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空气刘海

61、恶毒诅咒

　　时间接近黄昏。

　　院子里的守卫已经被羲乐的幻影给骗走了，他们正跟着它在无涯殿中打转。

　　羲乐看着南黎将晕过去的长筠搬到床榻上，伸出手在长筠的面庞上轻抚，思忖着刚才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当发现他们的想法与南黎不谋而合时，长筠和她便想着立刻启程去东苍神境，青麒给的时间太短，他们拖不得。

　　守卫被引出院子后，长筠就要踏出屋子，却被改变主意的羲乐从背后打晕。

　　羲乐并非不想去见青麒，只是不想长筠与她同去涉险，她不想长筠遭青麒毒手。

　　羲乐猛地站直身子，看向南黎：“你该去拖住我爹他们了。”

　　南黎点头，同她一道走出屋子，问道：“青麒要的可是你们两个人，你打算如何？”

　　“我自有办法。”

　　羲乐说罢就隐去身形一路顺畅地出了无涯殿。

　　来到神界大门，羲乐故技重施，利用幻影术变出个可疑人物，守卫们立刻追随幻影而去，羲乐则趁机出了神界大门，她最后望了一眼无涯殿的方向，就飞离了神界。

　　有南黎拖着，再加上幻影，云澜不会太早发觉她不见了，等云澜识破她的幻术，她早就到了东苍神境。

　　第二日清晨，东方破晓之际，羲乐便来到了东苍神境的那片梧桐林外。

　　这里隐约可以看到梧桐林深处的凤凰神殿，却看不到有结界守护，想来青麒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根本无需结界这样的屏障来阻挡来人。

　　梧桐林中却有麒麟族人巡逻，羲乐向身后退了些距离，就地盘腿而坐，施法慢慢凝聚长筠模样的幻影。

　　这次的幻影她得格外用心，尽最大的力使它呈现完美状态，不让青麒过早发觉它是幻影。

　　*

　　青麒打着哈欠走进关押凤霄的屋子，凤霄坐在桌前看书，青麒进来他也没有抬头，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神色极其淡漠，眼底更不见波澜。

　　总之，一点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

　　青麒回想起黑玄前两日同他说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重新看向凤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意，伸手夺过凤霄手中的书扔在地上，扼住了凤霄的脖子。

　　凤霄神色痛苦，眼底却没有任何屈服之意。

　　青麒顿觉无趣，便松开了手，一手拍着凤霄的肩膀，笑道：“你这孩子，倒是跟万年前不同了，以前见你总是一副怯懦的模样，如今却是十分沉稳。”

　　凤霄摸着脖子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回道：“万年，足以发生许多事，也足以改变脾性。”

　　说完弯腰将书捡起，继续坐回原位看书。

　　青麒不觉好笑：“死到临头还看什么书。”

　　“如今我与凤凰族皆在您的掌控中，您随时都可以取我们性命。”凤霄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青麒冷笑：“放心，等神羲和少泠来了，我就成全你，让你做他们的陪葬。”

　　凤霄闻言将书翻转压在桌上，终于看向了青麒，正待说些什么，就见黑玄走了进来。

　　黑玄同青麒耳语几句，青麒望着凤霄道：“他们来了。”

　　凤霄闭了闭眼睛，心中叹息一声，他们怎么还是来了呢，天帝和水神为何不阻拦他们。

　　*

　　青麒踏入凤凰神殿的主殿，一眼便看到坐着的两个身影。

　　羲乐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循着声音望去，正与青麒目光相接。

　　身旁的“长筠”也随她一道看过去。

　　青麒看到羲乐那双泛着绿芒的眼睛时微微怔住。

　　看来她果然是神羲的转世。

　　羲乐面对着这个传说的灭世魔头，紧张得想要吞咽口水，最终忍住了。

　　纵然心下慌乱，她也绝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不由攥了攥拳头提醒自己千万不可露怯，然后又开始回想她前世说话时的口吻和眼神举止。

　　青麒笑盈盈走上前来，仔细将两人打量一番，开口打招呼：“我是该叫你们神羲、少泠，还是羲乐和长筠呢？”

　　“兄长以为呢？”羲乐模仿着神羲的口吻，冷冷反问青麒。

　　记忆中神羲都是叫青麒为兄长。

　　“神羲。”青麒神色冷了下来。

　　羲乐忍住惧意，目光一凝同青麒对视：“我们既来了，兄长便该放了凤霄他们。”

　　“长筠见过前辈。”长筠的幻影对着青麒施了一礼，“我与姐姐依约而来，还请前辈放人。”

　　“放人可以。”青麒手心升起青焰，“等你们死了我自会放了他们。”

　　羲乐看得头皮发麻，还是装作一脸淡然，冷笑一声问青麒：“为我们封印你，还是为丹朱？”

　　“都不是。”

　　“那兄长为何要对我们下杀手？”

　　“我不怪你杀丹朱，也不怪你们封印我。可是你们不该伤害我的族人，对他们下那么恶毒的诅咒。他们并没有助我灭世，完全是无辜的。”青麒说出为何要杀他们。

　　诅咒？

　　羲乐皱了一下眉头，努力在脑海里回忆，她的梦中和后来恢复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诅咒的内容。

　　青麒究竟在说什么？

　　羲乐让幻影长筠替她问出疑问：“前辈说的诅咒是？”

　　青麒先是狐疑地盯了“长筠”一阵，旋即反应过来他没有前世的记忆。

　　“行啊，我就让你们死得明白点。”

　　青麒接下来的话令羲乐心神一颤。

　　那天黑玄把一切告诉青麒时，青麒的心中也是巨浪翻涌。

　　黑玄说青麒被封印后，当时的神帝也就是先天帝，用无极印禁制住了麒麟族人们的修为，将他们赶出了神界。

　　原本只是如此的话，黑玄和麒麟族人都不会想着复仇和救出青麒。

　　可是先天帝不单是禁制了他们大部分的修为，将他们驱逐出神界，还用无极印对麒麟族全族下了诅咒，诅咒麒麟族后裔都活不过五百岁。

　　一开始，麒麟族人还不明白这个诅咒可怕在哪里，直到一个个后裔死在自己眼前，才明白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

　　永生的神们看着自己的小后裔一个接一个死去，却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滋味何其痛苦。

　　后来麒麟族人都不再繁衍，就是不想再上演这种悲剧。

　　也因此，即便过了万年，麒麟族人的数量还是如万年前一样多。

　　当初先天帝下咒时说，下诅咒非他本意，而是凤君和凰主两位神尊的授意。

　　整个麒麟族都对神羲和少泠恨之入骨。

　　羲乐虽然听得心头一颤，但是她并不信她的前世会授意做这种事，能够为救六界牺牲的人物怎么可能行如此卑劣之事。

　　这听起来实在很像污蔑。

　　可看青麒和黑玄的神情，显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羲乐决定为前世申辩一下，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诅咒与我们无关。”

　　口吻依旧冷淡，面上没有半分心虚，当然心里也不虚。

　　青麒手里依旧燃着青焰，显然不相信她，不过他改了口，说不想就这么轻易杀了他们，他要先把他们折磨够了再杀。

　　羲乐：“……”这只麒多少有点变态。

　　为了保命，羲乐放出保命符，语带威胁道：“兄长，你不想知道丹朱所在吗？”

　　青麒疑惑道：“你是何意？”

　　丹朱不是早已形神俱灭了吗？就死在她神羲的凰羽箭下。

　　见青麒凝视着自己，羲乐淡淡道：“丹朱的身躯虽灭，魂魄却没有散，她的魂魄被我藏起来了。”

　　“帝君，您莫要听她胡言，她定是贪生，才扯出这谎。”一直沉默着站在门边的黑玄闻听这话急忙出声，生怕他的帝君被她骗了。

　　青麒面上的困惑越发深了，他熄灭了手心青焰，坐到了羲乐对面，静静端详她的面庞，却窥不出半点说谎的迹象。

　　羲乐的两根食指也没有乱动，倒不是她已经能很好克制说谎时不再做対食指的小动作，而是她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在她恢复的记忆里，神羲将藏着丹朱魂魄的火灵收入了袖中，并在之后将魂魄养在了少泠为她打造的箜篌中，终日以神力为其修补魂魄，终于在某一日修补全了魂魄，丹朱的魂魄得以从箜篌中现身。

　　神羲本欲替丹朱重塑身躯，但是丹朱却拒绝了，她甘愿以魂魄形态寄居箜篌中，说罢便隐入箜篌中，从此之后再未现身。

　　羲乐继续淡淡道：“杀了我们，你将永远见不到丹朱。”

　　“帝君，莫要信她，她——”

　　青麒抬手打断了黑玄的话，他没有完全相信羲乐的话，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当年丹朱身躯于他眼前消散之时，他方清醒过来，才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丹朱就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丹朱一死，他便分了神，同时万念俱灰，才会失手被擒，甘愿被封印万年。

　　他被封印在南境的万年间，从未想过破开封印逃出，以他的神力没过多久就解开了身上的禁制，虽然封印是由惊阙令设下的，但是五千年前神魔大战中神柱碎裂，南境的封印也因此松动，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破开封印逃出，可他没有。

　　丹朱既已不在，他逃不逃出来又有什么分别。

　　若非黑玄用惊阙令破开封印，他依旧不会出来。

　　若非黑玄告知他麒麟族被诅咒，他也不会找神羲和少泠的转世寻仇。

　　现在，无论是真相还是出于保命，神羲都给了他一个希望。

　　只要魂魄未灭，他就能为丹朱重塑身躯，那他们将再重逢。

　　得到丹朱的魂魄后，再杀了他们两个也不迟。

　　青麒打定主意，将黑玄叫来身边，让他去把凤霄和那两个凤凰护法带来，以此来讨好羲乐。

　　羲乐轻轻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瞥了幻影一眼。

　　青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眯了眯眼，嘴角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少泠的转世似乎不是个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