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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穷奇已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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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散开的散人玩家起到了侦察兵的作用。他们回到重生点,向大部队汇报了穷奇的位置,玩家大军立刻出发。喊打喊杀之声震撼山林。
林间,穷奇耳朵一动,抬起头来。那凶兽一足前探,脊背高高地隆起。
它骤然一动,左闪右闪消失在林间。玩家从山脚上走上来,已经看不见兽类踪影。一群人正欲继续搜捕,开了鹰眼视角的浑仪玩家一指乱草处:“那!那有足迹。boss朝那边跑了。”
众人连忙朝那方向追去,追至一处山谷处,却听得从山上传来来了一阵咆哮之声。
一抬头,穷奇已经从山上飞下来,双翅猛扑,四个锋利的爪子朝人群中伸出。
众人口称卧槽,想要散开,已经来不及。山谷间狭小,躲避不及,穷奇抓伤十余人,落地又左右掀翻二十几人,玩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般人,被这样袭击来一下,队伍的士气瞬间就散了,别说反击了,就算是能带着队伍逃出去就算是不容易的。
但鹊山派的弟子不是一般人。
他们是玩家。
玩家们一点都不害怕,还特别兴奋:
“Boss出现了!!!”
众人纷纷往前扑去,武器看也不看就往上招呼。
山谷间顿时哀鸿遍野:
“那个龟孙子射我屁股?!”
“刺客的弩能不能瞄准点啊靠!还没开始呢,血就给我射掉一半!”
“浑仪呢!巫师呢!快来,boss要起飞了!”
“我去!别挤别挤,浑仪来了——呀!我浑天仪呢?!谁看见我浑天仪了?!”
“噗——神农点错技能了!噗——这是毒药!!!”
“这可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吸溜!”
“别踏马玩了!”贾队长一拳砸到那个舔毒匕首的刺客下巴上。
贾队长指挥玩家:“浑仪!快开群控!别砸了,你那小浑天仪那点输出还不够人家塞牙的!神农,神农呢?我去!你们连个武器都没有职业去前面干嘛?送菜吗?快来这边,这边刺客要没血了!”
神农大吼:“我倒是想啊,你让他别飞了!我奶不到他啊!!——算了!老子不奶了!BOSS吃我一击飞踢!”
贾队长脸黑了,不理那两个逗比,她扭头继续指挥玩家队伍。
很快一半的玩家就被穷奇送走。但她们一回出生点就急吼吼地再次往这边赶。玩家们一波波地往穷奇身边冲。
越是原始的兽类,拼斗之中越看中气势,气势上若是能压倒对方,对方感到畏惧,哪怕是原本强势的一方,一旦心生惧意,也会露出弱点来。
以往军队来讨伐穷奇,一见到穷奇的外貌往往就先惧了两分,再一见他露出獠牙猎杀人类时的凶暴之样,顿时怕了,便直接丢盔卸甲,鱼溃鸟散。
但这对玩家而言……根本不算回事啊!
穷奇似虎,长有双翅。对于古代人来说足够吓人,但对于把狮子老虎围在动物园里圈养,把各种野兽视为宠物的现代人而言,穷奇这个小模样,这是什么,这是大猫啊!现实里撸不到老虎,游戏里不得多撸两把嘛!撸他!
这兽类虽然不通人性,但也能感到不妙,欲撤。但玩家把大猫淹了个掩饰,一点缝隙都没留。
穷奇左右扑杀,张嘴便咬,一口啃下一个玩家的脑袋。却看见一阵白光,玩家的身体就消失个彻底。
穷奇甩了两下脑袋,颌骨有力的咬合两下,嘴里迸发出头骨破裂的咔吧咔吧声。
玩家们顿时发出一阵卧槽声。
九鼎想回收玩家的脑袋,但脑袋已经进了穷奇的脑袋,不太好操作。九鼎小心翼翼地瞥了燧人一眼,燧人高高地坐在远处,看不清神情。
燧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恶兽咬着人头,只见那吃人成性的穷奇啃了两下玩家的脑袋,忽然兽面一变,连忙把人头吐出来,连着呸呸呸了好几下。
在人头凄惨血腥的模样吓到玩家之前,九鼎赶紧把人头收回来凑回一具完整的尸首。
玩家还在不断地往穷奇周围凑,给穷奇刮痧。穷奇不堪其扰,怒吼一声,附下身躯,双翅扇动起来。
“BOSS要飞了!”贾队长大喊,“方士,上!”
十几个一直在后方划水的方士此刻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挥动桃木剑,黄色符咒到处乱飞。啪的一声,一张符咒贴到了鱼头身上,鱼头身体顿时一僵,直愣愣地往后一倒,啥也干不了了。
“啥准头啊!”鱼头火锅怒吼。
方士的技能虽然玄幻了一点,但基本上可以算是远程职业。但玩家们的准头……嗯……不提也罢!
十几张符咒大多都用到了自己队友身上,就那么两张贴到了穷奇身上。
穷奇的脚刚离地,就噗通一下,被强行压回了地上。穷奇再吼一声,抖动身体,在地上打滚,想把那烦人的符咒蹭下去。
软绵绵趁机上前两步,反手拎了剑,朝野兽软肚皮上戳。穷奇的血条终于不再像刮痧一样一滴一滴掉了。玩家一看也纷纷学得有模有样,攻击穷奇的肚子。
穷奇原地打滚,翻身起来,身上的符咒已经落下。只听得一声怒喝,穷奇强行飞了起来,盘旋在天上,要跑。
贾队长喊:“别让他跑了!”
刺客们架弩,弩箭唰唰唰地往没人的地方射。
玩家们对描边大师们一顿骂,描边大师们也骂骂咧咧,再搭弩。
噗嗤,当真有一箭射中了天上的穷奇。
不中便罢,中了便立刻有一个刺客顿时狂叫起来:“噫!好了!我中了!”
穷奇的血条开始狂掉。它双翅一震,飞行的身影踉跄起来,歪歪斜斜地朝林间栽去。玩家们忙涌去。
穷奇歪歪捏捏地往山下跑,九鼎出手,空气墙一下堵住了凶手的退路。穷奇直直地撞上无形的屏障,恼怒地低吼。身后喊打喊杀声传来,穷奇扭头,对着激动的玩家掀开上唇,露出了沾血的獠牙。
这一天,邙山山脚下的村民全都听到了山上传来的阵阵兽吼。人们万分心惊,害怕地躲进家里,生怕这是穷奇发疯的征兆,它又要下山吃人了。
兽吼如雷,一声比一声响。最后,连王宫里的天子都听到了这从北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野兽咆哮。他登上王宫的最高处,亲眼看见忙上的树像是被狂风席卷着,止不住地震动。这风一会向西,一会向东。林间,一个黑影高高的飞起。
穷奇挥舞着翅膀,向上,向上,不断地向上。他在空中扭动身体,发出怒吼。它是邙山之王,它是洛邑的阴影,它是凶兽穷奇,它……
——它落了下来。
洛邑再没有人听到过穷奇可怕的怒吼。
第二天,周天子派出的士兵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邙山,在半山腰的树林间找到了穷奇的尸体。
威胁洛邑几十年的凶兽死了。
洛邑百姓摆手相贺,村社组织村民祭祀庆祝这件大好事。大臣像姬扁进言:“这是天子祭祀先祖的功劳”。姬扁大为欣喜,赏了大臣。他回屋子,自己一琢磨,又决定这天大的喜事,一定要与国人同乐,他大手一挥,大赦天下(其实只有洛邑),“赦幼弱,赦老旄,赦蠢愚”,又派人割了穷奇的肉,与国人分享。
整个洛邑笼罩在欢乐的气氛中,人人交口称赞周天子的圣明。
唯有两人与这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人是仲管,她已经醒了,身体好了大半,现在能下地也能做家务,只是兄长关心,总让她多卧床休息,生怕病好得不彻底。
“阿兄。”她不高兴地说,“穷奇明明是鹊山派的壮士杀死的,与天子有什么关系?”
这第二人,便是栌了。
栌“嘘”了一声,“小妹,谨言慎行啊。”
“本来就是!”仲管很激动,“那些大臣谄媚他,夸大他的功绩。但穷奇这件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天子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栌很惊诧:“小妹为何如此偏激?”
仲管沉默了一会,嘟囔着说:“那明明就是鹊山派的功劳。”
栌笑道:“鹊山派的壮士不会在乎这点虚名的。”
仲管生气的眼睛都红了:“怎么就是虚名?!既然是虚名那为何天子还要争夺?”
栌不解,她的小妹怎么如今如此固执。
仲管更不解,她只是想要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样子而已。谁做的,就是谁做的,天子没做,他就是没做。本来就是如此的事情,为何反而人人都装糊涂呢?
仲管生气地转过身去,用背影对着栌,表达着自己的怒火。栌轻声道:“鹊山派的壮士想要报酬已经从我这拿走了。”他苦笑一声,“我在稷下学宫五年的积累,全都被他们拿走了,小妹啊,这可是比名声更贵重的东西啊。”
仲管更加恼火,但她知道兄长不会理解她的想法,实际上,她自己也很懵懂,不能清晰地把自己的想法有条理地说清楚,于是她默不作声。
栌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安排好家里的事,与母亲说了一声便直奔城里。
洛邑城中最大的逆旅中,已经有人准备好宴席等着他了。
他走进隔间,拱手道:“白圭兄。”
白圭起身迎他:“管栌兄弟,你可终于来了。”
管栌摆手,告罪:“家中有事耽误一下。”
白圭关怀地问,“你妹妹已经好了吗?”
“好了好了,已经完全好了。”
白圭大为好奇,“你妹妹的病,当真是那鹊山派的弟子治的?”
“这还能有假?”
“兄弟莫嫌我说话直,你小妹的蜮之毒,本事无药可救之病,怎么就怎么快治好了呢?”
管栌不在意,喟叹道:“若是平常巫医,自是束手无策,可那鹊山派的弟子可不是寻常之人。白圭兄有所不知,鹊山派的弟子是专门斩妖除魔的壮士,何止是我妹妹的病,连那邙山上的穷奇,也是鹊山派的弟子除去的。”
“哦?”
白圭招呼着管栌坐下,再把更详细的情况与他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