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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倦了 ...

  •   十五、倦了

      次日早晨,房门被打开,江晏之卷起地上铺盖往柜子里一塞,火速冲出房门,邵月如闻声醒来,只看到一只大花蝴蝶扑棱着飞出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耘春进来伺候时看到邵月如呆滞地坐在床上。

      她已经哭够了,可哭够之后又看不清前路了。
      她一头倒下去,重新栽倒在床上,一颗心像掉在冰窟里被冰碴子扎的七零八碎,又被冰冻住血脉感受不到疼痛。
      烦了,倦了,毁灭吧。

      耘春看到她身上的大红喜服,惊讶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邵月如这幅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等过了半晌,邵月如从被子里把头伸出来,四肢摊开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床顶帘帐看。

      耘春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唤她:“小姐……你怎么了,姑爷昨晚欺负你了?”

      邵月如默了半天,麻木地开口:“耘春,给我一把刀,杀了我吧。”

      她不想活了,永远睡在昨晚的清梦里多好,不用看今天的太阳,也不用管今天的烦心事。

      “小姐,你别吓我。”耘春“哐”一下跪在床前,拉着邵月如的手就哭,“你要是想不开,奴婢怎么办,夫人怎么办,冯姨娘和槐如小姐怎么办?”

      邵月如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呢?”邵月如木然问。

      “谁啊?哦,姑爷啊,”耘春擦了眼泪,抽泣着道,“姑爷一开门就冲出去了,要找什么‘红巾’‘翠袖’的。”

      邵月如猛然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去找‘红巾翠袖’了?”

      耘春点点头,邵月如深吸了一口气,好啊,好得很,新婚之夜让她哭了一晚上,新婚头一天他就去找他的‘红巾翠袖’,江晏之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邵月如趿拉着鞋下床,“我们去给长辈敬茶。”
      和离不和离那都是将来的事,新婚头一天夫婿就去找别的女人,今天若不把江晏之弄回来,只怕还没等到和离她就会成为整个苏州的笑话。

      “小姐不先梳洗一下?”
      “不必了。”梳洗过谁开看得到她受的委屈,总得留点证据,“去将我衣箱里那件素蓝色披风拿来。”

      邵月如穿好鞋,从耘春手里接过披风,遮挡住身上炽烈如火的婚服,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引人注目,带着耘春往前院去。

      照规矩,新妇过门该由夫君陪着,身着红色喜服去给公婆敬茶,可江晏之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还讲什么规矩。

      江敬回和柳氏难得坐在一起,老夫人想看看新妇,今日也是特意来等着。

      邵月如刚进厅堂,老夫人就察觉不对劲,没见到江晏之一同来,让身旁的嬷嬷把伺候的下人先带下去找江晏之。

      邵月如解开身上披风,规矩端庄地向座上三人行了礼,脸上没有意思笑容,似是心如死灰,沙哑着嗓子平静道:“老夫人、江大人、夫人,贵公子超凡入圣,月如高攀不起,徒留已无所施,只平添羞辱,今白三位,乞得休书来,自请遣归。”

      她抬起头来,目光低垂着,但仍看得出昨晚哭过,再看身上还穿着婚服,不用她再说什么,三人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氏不动声色抿了口茶,江敬回脸色难看至极,猛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让人去找江晏之。

      老夫人难得用力敲着自己的头,又去拉邵月如的手,歉疚道:“好孩子,委屈你了,他是个混账欠教训,这就让人把他找来,你打骂都成,你们已成了婚,可别说这胡话。”

      “老夫人……”邵月如簌簌落下眼泪,“我原是打算与他好好过的,是他不想好好过。”

      老夫人取下手上镯子套在邵月如手上,拍了拍她的手道:“是他的错,是他的错,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出这口气,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底下人来禀报,江晏之他救了他的猫狗鸟,全提着往红袖招跑了。
      邵月如绝望闭眼,果不其然,去红袖招找他的红巾翠袖去了。

      老夫人大惊失色,看了邵月如一眼,果断吩咐:“给我拦住他,把人捉回来。”
      又好好安慰了邵月如几句,让郑嬷嬷带着她回去洗漱,先安抚安抚情绪。

      江晏之那边两手提溜着四个鸟笼塞,腋下夹着一只狸花猫,身旁赶着一条狗,气喘吁吁往红袖招跑,刚到红袖招门前,把他的猫狗鸟到揽客的姑娘手里,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江府的家丁一口袋套住整个人,当街手脚麻利地捆了扛回去,留下一个管事的打点叮嘱沿途的人不准将看到的事说出去。

      江晏之被捆着,麻袋里面也看不出他那一身招摇显眼的衣服,扛回江府被放出来,正在祠堂里。

      江晏之惊恐地看着江敬回站在列位祖宗面前,江敬回身边的小哥手里握着扁担宽的板子,不由分说就将江晏之按在长凳上打。

      江晏之一边被打一边骂:“江敬回你个老东西,你有本事当着江家祖宗的面打死我。”

      江敬回被气得不轻,指着江晏之的鼻子“你你你”了好几下,干脆从小哥手里夺过板子,使足了力气打在江晏之腰部以下的位置。

      他一边打,江晏之一边骂,就是不服软,江晏之越骂,江敬回下手越狠,打到后面,江敬回没了力气,把板子还给小哥,江晏之疼得面色发白,还不肯服软,呸了一口冷笑道:“有种继续打呀,感受到自己黄土埋半截了吧。”

      江敬回夺过板子还要打,小哥在旁边看得心疼,拉住江敬回道:“老爷,再打就残废了。”

      “你让他打,反正他心里没我这个儿子,打死正合他意。”

      “你、你,唉!”江敬回气得扔了板子,吩咐下人,“把他给我关进暗室,不准送吃喝,我看他能撑几天。”

      于是江晏之趴在长凳上,被连人带凳抬进祠堂旁边的暗室。

      这暗室是江家祖传的面壁思过房间,宽窄不过一个小隔间,四周用黑油布把窗户和门封起来,看不见光。

      江晏之被关过几回,悄悄在窗户上开了一个小孔照进光来。他就趴在长凳上,听到嘎吱门响,小厮进来给他上了药,又把门关上出去。

      黑漆漆的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对着一束光,江晏之骂了江敬回几句,也就没力气再说话里,懒洋洋地趴在长凳上,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细绳,两端打个结套在手上,在拳头大的光束下自己玩花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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