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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灵魂伴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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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有点古怪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许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明白那个烙印究竟代表了什么——然而在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当真可以成立吗?为何又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呢?这是荧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是看着漂浮在那儿的,那个火焰色的怪物,感受着自己那正不断温暖滚烫起来的烙印,体会着五味杂陈的,相比较平时要鲜明了无数倍,似乎带着些许委屈不解的感受。
她却也只好叹息着,努力想要去面对这一切——尽管她不知为何最终得到的回答却又是一句“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她也只好想着,这个故事没那么容易完结吧。所以也只好等待着,熬过那艰难的一段时日。
自然的——两个人自然都会再见,那只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一」
荧皱着眉头,她打量着周围的这一切——说来她算是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不知道为何和自己的哥哥分开了。
并且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很奇怪的事情存在。比如说她现在就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上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烙印,并且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真的……有些好奇这个地方了,然而对这个烙印也不过一知半解罢了,只是匆匆看了眼,观察了一下,注意到那是个类似于火焰亦或者太阳一般的图案过后便没有再去理睬。
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当然是找到自己的哥哥,其他的一概都不重要。她这样想着——也当然是这样去行动的,所以在这片陌生的,名为提瓦特的大陆上,开始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跌跌撞撞的旅行。
她并不清楚那个烙印所代表的含义,也没有询问过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以为这位旅人是知道这一切的,只不过荧只当这是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过后,阴差阳错留下来的印记罢了。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也不会过多在意。
她走在这山川之间,只是凭空觉得有些许寂寞感——明明她和哥哥分开了应该没那么长久的时间,可是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又宛若是沧海桑田了一般,而她找不到自己至亲之人的踪迹,这也才是她在这片大陆不断探寻着的原因。
只不过她总是会接到一些奇怪的目光,隐约间似乎在听着他们谈着什么关于伴侣的事情。荧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便没有去问的打算。
而实际上那些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着的,说着金发的旅行者如此行色匆匆,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游走,创下一个又一个传说,是否是为了找寻她的灵魂伴侣。
因为他们从来都听闻荧只是一个人前行。
荧却是不知晓这一切的,直到她在海祇岛接到了一个委托,要求她去渊下宫取一样物件的时候。
她并不觉得这个委托有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接下来,并且前往了那个有些阴森,前尘过往都尽数被埋葬了的地方。
而她只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等着自己——尽管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直觉都在催促着她继续前进。
一时间甚至无意去关注周围的一切,只是想着,如果能够尽全力向前奔跑的话,那么或许能看见什么让自己更加惊喜的存在吧。
所以她成功打开了渊下宫的大门,也来不及多看上几眼那奇诡壮观的景象,只是顺着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住的心灵深处的冲动,朝着前方继续前进。
直到最后,她站在了那尚且完好的建筑物前,难得感到了有些许茫然。
所以到底……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有些不解,也有些警惕起来,不管怎样,她平日里都是分外冷静的性子,没道理到了这个地方,却会变成这副模样。
莫非这里面存在着什么能够无端吸引他人的存在吗?这样想着,她也无心去关注其他,只是打开了那扇大门,看见了那无数卷泛黄的书籍,以及正站在上面的,一个陌生人的身影。
那当然是会怀疑的——不管怎样,为什么说好了被封存了的渊下宫里面,居然还会有外人的存在?
而且看上去——虽然荧必须得承认,她的的确确也算得上是个普通人,只不过侥幸能够稍微利用一部分属于这里的特殊力量罢了,却也能够注意到,上面那家伙恐怕只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而已。
可是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本不应该如此,突然间的加速,也不该恍然间就觉得应该相信对方。
而这样的感觉太过于强烈,以至于让她一时间都忽略了,那向来没有被她重视过的在手腕上的烙印,正在微微发烫。
她站定在了那边,一时间有些愣神——竟然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收场才好了。她本来都做好了准备,这里面也许会有什么怪异的存在,才会如此,不知为什么有着奇怪的吸引力。可是她所看见的,也不过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普通人而已。
“你是谁?”她到底还是走上前去。
“啊……我吗?我是上面派下来协助勇者来解开谜题的文员罢了。我想勇者应该是不认得白夜国的文字吧?白夜国——对,渊下宫的原名是白夜国,如果少了我的帮助,想必勇者这一番探索之旅只会更加困难吧。”他只是笑着。
而荧皱着眉头看着他。她本应该怀疑对方——毕竟疑点重重,甚至于她敢承认,自己也没有在上面见过类似的人存在,或许当真有她也不清楚的人物……但是,从未听闻过。
可是她却是,无法克制地,发自内心地想要相信对方。这是怪异的,这让她无端间就要惶恐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对方身旁的时候,她却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或者说,莫名其妙的就要心安。
不……她努力平复着这一切心情,以及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喜悦和稀奇古怪的跃跃欲试的感觉,只是努力让自己理智地去思考这件事情。
她想,不管怎样,既然出现了这个状况,那么就说明也许是对方亦或者这个地方存在着什么古怪——然而或许没有那么容易便能够搞明白这一点。
而她剩下来的选择,是否也只剩下了短暂地相信对方?毕竟……她也得承认,到了这里,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是。
于是她只是看了对方几眼,却见着那个陌生的,可疑的家伙正朝着自己笑着。
她知道,自己的心脏一直都在跳动着,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切——但是她还是表情清冷地说出了一句——“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吗?你称呼我为渊上就好了,既然这里是渊下宫,而我们是上面生活的人,那么就这样称呼我就好了。”他只是这样说着。
荧也只是半信半疑着——她并不认为这一切有这样的简单,但是如果不相信对方——可是,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了,所以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她收回手上一直紧紧握着的剑,只是偏过头来,不想再和渊上对视。
仿佛也不在乎这件事情一样,对方只是神色如常地述说着:“这个嘛,你先把这幅地图记下来,而后……需要你去图书馆的后山找一个物件,叫做御辔,好开启去往大日御舆的大门——正因为那边叫做大日御舆,这个东西才会叫做御辔。”
然而荧并没有兴致听他介绍这些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也仍旧下意识记了下来。这可不是她主观地想要去做这一切,仅仅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了这样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也许不太正常,而她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冷着一张脸——或许比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加冷淡吧,而后她就略有些僵硬地朝外面走去。
这个感觉似乎是无法逃避,只是一直跟随着她,甚至于她都能够鲜明地感觉到那个家伙的存在了。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然而她很清楚,自己也没有陷入什么负面状态。
她只好暂时放下了去仔细考虑这一切的心思,选择先完成他嘴里说的那件事情才是——也许只要结束了这一趟探索的旅途,就能够结束这一种感知了吧。她只是这样想着的。
所以也理所当然,就连解决那个谜题的速度都快了很多,不论如何,她奇异地觉得,就连愉悦的感觉都更加鲜明了起来。
然而……然而,她只是按照着这个自称为渊上的奇怪的家伙的话语,前往了大日御舆的大门处,听着他说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她不知道该对此有什么反应,本也算不上是个多话的人,便也只是默默地听着他在那儿不断地倾诉这一切。
当她听到那个词,那个火元素的怪物的时候……她不知为何突然间只觉得心头一阵触动,这让她下意识警惕,万一这个词语昭示了什么——只是可惜的是,她依然没有联想到那个烙印,因为那个烙印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更何况上次未被发觉的意外情况——也没有再出现过第二次。
也仅仅是联想到了先前旅行的途中所听闻的,有关于坎瑞亚的事情罢了。但是她同样不了解那里,自然也不敢胡乱开口,也不敢多去承认些什么——毕竟什么都无法确认下来。
也仅仅是闪过些微疑惑而已,可是更多的弥漫在心头的,仍旧是那种让她困惑异常的不知缘由的信任感。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去大日御舆吧,开启那边的机关。”渊上如言打开了大门,而后告诉荧如果她还想要探索这里,那么就慢慢走,他先走一步。
说罢渊上就这样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只是留着荧尚且站在原地。
她当然不愿意跟对方待在一起太久——尽管为了结束这一切,她宁愿早点过去,一点儿都不想逗留下去了,可是她更不想一直浸泡在那种奇异的感觉当中,便也只是沉默着,像是默认了一样。
索性到了最后,她松了口气——虽然算不上是完全解决,她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到那边,避开了渊上可能行走的道路,逃避了一段时间那种怪异的感觉——尽管那仍旧存在着,却也不再那样分明,让她感觉到自己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却惊讶地发现,原来渊上已经到了那里了。
明明是个文员,为何却有着这样的速度?这是不应该的。她这样想着,却也只是没有继续想下去。
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她种种可疑,也只好告诉自己不去深思——毕竟只要深思下去,就必然会有另一种内心冲动与之对抗,她已经不想再因此去面对内心的悸动了。
她被告知还需要去集齐苏生之辔才可以。没有什么异议,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好还给自己一个清醒的大脑,好让自己更加——冷静地去看待这一切。
所以她再度出发了,行色匆匆,一如既往,明明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她却仍未知晓。
【二】
很早很早以前,渊上就知道自己会有个灵魂伴侣了,在坎瑞亚尚未覆灭的昨日,这一切变化都还是不存在的,所有人都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只是不知为何——在坎瑞亚覆灭了过后,他不光光是被烈火包围炙烤,变成了火元素的怪物,原本那些鲜明的色彩也一并丧失了。
他所见到的也只剩下昏暗和黑白而已。本以为这是什么后遗症——比如说他们都被那个天理给坑了一把什么的,因为所有人似乎都出现了这个印记,除了王子殿下。
然而没有什么太特殊的状况,便也没有谁过于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也不过是花了少许时间去适应那只剩下黑白的世界而已。
直到他从其他同事嘴里听说了那些个消息,才知道原来……原来不过是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整个大陆上发生的改变而已。
他虽然只是个文员,却也因为那无端的诅咒最终被吞噬成为了一个火元素的怪物。也许是曾经也为此期待过,只是想要再度看清那一切色彩,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也保留了人类的幻形——当然,仅仅是害怕万一怪物的模样,也许会吓到别人而已。
他在意,当然在意,却也没有那么在意,或许是漫长的岁月让这一切感知都变得不再敏锐而已。
在最开始的时候当然是不习惯的——他当然也经常伤感地想着,为什么自己就会有这样的症状呢?明明其他人好似都不像自己这般。
后来他也习惯了,或者说是认命了吧,毕竟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了……说是在意他们之后的命运会如何都不尽然,毕竟他也不过本来就是是个连工作都不愿意太认真去完成的家伙。
本都以为,他就这样下去,无法找到命中注定的谁了——毕竟对于他,症状是那样的明显,却没有任何提示会告诉他,到底是谁。
他曾经也以为就这样下去了,也能够接受只剩下黑白颜色的世界——只不过在面对这一切事物的时候,也丧失了兴趣罢了。
本以为这一次也是兴致缺缺的工作,可是在看着那个金发的女孩走进来的时候,他才陡然间发现,一瞬间那所有的色彩重新复活,在自己眼前绽放出那绚丽的身姿——否则,他不可能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注意到那一头金色的发丝,也不可能看着她那一双琥珀一般的眸子而有些发愣。
周旁那些个泛黄的书卷本是最吸引他的存在,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仅仅只能看见她的身影了,毕竟她此时此刻是这世间最耀眼夺目的存在,对于他而言。
或许……这样也刚刚好。他是听说过,这位旅行者是殿下的妹妹,但是对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都不过是天注定的,本该就存在的联系罢了,他也不打算去管,只是放任着那一点一点的情意爱意逐渐沉淀下来。
他注意到了荧有些僵硬的神色,以及虽然掩盖得很好,却仍旧因为灵魂伴侣间敏感的联系而被他捕捉到了的无措的感觉,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拆穿这一切的时刻。
他知道,如果现在告诉她的话,恐怕只会让女孩更加恐慌的吧。更何况他察觉到,荧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这样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至少——在真正确认了那些联系之前,他们还有短暂的时间,就如同那百年前尚未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去相处,他也无端地好奇在这种情况下她到底会怎样看待自己。
他只是这样想到,也理所当然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对方到底要去哪儿找到那些个东西。
他只是目送着荧离开了图书馆,却又能够通过灵魂的关联,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存在。他知道——这样的感觉是欣喜的,也有着来之不易的小心翼翼。
而这样悄悄地去感知这一切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有些许卑劣吧……但是已经是个怪物了,就都无所谓了。
他当然也会惶恐,害怕倘若远离会带来的种种反应。多多少少他也曾了解过一些——如果当真确认了联系,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一切却又都不能操之过急,他也只好按捺下来。尽管只是这样的状况,都让他会惴惴不安——让他担心如果对方就此远离了又会怎样?更何况……依照他的身份来看,恐怕也会变得困难重重的吧。
他很清楚,如果远离了太长时间,恐怕自己最后剩下的也不过是走向死亡的道路吧。毕竟只是这样,都让他感到难过了,无法遏制住的难过。
然而……然而他却又只能够等待着,等待着这一切情感发酵,最终成为佳酿。
这样想着,或许,一切也都不是那样糟糕的。至少——他很肯定这一点,身为灵魂伴侣的双方,倘若不能呆在一块儿的话,对于彼此的伤害都是很大的。至少还能依靠这一点……
却也只能如此卑劣的欣喜着。
他其实希望荧能够提出和自己一起走的要求——尽管担心荧会拒绝自己,他还是说着他先走一步的话语。
而看上去荧却是恰恰好乐意如此。
渊上只好叹口气,只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捏出一个传送门就直接抵达了目的地。他不在乎荧会不会多想什么……他也仅仅是为这样的状况,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悲伤罢了。
尽管不过是……一时间的分别而已,可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一切都让他难以忍受。以至于在再度看见那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看着那熟悉的,令他只能够屏住呼吸,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果然这样的关联,会让他感到无比可怕,却又是乐意就这样沉醉下去吧。
哪怕只是静默地站在这儿,看着她也同样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表情认真地听着伴随着常夜出现的鬼魂说话,哪怕只是目送着她就这样离开了这里,就像是慌不择路一般,哪怕……
他笑眯眯地想到,不管怎样,只要找到了就好。
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就好了吧。尽管他仍旧是忍受不住这份苦果,忍不住就想着要不就跟在荧的身后偷偷看着。
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格外隐秘的愉悦心情。
而他也不过是……当真这样去做了而已。理所当然的,荧并没有发现他,毕竟往往在她就要朝着他藏身的地方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传送门离开了。
他当然也没有遗忘自己的工作,但是在大日御舆也没有找到的时候,便理所当然地决定当做这一项工作已经完成了一样,至少是现在。毕竟……他也只是还想继续注视着她的身影罢了。
尽管她尚且一无所知,可是就算是看着她,哪怕只是她一动不动的模样,也只会让他的灵魂得到宽慰。
他想,或许只是几百年来,从未得到过色彩的感觉,让他在这一刻才会如此喜出望外,如此小心翼翼,抓住了便不愿意再度放开,甚至还会担心是否刚拥有不久便会永远分离——毕竟,她只是人,而他已经算是个怪物了啊。
但是这样想着的话……也许荧也不会介意才对。可是这样的话……
可是啊……他知道,终究到了最后,也还是要揭露自己的身份的,这似乎是命中注定的苦果。但是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毕竟如果作为灵魂伴侣的话,那可是无法完全远离对方的。
如果是荧的话,他想,毕竟也是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旅人,想必就算是要克服,也还是很轻松的吧。可是对于他……恐怕也仅仅剩下死亡这一条道路了。
所以尽管面对着她警惕的神色,尽管是看着她站在那儿抓着剑,随时都要攻击的样子,他也只是笑眯眯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以及一开始的目的——
也许一开始只是来找书罢了,一开始也只是想着只要利用她帮忙打开机关就好,可是每当触碰到那耀眼的色彩时,却又让他明白过来,恍然间或许找到了一切。
所以他的语气里也带着苦涩,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所以他最后才会说出这句话来吧:“所以啊……不管怎样,我都很喜欢你的,下次还会再见面的。”
这算是非常认真的一句话,与他原本想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想好的用来拖延时间用的话语大相径庭。
但是,看着荧脸上愕然的表情,却也由衷地感到了愉悦。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女孩只是盯着他看,尽管没有什么表情,却也能够看见那金色眸子当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快速地崩溃着,似乎有着隐约却又不可见得的泪光,似乎她正在为此委屈着,又在焦躁着——他看见了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而她面上的表情也在挣扎着,她看上去还是想要保持冷静,可是她的脸仍旧不由得涨红了起来。
这样的话……他也知道,其实这样的关联,一直都是有效的,尽管这样的想法很卑劣,但只要能够达成最终的目的,似乎又都无所谓了。
“啊……看上去你还是不知道啊,不知道这片大陆上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传统。勇者啊,你可知晓在这片提瓦特大陆上那个灵魂伴侣的说法——不论怎样,总而言之是有着能够确定彼此的方式的,会因为彼此之间的靠近而由衷的喜悦,也会因为远离而感到烦躁不安甚至是悲伤抑郁。在没有确认灵魂伴侣之前,这一切感觉都不会有,但是在确认了以后——便是一直都会有的症状了。不如说……正是因为彼此之间能够互相安抚灵魂,才会得到这样的称呼吧。”
荧的表情似乎看上去有些恍然,她就连抓着剑的手都松了一松,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于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此达到了,所以……也可以暂且就这样离开了。
尽管他也还是不舍着,可是他知道,还会有再见的机会的……等到下一次,这一切不管怎样,都会迎来终结的。
所以他只是拉着传送门就此离开,而荧也只是静默地站在那儿,神情恍然,也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三」
也许这一切当真如此吧。她只是冷静地想到。
她早该明白的,早该注意到那变得滚烫的烙印的——也早该注意到那烙印在胳膊上的烙印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可见,或者说,也同样沾染了火焰的颜色。
就像是正昭示着什么一样。而她也的确……或许是体验了渊上说出来的那种感觉。
甚至于到了刚刚那个时刻,她也依然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对方,那是自内心深处不断传达出来的信任感,以至于给了她一种错觉,无论是对方说出来了什么,都是可以相信的。
但是果真如此吗?她也同样惶然无措,只是知道一点——在对方离开以后,她的心中只是空落落的,失去了任何立足之处。
只是看着渊上离开就会这样吗?她有些不安,也有些焦躁。
她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在刚刚去寻找苏生之辔的路上,其实就隐约有着不断传来的并且愈发浓郁起来的焦躁感觉,她也并没有当回事,只是以为,自己因为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安定感而感到烦躁罢了。
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从来都不会那样简单的,所以现在……她才要去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
比如说现在,原本应该冷静着的那颗心,只是不断毫无规律地跳动着,似乎正在述说着什么急切的心思,正在告诉她——这时候,一定要去找到对方才可以。
但是她只觉得这一切乱糟糟的,在强行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以后,也意识到暂时还是能够控制这种冲动的,甚至连那些焦虑的感受都小了很多,便也暂时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决定先完成自己的任务。
于是她捡起珊瑚枝,重新返回了地面上,把这个物件交给了露子。
她神色惶惶,神思不定,似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切,却没有人点明。他们大多都能够猜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叹息着,希望荧能够早一点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荧也只是日复一日重复着机械的工作,好让所有的一切,从身到心都冷却下来。
她日复一日地感受到愈发焦躁不安的感觉,也才意识到这一切有多么不可违抗,甚至都让她情不自禁有些怀念当时当日那种感觉了。
可是她也想要逃避着——不管如何,那毕竟都是来自于深渊的存在,当真就能够这样交付一切吗?
她也并不知道,所以她也只能够随着这不断滚滚流逝着的时间迷茫地向前行走着,感受着在自己心灵深处燃烧起来的火焰,感受着她越发难以控制住的不安感和焦躁感。
可是她仍旧在外人面前做出了格外冷静的样子,尽管谁都能够看处理荧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就连处理委托的手法都焦躁了很多,只是冷着一张脸,似乎连以往的战斗方式都为此改变了,变得彻底雷厉风行起来,就像是为了短暂性地消除内心的焦躁情感一样,然而于事无补。
睡眠似乎也因此差劲了不少,但是对于荧而言,这一切也没什么所谓……只是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更差了一些而已,平时用餐的时候也好似没了什么胃口一般,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神色恍惚着。
那些伙伴们都有些担心她,自然询问过她需不需要帮助,而荧摇摇头拒绝了他们,说自己能够解决这一切。
他们也劝说荧要不去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可是荧也只是摇摇头,问她为什么也只是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一切可没有那么简单的,那日虽然说着再见,又不知道何时何地才会再见面了。
但是她却又是如此笃定着——既然都变成了这样的状况,如果不会再度相见,那么一点儿都不合情合理,所以,她也只是等待着,尽管过程煎熬并且似乎毫无希望一般。
她也确实不知道这一切会来的如此巧合……巧合到让她都想要惊叹不已了。
在接到了珊瑚宫的委托过后,重新返回渊下宫的时候,也仍旧是恍惚着的,她感受到了一直以来似乎都被一切情绪模糊掉的心跳声重新在耳边作响,也感受到那一直冰冷着的烙印正在微微发烫——或许也有火光就此产生也说不定吧。
她知道,这一次也许就能够得到最终的答案了,直觉告诉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太差劲的结果。
仅仅只是这样,也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宽慰了,所以她还能够沉住气来解决这一切——这一切或许就是那个家伙惹出来的麻烦。
当然会在心里抱怨着,却又期待着再见到他的时候,荧为着这样的想法心惊胆战,却又恍然间觉得这一切似乎理所应当便应该这样。
所以……她只是神色冷清地,听着那个蛇面具巫女的倾诉,也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按照她提供的目的地——或者说是终点好了,只是朝着图书馆,那个初见的地方行去。
她果不其然看见了那道身影,也果不其然感受到了愈发剧烈起来的心跳,与那不断萌芽,欣欣向荣的喜悦感。
也许这一切……都是恰到好处而已吧。她只是不确定地想着,却也知道,自己无法继续逃避下去。
于是也只是一如既往地,简单直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行进就好了。
便是这样想着,她才会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尽管心跳似乎像是再度复苏过来了一样,尽管原本那显得都格外混乱扭曲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尽管就在现在,她仿佛都能够倾听得见她心中所要诉说的一切,她也只是静默地站在那儿,看着渊上。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感受得到,那种没有来由的欢喜而已。到底是因为那古怪的被叫做灵魂伴侣的联系,还是因为她当真还想要再度看见他,这件事情当真那么重要吗?
也仅仅只是确认了……或许只能是他了吧。
不论怎样……确实如此而已,她也没有办法继续逃避下去了,她的心跳声并不会骗人,而她也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
所以啊……
“这一切都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吧。”她只是笃定地如此说道,这一次,终于是愿意再度抬起头来注视着对方——尽管现在的渊上看上去也仅仅是个怪物而已。
但是就算只是怪物,又有什么所谓呢?她也没有这么在乎这些。想必如果不是这道联系,她也仅仅会把对方当做旅途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家伙,在略微哀惋叹息过后便抛之脑后吧。
“是啊,不过啊,我只是和那些龙蜥合作了而已。谁让它们找上了我呢?这些黑雾的出现,也不过是它们没想到……和深渊合作,就会有这种下场吧。”他只是这样说着,没有什么多余的表述。
而荧只是握着手中的剑,她没什么额外的动作,看上去格外的冷静,像是并没有为了这件事情感到多么震惊——或者说,她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听起来有多么意外而已。
在曾经,听见那句还会再见的时候,或许早就已经无意识间设想过无数会再度相见的场景了吧。这样想……这一切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如说……你会破开这些黑雾来到我面前,我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不知怎的,荧居然从这句话里面听出那一些莫名其妙的温柔来。
可是……罢了,或许也本该如此而已。
于是只是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她终究是询问道:“所以呢?那么这一切又要如何解决?”
——她想,自己到底还是没有胆量去询问啊,只是装模作样地问着似乎有关又似乎完全没有关联的事情罢了。
“这个啊?当然有办法解决了——我在渊下宫里面留下来的机关就可以解决这一切了。不如说……你还是赶紧回大日御舆看看吧,那位名叫做阿祇的巫女,她可是龙蜥那边的,等你回去以后指不定大日御舆底下的龙蜥都被放跑了。”
看上去他也完全没有提及灵魂伴侣这件事情的意思。荧反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只是不放心地再度追问了一句——或许也仅仅只是在没话找话。
“真的能解决吗?”她脸上的神色似乎带了些许的惊惶,却又不知为何才会如此,也许仅仅只是在担心着什么莫须有的,完全没有必要去考虑的事情而已。
而这句话……或许也潜藏了些微隐秘的心思,她当然也想知道,两个人之间那无法言说的纠缠究竟能否解决。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没有一句话是骗你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只是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而荧这才意识到,刚刚这样的问话却又显得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理智……可是,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那不断发热温暖起来的烙印,催促着她要询问些什么,而她却又下意识地抗拒着罢了。
尽管那就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完全无法去抵抗。
“所以……看你的样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吧?”她却错愕地听到了对方突然这样说。
却只觉得……好像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四」
其实渊上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殿下知会一下的话,他可不舍得就那样离开的。
可是啊……一切都是只能这样循序渐进,而他也其实同样有着把握,相信荧到了最后绝对是不可能拒绝自己的。
毕竟只光是他,都如此难以忍受分别的感觉了。
也只是莫名其妙地委屈着而已,而他知晓,在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也只能够一直维持着这种感觉罢了。就像是珍宝被突然夺走了一般,所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失落感,让他难以自拔。
所以他就连平日里的工作都更加消极怠工起来了,但是平常他也不是个爱做工作的性子,在他的同事眼中也没什么不同的。
他当然也会经常性地出神——只是会突然间就想着,这个时候荧又会在做些什么?她的感受又会是怎样的呢?
这样的感觉当真难以忍受……可是他知道,也只好暂且忍受着,只是为了以后罢了。
他终究是和空——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通报了这件事情。
空的表情看上去很头疼,渊上想,这或许是自然的。因为大家都知道,王子殿下其实没有任何有关的烙印,也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迹象,就像是完全脱离了这个概念一般。
但是他的妹妹却拥有了这样的联系——空自然会头疼吧,毕竟这不是什么好轻易解决掉的事情啊。
他当然势在必得,毕竟大家都很清楚倘若当真失去了灵魂伴侣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那个后果那样可怕……想必王子殿下是不会接受他的妹妹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吧。
“好吧……我允许你去找她,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空最后只是犯愁地揉了揉眉头,挥挥手选择眼不见心不烦了。
所以他才能够更加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荧的面前,也才能够如此顺理成章地听着她询问的,哪怕那样简短的句子。
而他就算只是听着那些话语,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正在胸膛之中翻涌着,让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仿佛即使只是身在这冰冷的渊下宫,都仿佛回到了那久远的难以再度遇见的春天一样,而原本或许正不断炙烤着自己的火热,都在这一刻退散了干净,所剩下来的只有那和煦与温暖。
而那些因为荧的出现变得更加鲜艳的色彩,都格外的鲜活,可是站在那儿的她是更加生动鲜活的存在,只会不间断地吸引着自己去靠近——哪怕赴汤蹈火也无所谓。
就如那一缕清风——她的话语,正一点点戳动自己的心房,而他只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就好像从未改变过。
于是他才会想,果然只有这样,让自己就此不断沉溺下去,就这样伴随着那无法逃脱的连接就此沉沦,才是万般正确的选择吧。
所以——他还是想先听到她跟自己说出那些话语,只可惜荧看上去总是不好意思。如果他还是人形的模样站在这儿的话,大概会是笑眯眯的吧,只不过现在他只是个怪物的形体罢了。
“我还要说些什么吗……”她果然连那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忐忑的样子,就像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样。
而他也注意到,她那握着剑柄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几分,大抵也正在惶恐着吧。这样想着,却又不知道为何,只是愈发心情愉悦了起来。
“我的话……呼,只是想问你……那个灵魂伴侣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办?”
她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些苦大仇深,就像是为提起这件事情而有些苦大仇深一样。而她的动作也的确昭示了这个意思,就算是在和他对话,即使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话题,她也没有放松一点儿警惕。
而他也就像是用着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剩下在一起这条道路了啊?勇者大人不会以为还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吧?”
他是这样说着的,也当着从荧脸上看见有些许纠结的神色,或许还带上了几许坚决的样子。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亮光闪闪烁烁着,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被点亮了,而荧这时候,也像是决定好了一样。
但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听见了荧那带着紧张的话语:“所以……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只能这样了吗?”
她看上去还是格外犹疑的样子,或许单纯地觉得这一切如此简单便会显得不可思议,又或许单纯地觉得跨出她内心的那一步还是格外艰难的事情吧。
——
事实上——的确如此,荧还是会紧张着,想着这样做当真好吗?即使先前早就已经设想过这一切,即使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好像是变得无力起来了一样,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宛若漩涡,想要拖着她不断向下,直到最后的沦落——而她却还在无谓地挣扎着。
即使也知道,只有堕落入深渊才是最后的归途了吧。
而她仅仅是在胆怯着而已,便是如此简单的,为这件事情感到胆怯罢了。
“当然……当然只剩下这一条道路了,不然的话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先说好了啊,不管怎样,我其实都是分外喜爱你的,不管有没有这个联系的存在……我其实都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她听得出来,渊上是带着笑意在说这句话语的。
或许仅仅是在一瞬间,一切都放松了下来。她想……也许只是那颗萌生出来的嫩芽最终得到了雨露的浇灌,正在一点一点向上延展罢了。
而她恍然间意识到——既然当真没有办法逃避的话,那么也只剩下接受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了。
那么便如此选择就好了吧,毕竟也确实……早就已经设想好了啊。于是她也只是释然地笑着。
“这样吗?那么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吧。”她看着对方,知道渊上一定能够理解她的意思的。
不论怎样——都要感叹一句,身为灵魂伴侣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让她此时此刻都仿佛能够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一样。她知道其实渊上只是在等着她最终的这句话罢了,但是……但是她刚刚还是迟迟地不肯说出口来。
哪怕知道结局不会再度改变了,却还是妄想着能够改变这一切……尽管她其实也接受了这一切。
或许都显得扭曲而难以理解,但是也的确如此,不过是一些无谓的挣扎罢了,根本不值得提及吧。
不论如何,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她也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毕竟……只要是待在这儿,都觉得分外欣喜了,而她此时此刻,所剩下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全然相信面前这个自称为是渊上——尽管实质上只是一个怪物,却又是自己的灵魂伴侣的家伙了。
——
他的确是松口了——他想,还是自己说出这一切比较好,毕竟他也舍不得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或者说是那不断跃动着的色彩在催促着他说出这段话语来。
所以他才会如此郑重地说出这段话来吧。
而他也只是心甘情愿地跟随在她身旁而已,不管怎样……别人怎样看都无所谓,只需要告诉他们一个事实就好了。
毕竟他是旅行者的灵魂伴侣嘛,只要甩出这个身份来,那些怀疑他为什么会跟在旅行者身旁的家伙都会就此哑口无言了。
而荧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这一趟旅行什么都没有改变,也或许唯一改变了的,只有那一颗仿佛终究变得无比畅快的心,也是那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一瞬间都变得更加美好灿烂,也仅仅只是因为身旁多跟了一个人而已。
所以她才会在这匆匆的步伐间甘愿停下脚步来,只是为了多多驻足观看那一瞬坠落下来的樱花雨,也才会愿意在落雨之时躲在屋檐之下而不是不间断地赶路,所以……所以她愿意在这旅途之中多停留一段时间。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却又那样顺理成章出现的灵魂伴侣而已,仅仅因为那愈来愈深刻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