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破晓时

3、九月-音乐室

　　下午两点章主席把整个文体部的人招到了一块儿，郑重地宣布了一件事。
　　“由于本学期朱婷同学赴美留学，文体部部长一职出现了空缺。经几位副主席的讨论，并参考了其他几位部长的意见后，决定由牟晓樱同学出任学生会文体部部长一职。大家掌声祝贺她！……”
　　匡，她仿佛一下子什么也听不到了……
　　蓦地，一个人的声音在她心中慢慢清晰起：“晓樱，如果你能接替我的位置的话，我就带你去海边庆祝一下，怎么样？…所以，你要努力哦！加油！”…
　　是谦谦…
　　“晓樱，你怎么了？”看她脸色苍白，章宇恒问道。
　　她摇了摇头，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好了，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
　　“晓樱，这是文体部的所有资料，你最好抽空了解下。我先走了。”章宇恒在她手边留下一份资料就离开了。
　　沉默地将资料放进书包里，她走了出去。

　　转瞬之间，疲惫就侵袭了她。
　　好冷。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块草坪上，她坐了下来。
　　她抬起头。
　　天空一片晴朗，蔚蓝色的天空上，白云朵朵。
　　“谦谦，你看那一片片云像不像我手里的棉花糖？”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她自己的笑语。
　　“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扯了一点放进嘴里，“唔，好甜。”他笑了。
　　于是她也笑了。
　　……
　　回忆渐渐远去。
　　谦谦，你现在又在哪呢？
　　我做到了，可是你去哪了？

　　她低下头。

　　慢慢地，她站起来，向音乐室走去。
　　谦谦，我要忘了你。

　　S大的音乐室因为偏僻，知道的人很少，所以除了乐队排练时会用，平时来的人很少。
　　而这里是晓樱的secret garden。
　　在音乐室里度过的时光总是简单而知足的。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拉，不用担心拉得好或不好，因为这些都只是拉给自己听的。
　　熟练地架好琴，轻轻地搭上弓，一落下却是紧张的节奏——是《最后的选择》。
　　手指在弦上不停地飞快移动，弓与弦不断地摩擦，发出一声声短促而凄厉的声响，仿佛绝望。
　　我要忘了你。
　　忘了你…
　　弓弦不停地交错着。

　　走在午后的花园里，他显得十分休闲。
　　换了个学校也没关系，生活一样休闲。
　　突然一阵急促而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地从远处如流水般淙淙泻来，引着他一步步向那里走去。
　　曲子拉得很快，隐隐还能分辨得出是《最后的选择》……
　　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人不断地重复着那绝望的旋律……
　　旋律中夹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有一种悲痛的绝望。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速度却一点点慢了下来…
　　原先的绝望一点点沉淀下来，演化为一点点的悲伤的深情。
　　……
　　是谁？
　　到底是谁在拉那么令人心痛的曲子？
　　已经跟着音乐走到了音乐室的门口，他握住了音乐室的把手。

　　突然，在一片静谧中，最后一个音符颤然落下，为那段令人心滞的旋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一首新的曲子慢慢响起——是《F大调浪漫曲》，先前的悲伤沉郁尽数消失，唯余琴声悠扬。
　　是谁？究竟是谁？
　　他不再迟疑，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美得让人窒息——
　　夏日的午后，一个白衣少女背光而立。
　　阳光在她的身后缓缓流动，默默地为她瘦削修长的身影打上点点淡淡的金色。
　　少女有着一头美丽而微卷的棕色长发。额前的刘海被一个简单的银色发卡固定住，但还是有一缕挣脱了出来，调皮地盘桓在脸侧，不肯离去。
　　少女闭着眼睛，眉毛微微扬起，舒展的眉宇间有股宁静安和的味道。
　　她的唇微微抿起，仅在唇角弯出些许弧度，显得有些落寞。
　　她的脖颈修长。她的脖颈修长。抵在肩间的小提琴泛出点点微光，衬得她的手指白皙而修长。
　　似乎被他的到来所惊扰，少女突然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有一种欣喜从她眼中闪过，旋又黯淡下来，转化为一点自嘲与无奈，最后沉淀为一种深情。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再下一刻，她的眼睛微微弯起唯余一片清明。
　　放下弓和琴，她对他说：“对不起噢，是打扰你休息了吧，抱歉啊。”说罢，她向他微微笑了笑，开始动手收拾乐器。
　　“没关系，我只是路过而已，谈不上打扰不打扰的，”他也笑笑，“我叫杨昱澄，是建筑系二年级的学生。你呢？”
　　“恩，牟晓樱，对外汉语系，三年级。”她把谱子放进包包，拉上了拉链。
　　想了想，她说：“这样吧，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喝东西，就当是学姐向你
　　赔罪，顺便聊一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