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逝》若*零

4、10-12

　　10

　　办公室内，纪浅青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一旁坐立难安的年若锦，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年若锦低头不敢看他，小声回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能值几个钱？”纪浅忽然怒了，“幸好李老板好说话，没有因为你的缘故而对我们的公司产生不好的印象，否则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能换回什么？”
　　年若锦死死咬着嘴唇，连大气也不敢出。只频频称错。
　　纪浅颇感厌恶的睨她一眼，伸手点根烟，闷闷的抽起来，那白雾缭绕之后，他朝她摆摆手，说，“好了，你出去吧！”
　　年若锦这才抬起头看他，只见他将一侧脸颊对着窗外，整个左臂悬在半空，中指与食指紧夹着烟身，有袅袅青烟顺着他的指间飘溢出来，在空气中幻化成各种不明的形状。
　　“对不起，纪总，我会把连带昨晚的罚金一起交上去，我和你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她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她个子不高，身材偏瘦，穿的又那么幼稚，在纪浅的办公室里像是一个与他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外侵者。
　　暗淡但很显眼。
　　纪浅侧过脸时，看见的就是白色木门慢慢吞噬着她的衣袂，然后一道防线后，将她隔绝出自己的世界。

　　11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会想，这是不是就如他们常说的宿命？我的世界永远是这样，就算凭着你短暂的打扰，可到最后，我还是会一个人。就像那道门，是隔绝着你和我的介质！

　　——2009年 选自纪浅日记

　　12

　　十二月的天，是以铅灰色的姿态呈现在上空。
　　冷风从C大的操场上翻滚着驰骋，卷的视线空荡荡的孤单。
　　程澜走在学校的操场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将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混沌的沉思着。
　　自从上次送若锦回去，他们已经十多天没见面了。
　　他想去看她，可若锦从不对他说她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他们在D城的中学认识，然后恋爱。那时候程澜的理想是以后能去A城上C大。可是他又不想和若锦分开，于是成绩很好的他总是努力帮助成绩一塌糊涂的年若锦补习功课，他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考上C大。可是好运气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高考之后，只有他一人收到C大的录取通知书。
　　他还记得，当他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他第一时间将喜讯报给了年若锦，并且问她有没有收到通知书。
　　而若锦的回答却是，“程澜，我收到的是一所不知名大学的通知书！不是C大。”
　　他如初的期待与美好全部化为泡影，于是他抑郁了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说话。
　　距离可以把两个人的感情拉到变形。
　　他害怕这样。
　　他一整个暑假都在考虑这问题，有几次，他差点放弃上C大的机会，准备和若锦一起跳进若锦那所不知名的大学。以他的成绩，进那个大学，根本不是问题。
　　他将想法对若锦说过之后，换来若锦一顿的大骂。并且冷冷的说，“程澜，你要是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就和你绝交！”
　　他几度以为分开在两个城市，是他和她不可避免的宿命，但不想的是，开学前一天，若锦居然跑来找他说，她要和自己一起去A城。
　　“为什么要去A城？你的学校不在那里啊！”程澜当时这样问。
　　然后他清楚的听见若锦对他唱了一首歌，他记得中间的歌词是这样说的，“我在没有你的城市中漂泊，连呼吸都是苦涩的，你要我怎么割舍……！”
　　“呵呵！”程澜听过后，笑着揉她的发，“你和我在一起什么没学会，到学会煽情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锦说。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因为我而耽误学习！”程澜说。
　　“我不要学习，你一个人学好就可以了，反正以我的成绩也没什么大前途。我可以选择去那边找工作，然后等你毕业！以后你挣钱养着我吧！你说好不好？”
　　想到这里，程澜不禁笑了，这丫头，当然好了。就算不好，你也是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啊！而且在自己开学后的一年里，瞒着自己到处找工作，可每份工作总是没几天就退了回来。的确，没有大学文凭。如何去找工作？
　　他当时看在眼里心疼极了，于是他告诉她说，“你还是回去吧，学点专业什么的，以后工作可能会好找一点！”
　　年若锦摇头，“不行，我既然选择这里，死活都要走出一条路才有脸回家！”
　　之后的日子，程澜每到放假就陪她一起去找工作，可是若锦如何也不要他陪自己。若锦说，她不想他看见自己处在社会最低层的状态，她要程澜等她有了一定地位时，再邀请他去自己工作的地方参观。
　　程澜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其实傻姑娘，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工作和你的背景啊！
　　他深吸一口气，仰脸看天空，那望不穿的铅灰色，看的他心里压抑极了。
　　于是他迅速走到一个双杠前，利落的跳上去，将修长的双腿荡在半空。低头给若锦发短信。
　　“喂，你在干嘛？”并没有甜言蜜语，他发过去之后似乎有些后悔为什么说的不是，我好想你。
　　在漫长的几分钟后，若锦的短信发来了，“我在上班啊，傻了你！你今天没上课？”
　　他望着手机傻笑，霹雳啪啦打过去，“老师说我影响班级纪律，不准我以后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溜达了！”
　　“班级纪律？你又作乱了？”这一次，若锦回复的很快。
　　程澜抿唇，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天地良心，我可是国家认证的良好市民，要怪就怪你老公我太帅了，结果全班女生都只顾看我来着，忘了听课，你说郁闷不郁闷？”
　　他发完后，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挺能扯，忍不住把自己也逗笑了，过了一分种，手机震动，他迅速打开，“就扯吧你，我都替你感到脸红！好了，不说了，我要工作，刚才我们老总又过来视察了，不知道怎么了，他好像老针对我。你要没课就乖乖回寝室睡觉，我晚上下班给你打电话！”
　　他瞥了瞥嘴，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又想着圣诞节应该快到了，若锦说她最爱圣诞节，是否要给她准备个惊喜？
　　他将双手枕到脑袋后，平躺在两杠之间，可也因这个动作，让他的目光扫到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他心中一紧，立即从双杠上跳下来，迅速朝宿舍走去。
　　他边走边向后看，那影子老是跟着他。
　　他走，她也走。
　　他停，她也停。
　　于是程澜怒了，在拐进一个幽深的巷子时，他忽然止住了脚步，对身后人冷声说，“你干嘛老跟着我！”
　　“因为你都不联系我，所以，所以我想来看看你！”
　　他厌恶的转过身去看她，对面是一个长发齐肩，穿名牌，画淡妆的女生，叫夏琳。长的漂亮，是程澜同系的同学，他们俩又是整个外语系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所以系主任常会特意留下他俩一起讨论问题，也让他俩平时比别人多了一倍的独处时间。
　　算的上是朋友，但并不深交。除了系主任安排下的见面，他基本上是从不联系她。偶尔系里举办的小型聚会见上面，私底下也根本不会有交集。
　　可是目前的情况非比寻常，一个月前，系里一个同学举办生日会，邀请了很多人，这其中也包括程澜和夏琳。那晚，他被强行灌了两大杯白酒，他平日的酒量还算可以，可就是不知道那晚没喝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然后好像被同系的同学送了回去。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一切诡异的让他愕然。
　　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而怀里躺着夏琳。后来他跳起来问这是哪里的时候，夏琳对他说，这是她在学校外租的房子。
　　他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去想自己醉酒后发生的蠢事，于是他迅速起身，在夏琳茫然的表情下，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离开。
　　他回到宿舍后，收到夏琳的短信，短信上夏琳对他说，“澜，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我也一样，但是我想说，我偷偷喜欢了你很久，可以考虑让我走进你的世界吗？”
　　他愣愣的看着手机半天也说不出话。他以为他们只是同学，再深一点也只是朋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夏琳居然一直暗恋他。
　　觉得脑子里一片紊乱，他立即将手机关机，埋头大睡。
　　那是一个梦，是好多日子以来，不断纠缠他的梦。
　　他不安了一两个星期，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于是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压抑，就发了那样的短信给年若锦，说他要和她分手，骗了若锦过来。
　　当若锦从身后蒙住他眼睛的时候，他几乎是要窒息，他从没有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需要她。于是他转身死死的抱住她，像是寻求只有若锦才能给她的慰籍。
　　可是他如何也不能让若锦知道这件事，他不想他和若锦之间的感情会因为这突兀的事情而有罅隙。从那以后，他总是刻意回避任何一个可以碰见夏琳的场合。本以为事情久了就会淡化，可没想到夏琳今天居然找了过来，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琳说，“我为什么要联系你？”
　　“澜！”夏琳走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用讨好的语气说，“澜你别这样嘛，我就是想你了！真的！”
　　“别碰我！”程澜甩开她的手，“我警告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别来烦我！”
　　“别来烦你？”夏琳一下子愣住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忘记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和我在一起的吗？”
　　“住口！”程澜勃然大怒，恶狠狠看她，“怎么和你在一起的，是啊，怎么和你在一起的，我他妈的也想知道我只不过喝了两杯酒就醉的连和你干了那种事也不知道！”他忽然咆哮了起来，夏琳被他的样子吓呆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程澜一下子将她抵到墙角，逼近她妆容精致的脸前看她，小声说，“你很有能耐嘛，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我就搞不明白，你他妈的就这么想让男人上你？”
　　“啪！”地一声，夏琳再也忍受不住这直面而来的羞辱，她一巴掌狠狠扇在程澜的脸上，“你这王八蛋，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呵，怎样说你？”程澜鄙夷看她，“我告诉你，我程澜爱的女人不会是你，也不可能是你，不小心和你睡过一夜是我的过失，这样，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但是请你以后别他妈的老是跟着我，操！”
　　他大骂后，转身就走。
　　夏琳纂紧双手，突然朝他大叫了过去，“不可能！”
　　程澜不理她，照直走。
　　“程澜，你站住！”她又朝他喊道。
　　可程澜的脚步根本不听使唤。
　　“我怀孕了！”夏琳这次没有喊很大声，但声音刚刚好可以让程澜听清。
　　下一秒，程澜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夏琳擦了擦眼泪，对他冷笑，“我说，我怀孕了，怀了你程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