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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郁媱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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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轩内。
龚纬负手站在走廊里等候许久,他俊朗的眉宇间隐隐透着烦躁,却还是被脑中的理性压了下去。
他对一旁的下人道:“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来。”
下人刚应下,龚纬便看见楼问雪从走廊的尽头大步走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就被脸上谄媚的微笑遮住。
他理了理袖子迎了上去,笑道:“夫人啊,可让为夫好等。”
他等来的不是楼问雪的道歉,而是迎面而来的一记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轩廊里格外响亮。
周围的下人立刻低下头不敢乱看。
夫人和老爷相敬如宾三年,哪怕吵地再红脸也从没动过手,今天怎么……
“咳咳咳”龚纬被打得脸偏到一边,甚至咳出了几口血沫。
龚纬伸手抹了一下嘴角,见到指尖上的血色,心中的戾气立刻浮现,他朝楼问雪吼道:“楼问雪,你今天又犯什么病!”
楼问雪怒极反笑:“我犯什么病?龚纬!你不如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标满记号的账本甩到龚纬脸上,龚纬再次被砸了个猝不及防,鼻子又疼又酸,竟是流下了两道鼻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龚纬看着账本,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夫人,这,这……”他神色慌张,想去拉楼问雪的衣袖,却被楼问雪甩开,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莹儿跟在楼问雪身后,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出气。
楼问雪不给龚纬狡辩的机会:“账本的事我会让人详细去查,龚纬,你最好给我藏好你的狗尾巴,要是被我发现你背叛我,我就扒了你的皮。”
说罢甩袖转身离去。
龚纬知道楼问雪说的话向来说到做到,他踉跄地跟在楼问雪身后,不停地喊着楼问雪的名字。
莹儿被他跟着心烦,伸出脚挡在龚纬前进的路上。
没看路的龚纬被莹儿绊倒,“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莹儿捂着脸窃笑,嘴唇微动。
龚纬从这丫头口中读出了“活该”这两个字,瞬间气的火冒三丈。
楼问雪这么对他就算了,她一个丫鬟也敢轻视他!
他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开口训斥,前面的楼问雪突然回头:“莹儿?”
莹儿步履轻快地跟在楼问雪身后:“我来了,小姐。”
楼问雪一开口,龚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全部灭掉,他愣愣地看着楼问雪远去的身影,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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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外早已停好了楼问雪的专用马车,身为楼家唯一的天之骄子,楼问雪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是极尽的奢侈,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奢华。
莹儿替楼问雪掀开雪蚕丝纺织而成的车帘,迎楼问雪入车。
莹儿坐在外面驾车,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楼问雪手臂撑起,懒懒地倚着头,笑道:“去飞羽苑,听曲儿。”
飞羽苑是亁京最为出名的勾阑,门外自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楼问雪的马车一到,立刻涌出来一堆人凑到马车前。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说道:
“那位龚老爷又来了?”
“可不是,听说前不久刚和苑里的郁媱姑娘成为‘知己’,几日不见可不得赶紧来看看。”
“龚纬他这么放肆,楼家的那位就不管?”
“诶~谁都知道楼家的那位天之骄子爱惨了龚纬,当年硬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非要下嫁,现在怎么可能管。”
飞羽苑的管事一见到马车上挂着的楼家牌子,立刻从屋内赶到马车前。
他搓着手谄谀道:“哎呦,龚老爷您可算来了,郁媱姑娘都等您好久了,她是茶不思饭不想,一直等着老爷您呢。”
楼问雪素手撩开车帘,嘴角勾起:“是吗?”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寂静无声。
管事满脸呆滞地看着车里的楼问雪,紧接着冷汗刷地一下布满后背:“楼,楼夫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吃起了大瓜。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楼家的那位天之骄子吗?”
“还真是她,这样倾国倾城的样貌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龚老爷呢?”
“肯定是偷腥被抓了,被打的半死,在家躺着呢呗!”
莹儿将马车递给其他下人:“管事的,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家小姐来了吗,还不安排座位。”
楼问雪没让莹儿扶,自己从车上一跃而下,白发在空中荡出道道白浪,好不飒爽。
管事的抬袖擦擦额角的汗珠,连忙弯身给楼问雪说道:“夫人,您这边走。”
楼问雪迈过门槛,看了眼飞羽苑的纸醉金迷,对管事的道:“不用麻烦,平时龚纬来的那个包厢就行,哦对了,还有郁媱姑娘,我也甚是好奇,老听我家老爷念叨她,让她一并过来吧。”
“是是是。”管事的大气不敢喘一声,替楼问雪关上包厢门,弯腰撤了出去。
包厢内的装潢甚是奢侈,不得不说,龚纬可真会享受。
不过现在享受的人变成她了。
楼问雪倚在贵妃榻上,莹儿跪坐在她旁边打着扇子,劝楼问雪:“小姐莫要再为那负心汉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她可还心疼着楼问雪那一头白发呢,可不希望自家小姐因为龚纬再气出什么病来。
“我气他做什么,他有什么能让我为他生气的。”楼问雪微阖着双眼,慢慢悠悠说道。
之前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刚重生,上一世的不甘和怨恨还残存心中,才令她怒火冲头。
现在那股劲过去了,楼问雪倒是看开了。
与其跟个死人置气,不如多享受享受人生。
楼问雪和莹儿正聊着天,管事的带着郁媱敲响了包厢门。
“夫人,郁媱姑娘到了。”
楼问雪:“进来吧。”
郁媱姑娘不愧是让龚纬心心念念的“红颜知己”,样貌和楼问雪竟是不分上下。
不过和楼问雪风格不同,楼问雪因为常年习剑,自是明艳潇洒。
而郁媱则是长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起来清纯又无辜,她身材姣好,气质如山间流过的溪涧,清澈又婉和,额头印着的红色朱砂痣,更是为这份纯良增添了一份艳丽。
饶是楼问雪都看得眼前一亮。
楼问雪喜欢美人,不管男女,尤其是郁媱这种长相她最为喜欢。
“郁媱拜见夫人。”
美丽的人儿微微欠身,楼问雪挥挥手让她起身,并没有多为难她。
郁媱抱着竖琴,跪坐在楼问雪对面的榻上,她微垂着双眼似是不敢和楼问雪对视。
楼问雪笑问她:“我常听老爷提起过你,听说你和龚纬是千年难逢的知己?”
楼问雪又开始胡诌,龚纬可不敢在楼问雪面前提他在外面的莺莺燕燕,楼问雪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诈一下郁媱。
郁媱缓缓回答,声音如温煦的风般轻柔:“妾身自是不敢和龚真人谈为知己,龚真人只是上次和妾身偶然遇见,聊了几句罢了。”
楼问雪挑眉,听她这意思,怎么像是在和龚纬撇清干净似的。
楼问雪不依不饶:“哦?管事的可是说你想着龚纬茶不思饭不想呢。”
郁媱秀眉微皱,语气似是羞恼:“无稽之谈。”
楼问雪也懒得管她和龚纬之间的弯弯绕绕,今天她是来听曲儿放松的,早上龚纬已经够让她生气的了,她可不想再来个给她添堵的。
于是她道:“你擅通何种才艺?”
“妾身善琴,可要为夫人弹上一首?”
楼问雪闭上眼轻点头:“那便来上一曲吧。”
郁媱弯腰应道:“喏。”
轻快的琴音在厢房里回荡,楼问雪沉浸在这美妙的琴音中,只觉得多日的烦恼似乎都随这琴音远去。
一曲罢辽,楼问雪拍了拍手:“弹得不错。”
郁媱微微垂头:“谢夫人夸奖。”
楼问雪见郁媱的样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搜罗了一圈,也没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她问道:“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郁媱抱着琴的手猛地一紧:“我和夫人从未见过,或许是夫人记错了。”
“是吗?”楼问雪草草问了句便不再做声。
可能是上一世围在龚纬身边的莺莺燕燕中的一员吧,她记不清也正常。
毕竟龚种马佳丽三千,她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记全。
楼问雪又让郁媱弹了首曲子,自己在琴音中渐渐熟睡。
察觉到楼问雪轻缓的呼吸,郁媱停下了弹琴的手,莹儿打扇子的动作也跟着轻柔不少。
自家小姐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这次难得睡熟,可不能让旁人吵了去。
她看向屋内的另一个“旁人”,却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人的眼神像是走在沙漠里干渴的,看见了唯一水泊的狼,她贪婪地看着楼问雪,漂亮的杏眸里满是饕足。
莹儿看了心里咯噔一跳。
就在此时,郁媱突然转头和莹儿对视,眨眼间便恢复了之前的那般良善,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莹儿又看了几眼,对方还是和之前一样。
她拍拍胸口,可能是她看错了罢。
但心里那股莫名的异样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