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空气刘海

59、误杀丹朱

　　神界书阁。

　　羲乐一手捧着书，一手快速地翻页，很快一本书就看尽。

　　她虽不像长筠那般博览群书，但也是自小常常抱着话本子和奇异录啃的，一目十行不在话下。

　　长筠看书的速度比她还快，她看完一本的功夫，长筠却看完了两本。偏头看向南黎，南黎依旧抱着最开始的那本书慢慢看着，一看就是打小不爱看书的。守卫们看书的速度跟南黎差不离多少。

　　羲乐兀自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到新的书页上，翻着翻着猛地停住，将书页倒翻了两页，用右手食指点在了几个字上。

　　长筠察觉到她的异样，以为她看到了丹朱的名字，便凑近过来。

　　长筠问她：“找到了吗？”

　　羲乐摇摇头，手指抚上两个名字，唇角染上笑意：“只是瞧见了你我前世的名字。”

　　羲乐将手指移开，长筠看见了刚刚被遮挡住的几个字。

　　凤君少泠，凰主神羲。

　　这两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倒不仅是因他过目不忘，还因着一个是他前世的名字，一个是他前世的夫人的名字，故而便是想忘记都难。

　　长筠的目光移到羲乐面庞上。

　　羲乐正低着头细细瞧着那两个名字，嘴畔的笑意更浓，一绺未能簪起的发丝不听话地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羲乐舍不得移开目光，双手一起捧着书腾不出空，只能懊恼地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让发丝回到原本的位置。

　　长筠伸出手轻柔地替她将发丝挑到了耳后，还顺带替她取下簪子将那绺青丝一起簪了上去。

　　南黎见此气得将手中的书往面前的一堆翻完的书籍上扔，就地盘腿而坐，不满地朝着两人咆哮：“有什么好翻的啊，若是真有丹朱其人，想也知道她是青麒的夫人，身为麒麟族的主母自然应该同麒麟族在一起。我看你们来翻书查人是假，趁机发展情意是真。”

　　此话一出，守卫们翻书的动作都是一顿，全都将目光偷偷送过来。

　　羲乐感受到诸多视线，不好意思地往一旁挪了两步，和长筠稍稍保持了距离。

　　长筠冷着眼扫了一圈，守卫们立刻麻溜地恢复翻页看书。

　　羲乐暗自后悔将南黎拉过来，当时就是看他很闲，就把他拉来一起看书了。

　　南黎说得也不无道理，她和长筠也做了相同的推测，他们翻书的真实意图也并不是查丹朱的身份，而是想看看她如今的状况，他们想知道丹朱究竟是生是死。

　　就她梦境中看，丹朱和凰主是极为要好的友人，要知道远古神灵往往只和远古神灵亲近，由此可见丹朱也很可能是一位远古大神。

　　而她也很可能如南黎所说是青麒的夫人。

　　可这样就存在一点不合理。

　　纵然青麒被封印，可只要麒麟族还有这么一位大神庇佑，就不会被先天帝轻易夺去无极印从而落到被禁制法力和驱逐的下场。

　　若是这位大神不能再护佑麒麟族，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早已身陨。

　　只有丹朱活着，他们才有策反丹朱的可能，可若丹朱早就死去，只怕再无人能劝服青麒。

　　论单打独斗，如今的六界，恐怕没有一人能与之抗衡，便是强如隙寒和云澜，连无极印和惊阙令这两件神器都抵挡不了，更别提比神器更为强悍的远古神灵。

　　除非六界中所有法力高强的人都联合起来对付青麒，那说不准还是可以再次将之封印。

　　从她被打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其他几界也差不多都知道她凰主转世的身份了，多亏了南黎的大肆传播。

　　南黎知道了，他的好友，即仙界的姬玉仙帝便也知道了，整个仙界就也知道，与姬玉交好的本族狐族就也知晓，那整个妖界就也会闻听此事。

　　与妖界交好的魔界也会很快知道，与魔尊沉渊相交甚密的鬼王重岭也会知道。

　　重岭又好与人间说书人厮混……

　　羲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又看了眼摆烂坐在地上的某个二皇子一眼，无比嫌弃地赶人：“你去换换伏戎和我爹，让他们回去歇会。”

　　南黎闻言笑得无赖，干脆就势躺下：“就是他们把我赶回来的，大哥说让我守卫入口的话，只怕我守不了半刻就会跑出神界去玩。”

　　“二哥，大哥很了解你的禀性。”长筠从架子上取下两本书，将它们丢到南黎胸口后感叹道。

　　南黎一边呼痛一边拿着书坐了起来，不情不愿地翻看起来。

　　羲乐也收回视线看回书上的名字。

　　凰主名字中果然带有羲字，那起码可以证明梦境出现的就是前世的记忆，丹朱也定是存在的人。

　　*

　　很长一段时间，书阁中只有翻页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咦！”

　　南黎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羲乐和长筠立时凑过去，南黎指着一段字给他们看。

　　那里记载着有古之神女火神殒身于伏魔之战。

　　羲乐也记起刚刚在一本书里看到的内容，便展开手中的书平铺在几案上，指着上面的文字说：“这里写着凤君少泠与凰主神羲常常同火神来往相聚，这两处都只写了火神，而没有写火神的名字，南黎你拿的书里写了火神是女子，是远古之神。莫非这个火神就是丹朱？按着我们推测的，依丹朱和青麒的关系，名字一道被删去是可能的。”

　　“这岂不是说丹朱死了。”长筠有些惋惜。

　　“还是死在伏魔之战里。”南黎说完看着长筠，又问，“会是谁杀的？你们前世还是青麒？总不会是我们外公吧？”

　　南黎话音未落，羲乐就感到额角刺痛，伴随而来的是一幕幕模糊的景象，她隐约看到有人搭弓射箭，箭尖直指穿着月白色衣衫的人，就在以为那人要死于箭下时，有个红衣的娇俏身影替那人挡下了那只羽箭。

　　她还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很明显那两人就是青麒和丹朱，丹朱仿佛还朝着箭射出的地方说着什么。

　　虽然她听不见丹朱的声音，但是她读懂了丹朱的口型。

　　——阿羲，放过青麒，别杀他。

　　果然是她的前世杀了丹朱，即使那只是一个意外。

　　羲乐揉着刺痛的额角就要半跪下来，长筠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搂到怀中才发觉她的身子在颤抖。

　　南黎见状喝退了守卫，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他们两个在书阁里。

　　羲乐忍不住啜泣，豆大的泪水划过脸颊，她颤声道：“是我、是我杀了丹朱，青麒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姐姐莫怕，父帝已经将青麒逃出之事散布出去，其他几界不会袖手旁观，便是魔界和沉渊，这次也会与我们联合起来对付青麒的。”长筠一边替她拭泪一边出言安慰，“再说，我也不会任由青麒伤害你，他若要伤害你必须先杀了我，但凡我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护住你。”

　　听到长筠这么说，羲乐心里方才好受些，她渐渐收起眼泪，却忽地感觉胸前的伤口裂开了。

　　她刚刚还看到了一把剑，黑衣人伤她的那把剑被青麒握在手中。原来那柄剑是青麒的法器，怪不得仅是一剑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还令她显现出了前世的法相。

　　长筠见她衣裳上渗出血，即刻抱着她回宫处理伤口。

　　而此时，他们畏惧的某个麒麟帝君正在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

　　*

　　晌午，天光大好。

　　人间领域某处仙灵之气充沛的深林。

　　天帝派出的探子只敢隐身在麒麟族外的树上眺望麒麟族的动向，他看到林深处有许多房屋院落，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的屋顶上正趴着一只青色的麒麟，青色麒麟闭着眼睛晒着太阳，鼻翼中发出满足的声音。

　　看来麒麟很满意晌午的太阳。

　　麒麟忽然睁开了眼睛，还不满地甩动着尾巴。

　　神界探子惊得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生怕自己被发现，在差点摔下树时发现了令青麒不满的罪魁祸首。

　　院落中出现了一位黑衣少年，少年和麒麟一上一下对峙着。

　　少年忍不住先开了口：“帝君，您真的不打算复仇？”

　　青色麒麟不耐烦地摇了摇尾巴，懒洋洋道：“说很多次啦，我没兴趣报仇，况且我那两位弟弟妹妹也早就死了，就这样吧。”

　　少年愤愤道：“少泠和神羲转世再生了，主母却是彻底身陨魂消！您就算不为自己不为族人报仇，也该为主母报仇啊！”

　　麒麟翻了个身，肚皮朝着天迎接着阳光，叹息道：“说到底丹朱是被我害死的，怪我当初一念之差连累到丹朱和你们，实在怨不得神羲二人。至于他们能有魂魄转世，那是他们的造化。放下执念吧，黑玄。”

　　“您叫我如何放下……”名为黑玄的麒麟族护法朝天讽刺一笑，厉声质问他的帝君，“您再次看到族人时就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感觉奇怪啊，大家不还是跟从前一样吗？换了个生活环境罢了，麒麟族的适应能力历来都很强呀……”

　　黑玄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布满了不属于他少年外貌的沧桑：“过去了万年，我族却还只有当年那么些族人，您真的不感到奇怪？”

　　麒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坐起了身子，伸出兽蹄朝黑玄勾了下，示意他上来说。

　　黑玄得令飞身到屋檐上，将伏魔之战后发生的事告知了麒麟。

　　神界探子听不见他们现在在说什么，便大着胆子往前跳了几棵树，刚巧瞥见麒麟化作人形。

　　青麒听完黑玄的话便神色一凛，站在屋顶眺望着远方，嘴角勾起冷笑：“放心，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说着，手心升起了青色的火焰，。

　　又侧身朝着探子的方向看了眼，命令道：“黑玄，去把外面树上那个抓过来。真当我瞎啊！谁家的孩子啊，连个隐身术都使不好！”

　　青麒对着探子所在弹了一下指头，探子来不及躲闪，怔怔看着自己被定住。

　　黑玄冷着脸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