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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规避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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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含卿说:“公主恨为女身,纵有才能也无法当上储君继承皇位,公主迁怒夺了她位置的堂弟,仙逝之前遣散了内侍,只留下我替她望风也做个见证,公主以仙力下了诅咒,诅咒未来的皇子们,一旦被封储君或登皇位,必在三年内染疾而死。”
“公主下完诅咒便香消玉殒,她最后同我说,要赶紧离开宫廷,也许哪天我会禁不住煎熬将这秘事宣扬出来,那会招来杀身之祸。”
听罢,姜以佑非凡没有释然,反倒有些茫然,心里还有点同情仪宁公主。
羲乐和长筠敏锐地捕捉到陆含卿话里突兀之处,异口同声问:“公主有仙力?”
陆含卿点头:“仪宁公主同我讲过,传说中她的先祖,也就是建立姜国的始皇是仙人,确切讲,是被仙界流放下界的仙人,几百年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皇族遗传了点始皇的仙力,仪宁公主就在其中。”
那就是堕仙?
羲乐扫了一眼姜以佑,只见他已然呆住,莫非他不知道他先祖是仙人?
再看长筠,非常有规律地转着扇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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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起身告辞,羲乐无意间瞥到里屋里的一样物件,鬼使神差地驻了足。
那物形状似弓,绷着多条丝弦,羲乐总觉得眼熟,可她根本不知道这叫什么,便问陆含卿。
陆含卿答:此物乃是箜篌,是种乐器,我曾在宫中担任乐官,弹的便是这箜篌。
长筠低声问她:“姐姐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此物很亲切。”
羲乐抬脚前又望了一眼箜篌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也该有这么一张箜篌琴。
走出陆含卿家没多远,长筠忽然停下脚步,羲乐以为他现在就要施法,提醒他有人看着呢。
长筠说要去鬼域一趟,去查查仪宁公主是投胎转世了还是仍留在鬼域,若是还在鬼域就好办,可以请她解除诅咒。
姜以佑一听要去鬼域,连连反对,打死他都不要去,他可忘不了在魔界看到的那些鬼模样有多狰狞可怖。
末了,他们在乌野镇客栈开了间房,房门一关上,长筠便施法带上羲乐去了鬼域,姜以佑留在客栈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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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一死,魂魄即入鬼域,可选择投胎也可选择留在鬼域壮大鬼族。
显然,仪宁公主选择了前者,鬼王重岭翻开阴阳卷,把写着仪宁公主名字的那页翻出来给他们看,仪宁公主的名字后面标着投胎二字。
羲乐感慨万千,叹道:“仪宁公主既已投胎转世,那这诅咒便解除不了了。”
长筠却笑了:“解除不了,却能设法规避。”
回到鄣城,羲乐也没想出法子规避诅咒,直到她见到了姜银羌。
姜银羌早就听说他们三人游玩回来,无奈不能随意出宫,这几日求了皇帝多次,说是多日不见六哥,想去齐王府小住几日增进一下兄妹感情,日后出嫁了只怕不能常常与兄弟们见面。
皇帝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的撒娇,只能同意。
姜银羌赶到齐王府时,羲乐正倚着栏杆给灵鱼喂食,老远就听到姜银羌银铃般的笑声,姜银羌一望见她就脆脆地叫了声“阿羲姐姐”,朝着她张开双臂奔了过来。
羲乐回抱住了姜银羌,也在这瞬间她脑子里迸出个想法。
登上储君之位的若是姜银羌,诅咒也许会不攻自破。
毕竟,仪宁公主只是诅咒了皇子,可没诅咒皇女。何况她就是因为姜国皇室重男轻女才下的诅咒,兴许她就是想姜国出个女君呢?
念及此,羲乐牵起姜银羌的手,犹豫片刻问了句:“姜小七,你希望你的兄弟死么?”
姜银羌自然不希望:“当然不希望,我劝了父皇几次不要立太子,却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说女儿家不得干政,我若再说他就要罚我。”
姜国的皇帝真是有毒吧……
羲乐蹙眉:“你爹仿佛有点大病,再这样下去,姜六瑞王景王都要死,而诅咒将一直延续下去,等你小弟长大后也逃不了短命的命运。”
姜银羌听得害怕,失声问:“诅咒?什么诅咒?”
羲乐惊觉失言,随意敷衍了几句,姜银羌哪里肯信,一直追着她问,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诅咒一事告诉了姜银羌。
姜银羌听完沉默地走到水阁里,坐到了姜以佑的对面,问:“六哥,阿羲姐姐说的诅咒是真的吗?”
“嗯。”
姜以佑叹了口气,他觉得他逃不开命运的枷锁,注定是短命的下场。
姜以佑这般反应令羲乐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末了她笑出了声,长筠见状放下杯盏,和她对视的一刹那,他便明白她为何发笑,看来她是想到规避之法了,却不知是不是同他想的一样。
姜以佑、姜银羌两兄妹不明白她为何发笑,纷纷皱起眉头,姜以佑甚至有些恼了:“阿羲,哪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
“抱歉抱歉,我是在为你高兴啊。”
姜以佑目光冷了下来,他都快死了羲乐还说为他高兴?
她怕不是个邪魔吧!要不让国师收了她吧……
羲乐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赶忙解释:“我是想到法子救你性命了,只是这法子需要姜小七做出牺牲,也得姜小七同意。”
姜银羌问:“姐姐何意?”
长筠了然,果然羲乐跟他想的一样,他替羲乐说了后话:“姐姐是想让公主你当储君。”
“啊?”姜银羌和姜以佑同时惊呼。
羲乐愣愣望着长筠,原来他早就想到了,那干嘛非等她先说?
“我也是看到公主来才想到的。”长筠洞悉了她的想法。
“大哥,阿羲,这恐怕不可行,父皇绝不会同意让羌儿一个女孩子当储君的,姜国从无公主担任储君的先例。”姜以佑连连摇头。
姜银羌附议:“六哥说的是。”
“没有先例,便创造先例。”羲乐眼珠子滴溜溜转,对着姜银羌狡黠一笑,“只要小七你愿意,不愁没有办法说动你们爹。”
姜银羌敛眸,羲乐离京之前就问过她,若是她兄弟都死了,皇帝会不会立她为储君,她那时候回应羲乐说不会,姜国从来没有女人当储君和皇帝的。
可这若是唯一能保全她兄弟性命的办法,那她义不容辞。
五哥、六哥和八弟虽然因为自保而互相搞事情,但对她都是极好的,她不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死,她愿意为了他们去创造羲乐口中的先例。
姜银羌打定思绪,眼神坚定而热忱:“我愿意!”
转而又问:“可要怎么说服父皇呢?”
羲乐粲然一笑:“联合你的兄弟们一起举荐你,他们不是都很想活命嘛,姜六,我说的对吧?”
“救星啊!”姜以佑笑盈盈倒了杯茶,双手奉给羲乐,眼睛里似是盈满了星星,显然很崇拜她。
长筠对羲乐目露赞许,啜了一口茶笑道:“有点意思。”
*
四人分头行动,姜以佑和姜银羌去宫中找景王商榷,长筠和羲乐去了国师府寻左昭,左昭是瑞王的智囊又与姜银羌情投意合。
羲乐想,姜银羌当储君对左昭是有极大好处的。
第一,假若姜银羌顺利被封储君,他的好友瑞王便性命无忧。
第二,左昭曾说皇帝不会同意姜银羌与他在一起,那可以等到姜银羌熬死老皇帝,等她继位后再成亲嘛,反正左昭是仙,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于他不过须臾之间,等等无妨。
左昭替瑞王答应下来,会让瑞王旁敲侧击说服皇帝。
听说建议是羲乐提的后,左昭对她展露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发自真心的那种。
还赞颂了羲乐一句:“原来羲乐姑娘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羲乐起先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感觉不对劲,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她?
回味了几遍,都觉着左昭是在变着法的骂她废柴。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咒了句:“我祝左昭无法得偿所愿,祝他不能和姜小七在一起。”
“姐姐,你咒左昭没事,可不能咒公主,公主一颗心都拴在左昭身上呢。”长筠出声提醒。
羲乐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连呸三声,嘟囔说:“我刚说着玩的,不作数的!”
*
姜以佑兄妹那边也很顺利,景王欣然同意,但他的病还得继续装,得装到姜银羌顺利登位后。同时,他会藉由“不久于人世”来说动皇帝。
姜以佑突然顿悟,要想确保万无一失,不仅仅是要单纯举荐姜银羌,他们还得继续扮演混账、病秧子和败家子的人设,甚至是往自己身上多泼点脏水呢。
三兄弟决定握手言和,瑞王、景王停止“做善事留齐王名”的行动。
这日,姜以佑宴请瑞王和景王来府中一聚,长筠携羲乐作陪,当然作陪的还有姜银羌。
“卧病在床”的景王在姜银羌的掩护下偷偷溜出了宫来到齐王府,瑞王早早到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羲乐。
羲乐一脸冷漠,恨不得揍他一顿。
站在她身旁的长筠面色冷峻,也大有揍瑞王一顿的想法。
从前他以为瑞王追求羲乐是单纯为了抹黑自己,如今看来他丫的是真的对羲乐有所想法啊。
想归想,他终归不会对一介凡人出手。
长筠转换了笑脸往前两步,挡在了瑞王与羲乐之间,微微躬身作揖道:“王爷,景王千岁既已到了,就请入席吧。”
长筠笑得温和,似冬日煦阳,如春日暖风,任谁看了都觉舒心美好,可瑞王姜以昭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讪讪牵起嘴角笑了笑,故作镇定地入了席。
席间,长筠总是替羲乐布菜,温柔地凝视她,羲乐也报以甜甜的笑容回应他。
瑞王悟了,刚才的确是长筠对他释放了敌意,瞧长筠对羲乐姑娘上心的样子,两人怕不是关系匪浅。
他想打退堂鼓,但仍不死心地迟疑着问了一句:“羲乐姑娘是长筠兄的……姊妹吗?”
羲乐懒得搭理他,长筠慢悠悠将筷子搁到箸枕上,优雅地拿起酒壶往瑞王杯中添了酒,又给自己杯中添满,慢条斯理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瑞王敬酒。
不知怎的,瑞王竟觉得他气势迫人,也不由得站了起来与他碰了杯。
长筠把酒一饮而尽,瑞王也将杯子送到嘴边,长筠此时回答了他的提问:“羲儿呀,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虽然长筠语气平平淡淡眼底波澜不惊,但是瑞王仍被他的话惊得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长筠坐下好一会他还站着,终是他的胞妹看不过眼,姜银羌扯了扯他衣襟提醒他坐下。
实际上除了不明觉厉的真少年景王,其他人也都被长筠的话惊到了,最惊讶的莫过于当事人羲乐。
今天不是聚在一起商量怎么行动的吗?
怎么突然地她就变成了长筠的未婚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