团聚,实在是坚强。我们在短短的一两年间,就变成了道地的闽南家庭,我成了全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天知道那时期有多快乐,独自占去了全家全部的注意力,我像一只被追捧的、开屏的孔雀。更有妈妈,她时刻和我联系,安慰我,鼓励我,我成了她精神上的支柱。”她停住了,喝了一口咖啡,抬起睫毛,静静的望着他,轻声说:“我何必告诉你这些,你不喜欢的,是不是?”
      他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你说。”
      她沉吟了一下,叉起一块水果,他帮她点了沙拉。她轻轻的、优美的看着钢琴弹奏者,那轻柔的旋律,使琴声也变成了一份点心。他深深的研究着她;那微带北方的豪迈,那深邃的娴雅,那细致的谈吐……不,她不像自己!他再定睛看她;那眼角的轻愁,那唇边的无奈,那眉端的微颦……不,她正是自己!“还想跟你谈你所知道的事呢。”她转过头,接着说:“然后,有一天开始,报社的来稿里充满了你的名字,你的兵种,你的年龄,你的专注,你有多少新发现,你有多少个见解,你的洞悉,你的才华,你的努力,你的奋斗,你的学问,你的关注,你的风格……你的一切的一切!和你本人一样,万千神奇!”她一口气的说着,那么流利,那么顺口,这一连串的句子却像靶场射击猝然响起,震响了他每一根神经。他不由自主的向餐桌前处倾上去,似乎想把自己挺起来。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你一个人刚来报社的时候你也与众不同!”她坦率的说着。他睁开眼睛,立即接触到她那晶亮的眸子。“虽然我已参军九年,我脑子里居然塑满了你的影子,每晚,当我回去和爸爸在吃饭的时候,我的聊天里只有你和你部队!然后,我们的工作更接触了,我又面临谈婚论嫁的选择,又有王编辑来帮我介绍,工作给我创造机会,不停的想,由每周编稿成日日排版,我的相处多么繁多!自从我调到报社后,专攻文化报道,处长常谈心都对我说,你的事业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一点儿成绩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怎能不算什么?”她紧盯着他。“我告诉我自己,这些努力算我自学,我要学。我学得很苦,白天,完成我的采编,晚上,猛攻我的专业,我以前从没有接触过这的工作。”
      他想想现在还摊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些“百件事”,想着那扉页上的题辞,点了点头。“不止没有失职,”他说:“你继续在报考新闻研究生学位,是不是?”“是的。我在职读研,看案例,看课程书,看专业书,也看时事杂志,我看了很多书。”
      他不语,只是赞赏的望着张小花。
      “之后,忽然间,妈妈的身体差了,越来越差了。不但变差了,而且病倒了,但是,她仍然不在意,不肯去医院。我拚命要她看斌,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的妈妈?然后,一下子,妈妈不再怕看病了,我也是按时陪她看病,我想,妈妈身体好了,她一定忙着布置新婚,她一定忙着帮助我那未来的丈夫,去扩充他的事业,她有着那么充裕的时间给她的女儿相亲……何况,那时,我也在忙,忙于适应单位,忙于采编,忙于在职读研,忙于编辑各种新闻,忙于在军区部队里的下基层里采访……”她抿了口咖啡,用手支住额,眼底的雾雾蒙蒙在加重。“直到我送走了我妈妈,要爸爸联系了王小权约你,我才得到你的回音……”她抬起眼睛,望着他,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严肃和庄重。“你知道吗,妈妈去世已经半年了。我至今梦境妈妈还在世,因为,我那梦里梦得太美太好太凄凉。”
      他注视着她那盈盈欲语的眸子,注视着她那轻轻蠕动的嘴唇,注视着她那眉端的轻愁……他猛然坐正身子,喝了口咖啡,粗声说:“别谈那些梦,别谈你妈妈,谈谈你。为什么现在你打听我消息了?”“谈谈我?”她挑挑眉梢,又拨弄着那个咖啡勺。“我的事没有什么值得深谈的。这许多年来,从我一出生到我二十三岁,我的生命,不论在精神上或物质上,都依赖着妈妈而存在着,就算我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路。然后,我知道妈妈去了,我生命的支柱倒下去了。我也知道,是该我独立的时候了。这半年以来,我就在努力的学习‘独立’。”
      “说详细一点。”他命令的。
      “详细也是那么简单。”她坚难的微微一笑,笑容里也带着轻愁。“我在寻觅,万里挑一,不将就。我学习,拚命的学习,学习得很苦很苦,学习的目的只有一样,完成工作,为家人,报答我妈妈的期望,期待我那个从未谋面的爱人!”她声音低沉如梦。“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那么,我在今晚,多少自己还能有所准备不出洋相和你们在一起!”
      “一方!”她轻声接口。“老天在很多不幸中还安排了一件好事,没有让我多受痛苦,你如同妈妈。”
      她面部肌肉僵硬,低下头去,望着手里的咖啡杯,咖啡已经冰冷。褐色的液体躺在白磁的杯子中,没有丝毫的热气。她忽然想起母亲严肃的脸孔,白得就像这白磁一样,冰得也像这白磁一样,她打了个寒噤。
      “真糟!”她叹口气。“我们谈话的内容总离不开死亡。”她歉然的看他。眉尖轻蹙,不胜同情。“我了解这题目对你并不好受,对我也是。”他掉头望向窗子,目光又下意识的在咖啡杯上盯起来了。“我不懂你在考虑些什么。”她说:“可是,你来了已经两个月了,我打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这两月,你的新闻工作做很好,你成了集团军的才子。师里的新闻都被你网罗了,你有群志同的宣传战友,有本科学历,有自己的追求梦,有很恩爱的父母,有一个勤快妹妹……唯独,没有谈过恋爱!那么,”她的声音又轻柔如梦了。“你依然没有意中之人,是吗?”
      他抬起眼睛,没说话。他扫了她一眼,两个月,我来了两个月!打听了很多事情。一种朦胧的幸福对他笼罩过来,惊喜又爬上了他的背脊。但是,她沉坐在那儿,沉静、娴雅、高贵、细致、而温柔。他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假如你已经恋爱了,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了。”她继续说:“我分了一间宿舍,周末才回爸爸那,然后,我觉得,你有空可以做客……所以,我今天约了你的休息时间。”她啜了一口咖啡,微微露出两排整齐细小的白牙齿,像两排珍珠。“这就是有关我的一切。既不神秘,也不奇怪。一方,你会对我的约会,觉得烦恼吗?”
      他又看看她。“是的。”他坦白的说。“为什么?”“你唤回了很多往事,你撕开了一个已愈合的伤口,你使我这两年来的努力,一下子变得充实。”他凝视她,微了微笑。 “天都黑了,”她点点头说:“不知不觉,就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他再度打量她那闪亮的眼睛,那嘴唇,他从齿缝里吸了口气,似乎什么地方在发痛。 “我明天请你吃晚饭!”他很快的说。
      她的眼光又调向了窗子“我似乎一直在吃,”她笑笑,那笑容生动而温存。“晚上,我们吃了湘菜,然后,到这儿来,你又请我吃了沙拉,喝了咖啡。好,我已预备再和你一起吃晚饭,谈了这么多,我什么都吃不下。我要回家了。”
      “宿舍?”他微微一怔。
      “是的宿舍。”她立即接口。“家的意义不应该单纯指一个睡觉的地方。这些年来,我虽然有家,但都是暂时的栖息之处去。那是只能短暂的栖息一下的小屋!”她若有所思的住了口。
      “哦?”他询问的看着她。她停住了,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色更重了,她看着他,眼光穿过朦胧光,停在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好了,我要回临时的小屋去休息了!”她的眼光没收回来,用手托着下巴,支着颐,多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深吸了口气,她振作了一下,坐直身子,拿起桌边的手机,她故作洒脱的笑了笑。他忽然伸出手去,一阵激动控制了他,他无法自抑的握住了她那只正在翻看手机的手,那曾使他触电的、柔若无骨的小手,他握紧了她。“那么,你请我去做客吧!”他说。
      她温存的凝视他。“你的意思是,今晚九到我那临时的宿舍里去看看?”
      他默然不语。“来吧!”她说,站起身来。
      走出了“绿茵阁”,晚风拂面而来,天气是阴沉欲雨的,夜风里有潮湿的雨意,凉凉的扑在他们额际和颈项里。他为她披上了那件黑外套,她身材丰满,亭亭玉立。他说:“你不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温室花朵?”“对,温室里的花朵。”他顿了顿。“你知道什么是温室花朵吧?”“你告诉我呀!”“温室花朵需要悉心爱护,它看样子生活品质都很不错,其实自己很孤单。长在随和、温和、浪漫的温柔乡,它不追求高度,不追求疏密有致的庞大树冠下斑驳的树影灵动而俏皮!”她扫了他一眼。“我吗?”她说:“那你呢?你像什么?像是一棵开着一朵结果子花的树吗?”“谢谢你的夸奖!”他沉思着,不知如何回答。几分钟以后,他已经置身在她那独居的“闺房”里了。走进去,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宿舍简单而大方,有着两房一厅,一个小厨房和一间浴室。水泥的地板,橘色的沙发和窗帘,显然都是房主自配的东西。特别是,在橘色的书架上,陈设了许多很休闲娱乐的书籍。例如一本丹麦小仲马的《茶花女》,一沓报刊,一些知名有趣的杂志。以及一堆大大小小的卡通漫画。他望着这些书籍,她说:“我有很多书籍还在爸爸那,可惜无法带来。反正,去图书馆都是一样的,也就不作长久打算了。”她指指沙发:“你坐一下,我去换件舒服一点的衣服。”
      她走进了卧室,他站在书房里,四面打量,有画架,有钢琴,有张小书桌……他走到书桌前面,本能的翻了翻桌上的书本,有本《政治指导员》的杂志,压在一本厚厚的中文字典底下,他抽出来,习惯性的去看里面的内容,于是,他看到一首很有意思的小诗:
      “一出生让母亲护着,他说,这次,要护一回母亲;让父亲也痛痛快快地,骄傲一回,无限希望的欢乐;多少次梦中追寻,这一次,不原再错过;在训练场上,士兵勇猛拼搏,军营,深情第,为他准备好了钢枪!”他念着小诗的句子,一时间,觉得情思恍惚。小诗的作者就是张小花,几个字就可以勾发出人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他握着这杂志,默默发呆,怔怔冥想,陷进了一种近乎催眠似的状况里。直到身后有个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我之前在《政治指导员》的杂志社,帮助工作过一年。我自学诗词,不善平仄,不善音韵,我只是写着好玩。你是行家,不许笑我!”他回过头去,蓦然觉得眼前一亮。她已经换了装束,穿了件红色的软缎睡袍,拦腰系了根红色的绸带子,袖子宽宽大大的,半露着雪白的胳膊。她站在那儿,红衣飘飘,在柔色落地灯的照耀下宛若一朵夕阳般红艳的花朵!他呆了,他是真的呆了,瞪视着她,他像着魔般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她问,微笑着,黑眼珠是浸在水晶杯里的黑葡萄。“我又吓了你一跳吗?”“哦!”他回过神来,不自禁的吐出一口长气。“你写的小诗《参军》真有新意!”“你怎么这样容易被震撼?”“今天才知道,你会写诗,还画插图,我以为你只记者编辑的,谁知,一接触你,还多才多艺!”
      她对他微微摇头,走到厨房里,她洗了两串水晶晶的黑葡萄,拿了一小是果盘,走到书桌前面。她一面收拾,一面说:“怪不得报社说你会说话,就会讨人好!”她凝视他:“有几个女朋友,像和我一样拍马须溜的?”
      他震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她扬了扬睫毛,在盘子里摘了些葡萄,忽然停住手说:“我忘了问你,要不要喝点酒?是不是喝葡萄酒更好?”“不必了,给我一杯开水就好了。”
      “白开水?”她拉长了声音,笑了。拿着玻璃水杯,她转身靠近林一方。“好,你就喝开水,我想,我的‘酒消愁’还不够彻底,不过,我已经慢慢学会不流泪。”他很快的拉住了她。“不要喝酒了!”他急急的说:“我偶尔也喝杯酒,而且,并不反对喝酒。”“真的吗?”她有点迟疑。
      “真的。”他肯定的说:“再说,今天也已经喝不少了,我老家有个习惯,女人都是不喝酒的。”“我妈妈也一样。”她说,眼里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泪影,身子软软的靠进了他的肩膀,那红睡衣的袖管滑了上去,她的胳膊白嫩而纤柔。她半垂着睫毛,半掩着那对清亮的眸子。一层淡淡的粉晕,染上了她的面颊,她的嘴唇翕动着,像两瓣初绽开的花瓣,她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激动,柔声的、清晰的、感动的、诚挚的再加了句:“你不想再想妈妈了,我好累好累,一方!”“见到我,就是你最好的依靠。”他一本正经的说。
      她把酒杯慢慢放回桌子上,双臂蜷缩在他脖上,头往一边仰视,靠在他右臂上面,那黑色的长发散在一边,像一层黑色的丝绒。她的睫毛完全盖下来了,接着,那睫毛就被水雾所湿透,再接着,有两颗大大的泪珠,就从那密密的睫毛中滚落了下来,沿着面颊,不受阻碍的一直滑落下去。她轻声的、叹息的、软软的说了句:“今晚留下来吧,我好累好累,一方,请你保护我!”
      *
      愣了下,林一方搂着张小花那芊芊细腰的手臂慢慢松开了退半步,走出书房,直接向“闺房”的门口走去。这座“3号宿舍”坐落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依楼面街,环境喧闹,真是一个极好的吃喝玩乐的所在。而且距离报社不远,院里的宿舍又很多,所以,很多军官都以在三号大院居住为荣。林一方却没有这样一间“宿舍”,只是因为他属于临时实习生,住的宿舍很是简单,在报社的二楼,是一间较大的集体宿舍。林一方住的铺位,不能远眺灯红酒绿的夜晚,也不能近观三号院楼下的青翠。更是,像所有年轻军官的“大男孩子”所住的房间一样,他这屋里多少有些杂乱、拥挤、肮脏……到处散落着书籍和用品,多次自己进门,还会有无处落脚的困难。他对这种困难完全安之若素,他认为,只要活得自在舒适,随便一点也无关紧要——他称这间宿舍为“蜗居”。
      此时此刻,林一方就客气的和张小花道别后往“蜗居”走去了。刚离开不久,春天的夜晚带着暖洋洋的醉意,温温软软的包围着他。空气里有松香和泥土的气息,从那新河浦吹过来的风里,带着他所陌生的烟火味,正像那教堂的钟声,总给他那年轻的、爱动的、热烈的胸怀里,带来一抹热闹与安惊奇。
      今天的月光很好,今天的风云很好,今天的也很好,这个夜晚,他感觉星光与和微风都是他的朋友,毫无理由的……他有点想笑,想欢呼,想唱歌,想——紧紧抱着张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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