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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   “净雅,净雅?!”声声呼唤穿越我脑内那一片混沌,挣扎了好久,终于睁开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
      “净雅?!你醒了?!”眼前,盛夏漂亮的脸上满是惊喜与欣慰。
      “盛夏……发生了什么事?”我无力地问道,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忘了?昨晚你和冉傲出了车祸,撞在路边的树上,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盛夏的话让我回忆起那惊魂的夜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让人尤有余悸的撞击,还有鼻端甜腥的气息……冉傲!我惊得坐起身子,紧拉住盛夏的手问道:“冉傲呢?他怎么样了?!”
      “别急,他没有生命危险。”盛夏急忙安慰我,然后停顿一下:“不过,他撞到了头,医生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我要去看他!”心里一急,立即翻身下床,脚却陡然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小心!”盛夏赶紧扶住我,埋怨道:“你不把我吓死就不甘心是不是?孩子都有
      了还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
      “冉傲在哪里?不亲眼看见他我不放心!”心中十分不安,如果真没什么大碍,冉傲一定会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的。
      “好好好,我带你去。”盛夏扶住心急如焚的我,穿过走廊,来到另间病房。
      推开门,只见病床上,冉傲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他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同医院一般的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已血色全无,看上去是那么虚弱。
      我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心痛地抚着他的脸颊:“冉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没醒?”
      “他撞在方向盘上,流了许多血。”盛夏解释着。
      想起昏迷前脸上那一滴滴冰冷的触觉,我周身一阵战粟。
      “还好他死命抱住你,你和孩子才没事。”盛夏叹口气,继续说道:“净雅,别再生冉傲的气了。等他醒了,就和他回去吧……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我机械地点点头,听着盛夏离开房间,双眼未曾离开冉傲。
      他睡地那么安静,就像以前每天清晨我醒来所见到的样子,每当那时,我都忍不住偷亲他,而他却会突然睁开眼,一脸坏笑地把我搂入怀中……
      但是,他鼻翼间微弱的呼吸却轻易地否决了我的臆想。
      耳边响起他怅然的声音:“那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怎么做你才不会介意我的年龄?我该怎么办?”
      握住他的手,我在他耳边轻语:“冉傲,只要你醒来,我就原谅你;只要你醒来,我就什么都不介意。”
      突然,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冉傲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我心中一阵狂喜,禁不住叫起:“冉傲!”
      只见冉傲缓缓地睁开眼帘,又立即闭上,不住地揉着头部,眉头紧皱。
      “冉傲,你终于醒了!”我喜不自禁,拉下他碰触伤口的手:“别碰,头上有伤。”
      他将手从我掌中收回,随后坐起身子,将头埋入双臂之中,久久不语。
      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我抚上他的肩,试探地问道:“冉傲,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
      闻言,他抬起头来,缓慢转头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可怖的陌生:“你……是谁?”他疑惑地问。
      冉傲的话将我的心冻到了零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忆!?
      “我是净雅阿?!冉傲,你怎么了?!”紧抓着他的手臂,我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一想到在他脑海里有关我们的一切都可能烟消云散,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惧。
      “我认识你吗?”他不住地伸手揉着头,似乎要揉去关于我们的记忆。
      眼泪唰地一声流下,我抱住他,捶打着他的后背,哭叫着:“不要揉了!不要揉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冉傲,快记起来!快记起来阿!”
      将头埋在冉傲怀中,任凭泪水在他胸前汹涌奔腾。我不敢抬头,怕再看见他陌生的冷漠。冉傲,那个我所熟悉的你到哪里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傻瓜。”
      我呆愣着,任他双手捧起我那颗一时还没来地及转弯的脑子。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他轻柔地替我拭去泪水,爱怜地看着我。
      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他骗我!一股无名之火轰地在胸臆燃起,我疯了似的拍打着他:“你这个混蛋!居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混蛋!混蛋!”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承受着我的拳头。待我发泄够了,再猛地将我拥入怀中,痛心地说道:“那你呢,居然说‘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就用一句话抹杀了我们的过去。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之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眼中清晰的伤痛。不曾想,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让他如此在意。
      “那你也不该开这种玩笑阿,我很担心的。”我平息了些怒气,但口气依旧是硬硬的。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把一切都忘记。”紧紧抱住我,冉傲落寞地说道:“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冉傲。”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
      “净雅,你说得对,我是故意欺骗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年纪比你小的男人,所以我害怕了,我怕会失去你。每天下班踏进屋子时我都会有些迟疑,我担心进去后发现你的东西都不见了。净雅,我真的很害怕。” 他将我搂得更紧,语气中的软弱让我痛心。
      原来,最痛苦的人是他。
      “冉傲。”我环上他的脖子,向他保证:“我不会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就像是冉傲说的,我不应该因为他的年龄就否认他的好,否认我们之间的快乐。不管他年龄多小,但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抱住我的双臂却是那么强壮有力,替我和孩子挡去所有危险。冉傲还是冉傲,他没有变。
      闻言,冉傲看着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狂喜:“你原谅我了?”
      将头枕在他肩上,我故意叹口气:“没法子,现在我肚子里带着一大颗球,身价大跌,只好破罐子破摔,跟着你了。”
      冉傲立刻眯起眼睛,堆起一脸坏笑:“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准备。”
      我收起笑容,狠狠地给了他一手肘---居然还好意思对我炫耀!
      谁知他闷哼一声,然后抚住胸口,表情痛苦。
      “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我惩罚似的搓揉着他的小白脸,哼,又想故技重施,看不给你点教训。
      “卫净雅。”冉傲抬起幽怨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胸口也有瘀伤吗?”
      我捧起他的脸,无奈地摇摇头:“你看,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得到教训了吧。”
      “……”
      “我没看错吧?”盛夏走进病房,睁大她的媚眼,惊奇地看着正在给冉傲喂苹果的我,表情夸张:“卫净雅你居然会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大惊小怪了不是?我经常这样服侍冉傲的,不信你问。”才怪,要不是误伤了他的胸口,会让他这么猖狂?
      “冉傲,真的?”盛夏扬起眉毛,一脸不置信。
      “净雅说是就是吧,我还能说什么呢?”冉傲故意露出凄然的笑容。
      “难道某人有什么怨言吗?”我拿起水果刀,装出凶狠的表情在他面前比来比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服侍’,冉傲,难为你了。”盛夏摇头叹息着。
      这女人,真是太嚣张了。我掉头对她身边的上司兼男友叶毅说道:“叶毅,我实在受不了这女人了。这样,我倒贴钱,拜托你快把她娶回家,好好收拾一下!”
      闻言,叶毅放下果篮,搂着盛夏,对她宠溺地笑笑:“那得看盛夏的意思。”
      “再说吧。”盛夏低下眼睛,声音有些不自在。
      看见盛夏的异样,叶毅岔开话题:“对了,冉傲,根据出事现场来看,那个杀手似乎想置你们于死地,还好你反应快,刹车及时,否则你们两个就完了。我们想问问你,是否和什么人有过节,让他对你们痛下杀手。”
      冉傲眼神一闪,摇摇头:“应该没有。”
      叶毅看着冉傲,不置可否,似乎有话要说。
      “净雅,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些吃的。”冉傲突然转头看向我。
      “好吧。”我乖乖地走出病房,然后---迅速转身,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着里面的对话---以为我看不出是想支开我,真当我怀孕就会大脑缺氧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想瞒我什么。
      “冉傲,净雅不在这里,你可以说实话了吧。”叶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最近我们查到曹氏集团的前任总经理曹纬杰在去世前将自己名下的公司股份无条件留给了你。所以引起了他哥哥曹经杰的不满,我们怀疑这件案子与他有关。”
      冉傲沉吟了会,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想交给警方处理。”
      “你就不怕他再次采取行动?”盛夏疑惑地问道。
      “我已经警告过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冉傲的声音严肃而肯定。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勉强,如果有需要,请马上通知我们。”叶毅说道。
      “我会的。对了,盛夏,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净雅,我不希望她担心。”冉傲嘱咐盛夏。
      为什么?我思虑着,这几天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就装糊涂,现在看来,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瞒着我。难道冉傲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净雅?”身后突然发出的询问声将正疑惑不解的我吓得全身一抖。
      掉头一看,宫炎正笑看着我:“站在门口作什么,怎么不进去?”
      “盛夏和叶毅正在里面谈话,别打扰他们。”不想被冉傲他们发现我的行径,赶紧将宫炎拉到走廊角落。
      但平静下来以后,突然记起宫炎可是个头号危险分子。不禁后悔莫迭,那天侥幸逃过一劫,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你和冉傲没事吧。抱歉,我是今天才知道你们出事了。”宫炎儒雅的脸上盛满关切。
      “没事,只是冉傲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心中漫溢着不安,
      “那我就放心了。”他松口气,随后敛去笑容,眼神忧愁不定,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净雅,我想告诉你,那天你所听见的,都是事实。”
      突然间,我感觉到不能呼吸,全身僵硬,脸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想说话,但喉咙好似被堵住。
      宫炎他,亲口承认了。
      我定定地看着宫炎,阳光照着他的侧脸,在那上面浮现起一层柔和的线条。
      很多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是否他的呼吸,他的血液都是柔淡的。
      “宫炎,”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决定不再逃避:“我承认,以前我喜欢过你。”
      闻言,他猛地抬头,不置信地看着我。
      “如果四年前你向我表白,我一定会答应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当时的我,是那么喜欢他。
      “但是4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无论是你或是我,一切都不同了。”停顿片刻,迎着他惊异的目光,我叹息着:“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冉傲,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很幸福……所以,对不起。”
      不敢再看宫炎的表情,我转身向前走去。
      记忆永远只能是记忆,那段时光不会重来。我和他之间,在冉傲出现那刻起,就结束了。
      “怎么样,还想吃吗?”喂冉傲喝完粥,我又抽出纸巾替他擦拭嘴角。
      结束完宫炎这边,我决定全力以赴对付冉傲。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温柔了,害我心里毛毛的。” 冉傲故意用手轻拍胸口。
      “有吗,我一向对你很好麻。”我无辜地看着他,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到:“对了,你还是没想出谁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吗?”
      “还没有。”冉傲将我拉到他怀中,紧紧搂住我,柔声说道:“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语气中的诚恳让人不得不信。
      但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给了他机会,他却还是不肯坦白。
      “这次出院后我们要马上忙婚事,不然你该穿不上婚纱了。”冉傲笑着摸摸我的肚子。   “不着急。”我闲闲说道。
      冉傲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是否他的年龄还只是冰山一角?想到这里,我一阵心烦意乱,但还是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见我这样的反应,他有些焦急:“怎么,你想悔婚?”
      “不是我要悔婚,是你没有诚意和我结婚!”忍无可忍,我体内的活火山爆发:“我都在门外听见了!你明明知道是谁要害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冉傲按住我的肩膀,安抚着我:“我是怕你担心。”
      我瞪着他:“难道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吗?冉傲,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昨天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再欺骗我,今天就出尔反尔!你这个大骗子!”
      越想越气,我抬脚使劲往冉傲小腿上一踹,他受痛,我乘机挣开他的手,跑上天台去。
      夏日暖暖的熏风,好容易将我心里的烦躁吹散了点。扬起头,看着晴空万里,正想大吼一声,将心中的郁气一吐而尽,结果有人先我而行。
      “不要说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好像是盛夏。
      我纳闷,难道她和叶毅在吵架?真是盘古开天地阿。
      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向声音来源处,果然是盛夏,但是----她身边那个紧握住她双臂的男人却是---宫炎?!
      只见宫炎看着盛夏,一脸的忧伤:“盛夏,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对不对?”
      “那又如何?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盛夏努力挣脱着宫炎的手臂。
      “盛夏,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完帮派的事情,我们就离开这里,过我们的生活,好吗?”宫炎凝望着盛夏,态度郑重而诚恳。
      盛夏摇摇头,静声说道:“我不能为你改变什么,请你也不要为我改变。我们的出生就注定我们永远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不能相融的。”
      宫炎静静地看着盛夏,眼中盛满忧郁徆惶。他猛然伸手将盛夏搂入怀中,温柔中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接着,他深深地吻了下去,那个吻一改他平日的温和文雅,显地那么狂野激情,像是要将自己长久压抑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
      我看地呆了。
      盛夏一把将宫炎推开,随即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我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盛夏满面通红,刚打完宫炎的右手还扬在空中,她的嘴唇不住地翕动着,不知是因为愤怒或是其他。
      宫炎看着盛夏,脸上没有一丝恼怒,依旧盛满了无以复加的温柔,是那种任何女人都无法不爱慕的温柔。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盛夏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我也想。”宫炎绽开一个痛楚的微笑:“可是我做不到。”
      盛夏身体一抖,随后偏过头,轻声却清楚地说道:“叶毅在等我。”
      不知是说与宫炎听,仰或自言自语。
      随后,盛夏转身离开。
      宫炎一直看着盛夏走远,眼神柔和而落寞。
      使劲咬咬自己的嘴唇,有痛觉。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怎么会呢?宫炎不是说爱了我4年吗,怎么会又突然爱上盛夏?
      脑海中搜索着那天我亲耳所闻的话。
      “其实四年前在净雅生日那天我便决定要告诉她,可是我失约了。”
      “可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当听到她差点遇到危险时,我恨不能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等等,难道,难道那三个“她”不是指我,而是指盛夏?!
      对阿,盛夏也有男朋友,盛夏也被李昆陷害,再加上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确定了,女主角绝对是盛夏!
      顿时我惨叫一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不住地□□着,欲哭无泪。
      卫净雅阿卫净雅,你丢死人了,难怪宫炎刚才的眼神那么惊异,原来是……完了,完了,以后我怎么见人呢?
      正当我羞愧得用头撞墙时,身后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还是想着他?”
      我转过头去,才发现,冉傲不知已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你胡说些什么?”想起他刚才的欺骗,我又是一肚子的气。
      “看见他向盛夏示爱你就这么伤心。”冉傲抓住我的双肩,盯着我,眼中有着隐隐怒火
      :“你还说你没想着他!”
      伤心?那是最高级别的羞愧吧,但实在没有心情解释,我又气又躁,脱口而出:“是,我是想着他!”
      也不管冉傲的脸色,我挡开他的双手,转身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冉傲便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紧紧环住我的双臂。
      “冉傲!放开我!”我使劲挣脱着:“不然我咬了!”
      可他依旧将我搂得牢牢的,我说到做到,一狠心,将气全撒在他身上,对准他的手,死死咬下去。
      他任由我咬着,没有一丝动作,也没发出一道声响。
      我渐渐感觉有些不对,松开嘴一看,冉傲手上赫然一圈深深的红齿印。
      “冉傲。”我轻声唤他,心中有些忐忑。
      冉傲没有回答我,耳边只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隔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净雅,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冉傲的声音中有乞求,有阴郁,有不安,有坚定,他不断用脸摩挲着我的脖子。
      在那瞬间,我突然找到了依偎的感觉,这时候的他之于我,就像个温暖的巢穴之于受伤的小动物,所有的委屈与苦闷都能往他身上倒。
      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冉傲手上的牙印,苦笑着:“冉傲,我丢死人了。本以为宫炎喜欢我,就先发制人拒绝了他。结果人家爱的是盛夏,我这次真的没脸见人了!我们还是隐居好了。”
      闻言,冉傲转过我的身子,仔细看着我,脸上一片喜悦的惊诧:“你不再爱他了?”
      “我哪里有爱过宫炎?充其量只是暗恋罢了。”我给他个白眼。
      他看着我,有些不置信:“但是,你说过宫炎是你最爱的男人,你一直在等他。”
      这次轮到我诧异了:“我哪里说过这种话?”
      等等,想起来了。
      刚进大学的那一年,为了把囚禁在高中三年的激情全部释放,全寝室都热衷于和别校男生进行联谊,一个星期起码要连个2.3次。她们乐此不疲也就算了,还非要把我拉去。倒不是我心如止水,而是认为如果那些男生真的是好货色,早就被美女们抢得头破血流,哪里还有空来联谊呢?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坚决不去。被她们逼急了,便拿出高中时和宫炎和照的大头贴,撒谎说这是我在等的男人,一生的挚爱。果然这招奏效,她们看见宫炎的照片便两眼放光,从此也不再去联谊,还说要陪我一起等这个大帅哥,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这样看来,肯定是寝室里哪个大嘴巴给说出来了。
      “那是假的,我骗她们的。”我赶紧表示清白。
      冉傲仔细地看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蛛丝马迹。最终,他相信了,将我搂得更紧,脸上洋溢着愉悦与兴奋的光彩。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头枕在他肩上,好奇道:“原来你一直以为我爱宫炎,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中邪了。”他轻声说道。
      “我说真的。”我皱起眉头看着他。
      冉傲嘴角扬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凝视着我,眼中一片氤氲:“真的,我中了你的邪。”
      随后,他的唇轻轻覆住我的,像是柔软的花瓣,带着漫溢的笑意向我涌来。
      我笑着闭上双眼,在冉傲的吻中,我忘记了一切。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回来。”走出医院大门,我呼吸着外面清新空气,感慨万千。经过留院几天的观察,确定我和冉傲一切正常,马上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整天困在医院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难不成你想自己在家生孩子?”盛夏在一旁泼我冷水。
      对阿,还有肚子里的肉没有解决。
      “净雅,我要先回公司一趟。让盛夏送你回去,到家以后不要乱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冉傲嘱咐我。
      “好好好,知道了。”我赶紧答应,不然他又要罗嗦了。
      “盛夏,帮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冉傲不放心,又转头拜托盛夏。
      “知道了。”盛夏发动车子,然后转过头来,皱眉看着我:“你男人怎么这么罗嗦阿。”
      我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对了,决定什么时候举办婚礼?”盛夏边开车,边问道。
      “就这一两个星期吧。”想起这个,我满怀哀怨:“好担心肚子会遮不住。”
      她夸张地呼出口气:“唉,终于把你这个祸害给嫁出去了。”
      我气结:“你这个妖孽离这天也不远了。”
      “是吗?”盛夏笑着说道。
      但嘴角却有丝不宜察觉的苦涩。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建议。看盛夏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与宫炎有关。前几天她工作忙,没有时间来看我,心中也就一直存着个大疑惑,这两个人怎么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出事情来呢?就趁现在弄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饭馆。
      等菜全部上齐,我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开始审问:“那天,我看见你和宫炎在天台上。”
      盛夏愣住,拿着茶杯的手抖动一下,褐色的茶水洒落了几滴在桌上。
      “宫炎很爱你呢。”我说。
      盛夏放下茶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
      “看上去,你也是爱他的。”我继续说道。
      她笑笑,不置可否。
      我有些急躁了:“你和宫炎,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你很不够朋友,都不告诉我。”
      她抬头看向我,眼中波澜不惊:“有些人,是不能爱的。”
      “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比如说,我如果爱上你,”她眨眨眼睛,眼中是戏谑的神色:“冉傲绝对会砍了我。”
      “别开玩笑了。”我故意绷起脸:“我现在荷尔蒙不稳定,你可不要惹我发火!”
      “怕你了。”她靠在椅背上,耸耸肩,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全部。”我急忙说道。
      “全部?”盛夏看向窗外,眼神中有苍茫的神色,她轻轻说道:“算起来,全部的故事延续了20多年。”
      23年前,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遇,随后相爱。
      这场爱情却遭到女方家里的反对,因为那个男人是□□中人,而女人的父亲则是警察。水火不能相容。
      但是没有什么阻止得了他们,女人放弃了学业,放弃了父母,男人也为她脱离了□□。两个人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原来的生活,只要能与对方在一起,什么都在所不惜。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快乐,很幸福,至少对女人而言是如此。可是渐渐的,那个男人开始厌烦这种生活的无聊乏味。终于,在一次醉酒之后,他对女人咆哮道不想再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在这滩死水中他会窒息,他决定回去。
      女人很爱他,所以放他离开,自己带着三岁的女儿独自艰苦地生活。幸而女人的父母原谅了她,让她回家,帮助她照顾女儿,生活像是雨过天晴。
      只是,女人一直无法忘怀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
      一年之后,那个男人在一次帮派拼杀中死去。
      女人很伤心,一直郁郁寡欢,不久之后,在一次车祸中去世。
      这就是盛夏父母的故事,盛夏曾经和我提起过,是一个让我唏嘘不已的故事。
      我疑惑不解,不禁问道:“可是这些和宫炎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爸是炎帮害死的?!”
      “不。”盛夏摇摇头:“我爸是炎帮的副帮主,他是为了保护宫炎才去世的。”
      “什么?”我诧异。
      “那天,我爸保护宫炎和他母亲外出,结果遭到埋伏。他帮宫炎挡了三枪,都是致命伤。在临终前,他拜托宫炎照顾我。于是,15年之后,宫炎在我生命中出现了。”盛夏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注视着回忆:“他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可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其实你一早就爱上他了,对不对?”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我父母的教训还不够吗?”盛夏垂下眼睛,却掩饰不住里面的悲凉:“在我的记忆中,妈喜欢穿白色裙子,而我爸则习惯穿黑色,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差别那么鲜明,才会彼此吸引,结合在一起。可是有什么用呢?黑白是不能相溶的。我和宫炎也是一样,因为太过熟悉,于是对自己生活的环境产生了丝厌倦,当遇到不同世界的对方时,才会因新鲜而产生好感。但是,我们是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我们进不去对方的生活。”
      “但是宫炎心甘情愿为你放弃一切阿!”我提醒她。
      “他的世界已经与他的呼吸,他的血液相融合。想要脱离,谈何容易。我不敢让他为我改变,我不值得他那么做。”话说至此,盛夏露出个凄艳的笑容:“我不想有一天,他会在醉酒之后求我放他回去。”
      “盛夏,那是你父母的故事,同个故事不会连续发生两次的。”可怜的盛夏,一直还活在父母的梦魇之中。
      盛夏紧咬住下唇,直至发白:“别人说相貌相似的母女命运也是极其相似的。我看过我妈的照片,就像那句老话说的,我和她如同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没有勇气去和这句话争斗。现在我只想和叶毅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
      我不忍拆穿她,如果没有宫炎的话,他们绝对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宫炎……
      “好了,吃快点,等会冉傲回家没见到你又会念了。”盛夏重新拿起筷子,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可是,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犹豫许久,终于吞吞吐吐地问道:“林野……他最近怎么样?”
      住院这几天,林野不见踪迹,而我则努力不去回想那天的事情,可是不论如何,事情不会因我的回避而消逝。
      “我也不知道,”盛夏摇摇头:“那天一回去,便看见林野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叫着你的名字,然后宫炎将他带回去,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闻言,我的鼻子一下酸涩起来,
      “林野一直都爱你。”盛夏静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眼泪落在面前的茶杯里,荡起一圈涟漪。我这个白痴,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感觉出来。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盛夏凝视着我:“凭他的性格,如果真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拦不住他,能制止他的只有他自己。”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我喃喃地说。
      但是,告诉了我又怎样?历史会改写吗?
      窗外是艳阳高照,可是我心里却如阴天般灰暗。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
      “一定是冉傲来催人了。”盛夏以手抚额:“快接吧,不然他还真以为我把你给卖了。”
      我苦笑着,低头一看,顿时呆住,居然是……林野!
      “是林野!”我低呼出声,手机像块燃烧着的炭烫熨着我的手掌,痛得我手足无措。怎么办?他会说什么?我会回答什么?我的心剧烈跳动着。
      突然,手机被夺走,只见盛夏按下通话键,然后把手机递给我,给我个鼓励的目光:“干脆点。”
      没办法,我只好拿起手机,虚弱地回应了声:“喂。”
      “净雅。”林野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张着嘴,声带却一阵僵硬,无法发出声响。
      “净雅,我就在你对面,现在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外面!我惊地差点跳起,往窗外一看,果然,对面街道边,林野正靠在车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我,目光炯炯。
      “快去吧。”顺着我的目光,盛夏也看见了林野:“事情拖到最后总要解决的,何必又去经历之前那一段无谓的磨蹭来折磨自己呢?”
      我紧咬嘴唇,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法,于是便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向林野走去。
      我慢慢踱着脚步,左右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我却走了很久。
      但终究,我还是来到了林野面前。
      我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本来已经矮了他很多,而现在,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胸膛。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我头顶开了个洞,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明明是闹市区,车来人往,环境嘈杂。但此刻,我却感到周围是一片宁静,让人窒息,汗水慢慢在额头沁出。我从来不曾设想我和林野会经历如此尴尬的情景,难道……我们真是回不到从前了吗?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林野柔声而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到什么地方没有?”
      闻言,我心中的一角一下便融化,马上疼痛起来。我抬头看着他,摇摇头,随即问道:“你呢?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那小子的拳头还打不死我。”他揉揉我的头发,然后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这里太吵了,我带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依言上车,静静地坐着。
      打开窗户,一股热风吹来,里面飘满了许多散落的回忆,我想起了林野第一次见我吃东西时惊异而好笑的样子;圣诞节时他被我喷了满头的雪花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嘲笑我的新流海像西瓜太郎惹恼了我然后又拼命道歉的样子……
      一切都鲜明地如同昨日。
      “到了。”林野将车停在郊外的一条小溪边。周围密树成林,蓊郁苍翠,阳光铺设在溪水之上,波光粼粼,白兰花的气味在空气中游荡,香如幽兰。
      颇似仙境。
      “下来吧。”当我正迷醉于美景之时,林野已经脱下了鞋子,浸入清澈的溪水之中:“很舒服的。”
      我也急不可待地脱掉鞋子,踏入水中,顿时,从脚底升起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我不由呼出口气:“好凉快!”
      “这样更凉快。”林野毫无预兆地捧起一捧溪水,向我浇来,我猝不及防,被袭击成功。
      “林野,你皮痒是不是!”我回击起来。
      就这样,我们两个20多岁的人开始打起水战,这可是我从12岁后便不再做的游戏,不过,只要开心,又何乐而不为。于是,我耳边充塞着我的尖叫,林野的笑声。
      只是,我猛地发现,在飞溅的水珠之间,林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忧愁。我愣住了,一不注意,踩到了青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溪水中。
      “小心!”林野连忙扶住我的手臂:“别闹了,大着个肚子还乱动。”
      我拍拍胸口,镇定下来,给他个白眼:“这像是你先开启的吧。”
      林野单手扶住我,将我领到溪边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
      毕竟是孕妇了,最近特别容易疲劳,稍稍动下就累了,我轻捶着有些酸痛的腰际。
      突然一阵强烈的热风吹来,几片白兰花瓣慢慢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我伸出手去,准备接住。
      “我要走了。”耳边传来林野好似自呓的话语,轻轻的,却像个焦雷打在我耳边。
      我猛得转过头,只见林野闭着眼睛,双手撑在身后,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脸上,一片平静。
      回过神来,才发现空中的花瓣已经落在溪水之中,随着流水消逝,来不及拾回,心中一阵灰暗。
      “是因为我吗。”我问道。
      “不,是因为我自己。”林野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我,目光炯炯。
      “是我自己决定要静静地爱你,”林野用手轻抚我的脸颊,为我理清散乱的头发:“所以,净雅,不要自责。”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道。
      林野微微一笑,笑容苍凉:“我有资格说爱你吗?像我这种朝不保夕的人……我的环境不适合你。”
      “林野……”我哽咽。
      “其实在我知道你怀孕的那天晚上,就决定这么做了。”林野的声音里有竭力隐忍的悲恸:“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结婚,对不起,我无法参加你的婚礼。”
      “林野,你还会回来吗?”我伤心地看着他。
      “等我忘了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他强装出个笑脸:“放心,我肯定很快就会把你忘记的。”
      “对不起,林野,对不起。”此刻,我只能说出这个无用的词语。
      林野张开双臂,将我搂入怀中,他的怀抱很柔软,很舒适。
      我低头,看着水流在石边遇到阻挡,形成回流,一片片柔美的白兰花瓣就顺着漩涡流转。而溪水则清晰地倒映出林野亲吻我发端的影像。
      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害怕将我吵醒,那种感觉十分熟悉,我突然回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个吻。
      原来,偷吻我的人,是林野。
      “林野……”我有些尴尬:“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
      不能怪我,实在是不习惯在医院里洗头洗澡,所以这几天都一直忍住,再加上我头发天生就油,结果可想而知……
      “闻出来了。”林野郁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卫净雅,你连点唯美的回忆都不肯留给我。”
      我闭上眼,深埋进他的怀中。
      林野,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宁愿给你最坏的回忆,让我不值得在你心中逗留。
      这样,你才能看见那个真正适合你的女人。
      风中依旧是白兰花的幽香,只是不知怎的,醉得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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