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最后一枪

1、很北野武吧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早上，我在办公室拖完地，从书包里掏了几块钱塞在口袋里，走到厂门口的馄饨摊。
　　这是第二个阴天。
　　有什么吃的。我说。
　　你要吃什么。大爷说。
　　怎么都是大馄饨。我说。
　　也有小的。大娘说。
　　我说，那给来碗小馄饨。
　　我不要大的也不要小的，给我来碗中馄饨。后面走过来一个小伙子说。
　　那个小伙子可能是个高中生，瘦瘦长长的，手里拎个塑料袋。
　　我要放几个大馄饨放几个小馄饨，这样就都能吃到了。他继续说。
　　大爷大娘就笑。他们就聊天，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就走到旁边香樟树下的破木桌旁边坐下了。
　　然后我站起来看那条路的样子。
　　然后我又坐到桌子旁边。我就托着下巴。
　　一只黑底绿斑点的大蝴蝶慢悠悠的飞过来，停在路边的馄饨泔水上。
　　蝴蝶在早上体温很低，动作迟缓。不知能不能抓得到。
　　我这么想着，下巴放在手掌里。
　　大娘端着馄饨走过来。
　　我看着她的脚沿着一条路线往前踏。
　　她的右脚踩在蝴蝶的位置。
　　蝴蝶没有飞起来。
　　啊！
　　我叫。
　　怎么了，大娘说。
　　我带着社会性微笑支吾道，没什么，你踩到蝴蝶了。
　　大娘回头看。蝴蝶的翅膀破了。
　　可能还抽搐了两下，我记不得了。
　　大娘朝我抱歉地笑笑，哦，活活活。
　　我也朝她抱歉地笑笑，哼哼。
　　我吃到一半，抬头看见太阳出来了，一大片白色的东西，从太阳那里铺到我脑袋里。

　　中午骑车去前面街上吃饭。路上想到《双面北野武》。想的是导演北野武手里拿着一束花，马蹄莲上有只黄色的毛虫吭哧吭哧地爬出来，还配了蹬蹬蹬的音乐。可能是因为在想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情像屎一样。

　　在小桥头我看见一辆汽车停下了，钻出来一个周总，然后是另外两个人。我咧嘴朝他们笑，他们没看见我，我又把嘴收回去了。

　　我在清真饭馆里坐下，要了个蘑菇炒肉饭，要了个遥控器。遥控器不要钱，是用来换电视频道的。
　　那个高中生走进来吃饭了。
　　我开了个越剧看。
　　烟抽完很久，我的饭终于端上来了，里面躺着一条虫。圆滚滚的，黄的，有绿色的条纹。如果它不是躺在饭粒上，我可能会觉得它挺好看。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会把它挑出来，继续吃饭。但我招手把服务员小子叫过来了。
　　我说，这条虫是不是太肥了点。
　　他凑过来看。看到之后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表情似乎是想把虫挑出来让我继续吃。
　　我说你帮我重做一份吧。等等，换成红烧牛肉吧。
　　吃红烧牛肉饭的时候，我觉得我在嚼一条虫。我觉得不太好。
　　我掏出手机给你打字：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打了几行，又删了。

　　回到公司我开了□□，打开你的聊天窗口写道：事情是这样开始的。Eric在MSN上找我。我就把□□关了。

　　下午，我开了在线听的查特贝克，戴着耳麦。手里捏着手机写：事情是这样开始的。然后我又删了。

　　然后我发现，事情这样开始之后，似乎没有到达一个结尾。它只是仿佛一个开始。

　　在这个今天，我接到了四个月来的第一个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