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空气刘海

55、再度受创

　　姜国鄣城，云客居酒楼。

　　“胡闹！”

　　看着偷偷跟来的羲乐，云澜低喝道。

　　羲乐心虚地低垂着脑袋，不敢对上父亲的目光，嗫嚅：“我担心你们嘛。”

　　“你这孩子，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云澜还想再训她几句，一旁的隙寒出声提醒：“人来了。”

　　云澜顺着他的视线朝天桥上看去，羲乐也挤到窗边。

　　天桥上人来人往，天桥下也有很多人立着，正围着说书人听他讲故事。

　　羲乐不由一笑，姜国的天桥下从来不缺说书人，从前在姜国时她和长筠一起听过许多位说书人讲故事。

　　不过说书人的故事总是真假参半，不可尽信，听着图一乐罢了。

　　长筠站在天桥上往下看那处热闹的地方，面上勾起了笑意，仿佛也在回味当初在姜国的时光。

　　羲乐朝长筠身后看见，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在接近他。

　　*

　　两天前，狸儿回来说，伏戎夫妇被人绑架了，歹徒向神界索要两件远古神器，还指名要长筠去送神器。只要收到神器，他就会放了伏戎和汀兰。

　　天后原先十分恼怒，誓死不愿向歹人低头，认为交出神器就等于让人践踏神界的尊严。

　　可被抓的毕竟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她不可能真的狠心见死不救。

　　最终同意了云澜和天帝的主张，让长筠带着两件神器与歹人会面。

　　只是，神界才不会轻易放过歹人。

　　天帝命云澜和隙寒暗中跟着长筠，等歹人拿到神器放了人，就跟踪歹人到巢穴，伺机夺回神器降服歹人。

　　羲乐一听也要跟着，但是被云澜拒绝，说她修为还不够，这件事太危险，她去了帮不上忙，还是乖乖呆在无涯殿等他们的消息。

　　长筠也同意云澜说的，最后亲自将她和狸儿送回了无涯殿。

　　她也知道自己实力不行，可是看着长筠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的心中蓦地升起不安，仿佛长筠这一去将凶多吉少。

　　她晃了晃脑袋，骂自己又在胡思乱想，带着狸儿回到殿中宽慰了同样忧心的宁玉师兄弟妹们。

　　宁玉他们知道长筠已经带着神器去救人后，纷纷松了口气，可她的那股不安却不消反盛。

　　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出神界。

　　万幸歹人要求的会面地点就在姜国鄣城，是她最熟悉的天桥。

　　云澜一发现她出现在天桥附近，就赶忙把她带到了云客居来。

　　她还记得，这里从前是一家茶楼，现在却变成了鄣城中最繁华的酒楼。

　　*

　　羲乐看着黑衣面具人接近长筠，看着他和长筠聊了几句，然后长筠跟着黑衣人走了。

　　跟着走了？

　　惊讶一瞬即逝，毕竟是在大街上，总不能真的当街变出神器或者伏戎夫妇吧。

　　羲乐立马收敛气息，跟云澜二人一同跟在了长筠和歹人身后。

　　等到了鄣城的郊外，长筠变出一块方印和一块令牌，将它们交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长筠。

　　看来汀兰和伏戎就被关在盒中，长筠打开了盒子，放出来迷迷糊糊的二人。

　　伏戎和汀兰茫然地看着长筠和黑衣人，长筠转身就要带二人走，却忽然感到不对劲。

　　黑衣人祭起长筠刚交给他的无极印。

　　羲乐眼睁睁看着长筠被黑衣人收进了无极印中。

　　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前，幸而云澜抓住了她的手：“阿羲，冷静，一会我和隙寒跟着他，你和汀兰伏戎回神界，我们会救出筠儿的。”

　　伏戎看见三弟被抓，才猛然记起自己和汀兰之前就是被此人暗算了，正待施法与之缠斗，黑衣人却没有给他机会，嗤笑一声隐去身形跑了。

　　云澜和隙寒立刻跟了上去，羲乐现出身形，和伏戎二人大概说了下情况，然后让他们先回神界报个平安。

　　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加深，她不知道黑衣人会对长筠做什么。

　　黑衣人此举昭示着他一开始为的就是长筠，莫非是长筠的仇家不成？

　　可她与长筠相识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他有仇家。

　　长筠是救世主的转世，出生起就得六界青睐，都将他视为珍宝。

　　唯一能算仇家的大概就是沉渊，还是因为帮她招惹上的。他们知道了沉渊弑父的秘密，不，现今应该不是秘密了。

　　神女们说，净瑶揭露沉渊弑父时，魔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既然已经不再是秘密，沉渊又怎会下手。

　　虽说神魔本就是死敌，出了这种事第一个怀疑对象也必然是魔界，可依照她对魔族的了解，他们做不出这事。魔族向来直率，喜欢手底下见真章，不会耍这么花里胡哨的手段。便是心机如沉渊也做不出这事，沉渊的高傲不允许他行这等盗匪之事。

　　那还能是谁呢？

　　他要神器又是为了什么？

　　他为何带走长筠？他想怎么处置长筠？

　　羲乐的心头布满疑云，没等想明白就追上了云澜二人，只是黑衣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她不敢现出身形，躲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看着。

　　黑衣人冷冷注视着云澜和隙寒，接着祭出了无极印和惊阙令，也就是长筠交给他的两件远古神器。

　　云澜和隙寒被那两件神器给牵制住了，黑衣人正欲给他们致命一击。

　　羲乐紧张地吞咽口水，就要冲出去。

　　可是空中的方印传来了声响，这也阻止了黑衣人的动作。

　　一道流光自无极印中窜出，流光褪去，现出了长筠的身形。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问道：“你怎么能出来的？”

　　长筠展开了手中的黑色折扇，扇面上的金凰似在舞动，长筠笑道：“阁下可识得此物？”

　　黑衣人思索了一下，倏然睁大眼眸：“莫非是凤君的那把扇子？”

　　长筠道：“不错，这正是凤君的法器，是凤霄族长赠予我的。仅凭我的力量确实不能从无极印里出来，可再加上这把扇子的力量就不同了。”

　　见云澜没有性命之虞，羲乐舒了口气，思索着长筠的话。

　　怪不得那把扇子上会画着一只金凰，原来是凤君的法器，那便能说得通了。

　　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连连发笑。

　　接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猛然向长筠出招，长筠接招游刃有余，看起来这人修为并不如长筠。

　　黑衣人忽然勾起一记冷笑，羲乐心道不妙，下一瞬就见长筠身后出现了一柄剑。

　　云澜和隙寒正和神器周旋，无法分神，没能注意到这柄剑。

　　长筠也浑然不觉。

　　羲乐没有片刻犹豫，似闪电般来到长筠身边，接着她的身体再次被剑贯穿。

　　疼！

　　贼疼！

　　她就说不想再感受这种痛了……

　　听到她的惨呼，长筠和云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筠使出全力将黑衣人打到，慌忙抱起羲乐，只见她气若游丝。

　　剑尖刺进身体的刹那，羲乐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剑，她的魂魄和元灵都受到了损伤。

　　长筠抱着她的身体，感到她的体温正在流失，赶紧灌输法力替她护住心脉。

　　却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血不再流，可她的元灵正在涣散。

　　羲乐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她忍着痛颤巍巍抬起手，抚上了长筠的面颊，笑着说：“你救过我的命，今天我还给你了，可别说我没报答你呀……”

　　“我可不要这种报答，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成亲……”长筠的声音越说越弱，热泪不禁滚出眼眶。

　　成亲么，还真是叫人期待……

　　可是，自己已经撑不到那时候了吧……

　　羲乐翕动着嘴唇，却再发不出声音，最后她看见了耀目的金芒，在金芒的照耀下，黑衣人收起神器和剑，仓皇而逃。

　　之后她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夜，无涯殿。

　　羲乐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茫然打量着房间，在烛火的映照下渐渐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她认出这是她的房间。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回到无涯殿了？

　　“你醒了。”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羲乐这才发现床尾坐着个人，是长筠。

　　她试着撑起身子，却牵扯到伤口，痛得叫了一声，长筠赶忙制止了她，将她轻轻按回床榻上。

　　“我还活着？”羲乐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于是改问，“我爹和隙寒怎样？”

　　长筠温柔地凝视她：“伯父和隙寒都没事，我刚把伯父劝去歇息，他在这里守了你七日。”

　　知道云澜和隙寒都没事，羲乐舒了口气，转而又问：“黑衣人呢？”

　　“逃了。”

　　羲乐继续问：“你打败了他？”

　　“不是我。”长筠抚着她的发丝，笑道，“是你吓跑了他。”

　　羲乐眼里满是困惑：“我？我不是昏过去了吗？”

　　长筠并不打算立刻解释，替她掖好被角，说：“你再睡会，等明早醒了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羲乐不疑有他，在长筠的安抚下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晌午，长筠依然在屋内陪着她。

　　长筠原本在桌子那里打盹，听到动静便走到床边，对上她目光的刹那，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羲乐撑起身子，问。

　　“你的眼睛……”长筠转身到她的梳妆台那拿来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羲乐拿过镜子照了照，没在脸上看到奇怪的东西，又仔细瞧了瞧镜像，倏然睁圆了双眼。

　　她的脸还是原来那张脸，眼神也还是那么澄澈，泛着波光。

　　只是……

　　她双眸的颜色变了，由原本的黑色变成了墨绿色。

　　羲乐盯着镜子愣了半晌，才问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我眼睛怎么会变色？”

　　长筠闻言叹息一声：“兴许是现了真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