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少将蹴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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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管篱笆栏的事情，季婉枝略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原本精美的衣裳此时已然充满泥泞。
看着面前这么多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端详什么世界奇观，季婉枝这会还真有些莫名的别扭。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少年明显警惕性很高，把孩子们纷纷护在自己身后，随后对着季婉枝发出质问。
语气不免冷漠刻板。
少年的属性开始季婉枝面前浮现，看来又是个关键的NPC人物。
“沈钧，十九岁，无业游民，脾气暴躁，人狠话不多，目前疑心接近满格。”
季婉枝默默试探：“……你们，就是传说中的无名大盗？”
“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单纯确认一下……”
这时，刚刚还乖巧无比的可爱小弟弟忽然天真无辜地补了句话——
“这个姐姐，和我说被捕快抓到会被砍头！”
季婉枝：“……”
这么能说，刚刚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沈钧果然开始怒目相视，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味，直接反手扣住了季婉枝。
“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会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听到这话，季婉枝明显开始慌张，发现挣扎无果后，开始求和战术。
她只是来单纯招募蹴鞠苗子，既而完成任务，发展古早竞技体育的呀，为什么这会子三两下就快要把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了呢。
“我还没说要告发你，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这系统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一个格斗任务，她现在急需这种可以爆扣成年男子的技能。
“宿主，咱们是完成任务，不是对付NPC哦~”
季婉枝战术性无语。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钧见多识广，很快就辨别出季婉枝的衣裳价值不菲，“你不是一般人家吧，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不识好歹的千金小姐……”
“不过，你倒是有胆子，竟然跟到了这来。”
第一反应不是吃惊于眼前少年的观察力，而是被他极具个性的话语给噎到了。分明是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人，怎么说起话来就像拿了反派剧本似的，语调臭屁不说，还有些刻意拗霸道人设的感觉。
季婉枝只好继续表明立场：“我没有想要告发你们。”
“谁会信你们这种人的鬼话。”
沈钧丝毫不为所动，根本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角色。
和先前容易安抚又好骗的崔景元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无奈之下，季婉枝决定放出杀手锏。
“你们方才说，要去钱二爷家偷窃可是真？”
“这都被你听到了，”沈钧虽然武功高强，但却是藏不住心事的类型，情绪完全写在脸上，“看来得想个法子让你闭嘴。”
“能留活口吗，我还没做过这事呢……”
季婉枝：拜托你碎碎念的时候有点职业素质好吗，可不可以说轻一点顾及一下人质的心情啊。
“只要你肯放我走，我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
“你？！”
沈钧夸张地强调了一遍，惹得身边的小孩子们也开怀大笑起来。
“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能帮我们的忙？”
季婉枝私心明显，不仅仅是为了脱身，更是为了深入群众交流学习，更早完成【少将蹴鞠】的任务。
在她看来，此刻眼前的那么多人，抽茧剥丝到最后，本质只是完完全全的职场KPL。
“不就是大家打配合，然后窃走人家的东西吗，有什么难的，何况，”季婉枝因为系统的加成而格外胸有成竹，“我说不定，比你们加在一起还厉害几分。”
“好大的口气。”
沈钧这么说着，手上却慢慢放下了戒备：“刚好这次的任务缺个人手，那便给你一个机会救回你的命吧。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会心软。这次能不能放你走，全看你的造化。”
季婉枝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肘，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何等奇耻大辱，季婉枝只得敢怒不敢言，这是什么傲娇又没良心的反派啊。
要不是自己还要靠这些人完成任务，她早就去官府来个实名告发争做五好新青年了。
不过幸好反派最后的良知还仅存，沈钧注意到了季婉枝手上的红色印子和脚上摔出的伤痕，还是派人来送晚饭的同时带了瓶跌打酒。
季婉枝在岳明楼里看到的长裙妇女，也正是为这些少年做饭的老妈妈，每天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也帮他们浣洗衣物，这会子也帮着把季婉枝沾了泥渍的衣衫洗了个干净。
送东西的正是方才路上还跟自己坐了同一辆马车的那个小男孩。
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可怜巴巴。
“谢谢啊，”季婉枝接过饭菜和跌打酒，其实还是有些感动在其中，“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我叫二虎。”男孩这会明显得了令，知道自己今非昔比，现在只是个被囚禁的笼中鸟，只能乖乖配合沈钧的计划，于是这孩子也把自己看成了自家人。
“二虎，”季婉枝开始套近乎，“你们一般怎么配合的呀？就以这种脚底传物的方式吗？”
“对啊，”二虎此刻已然完全放下防备，“这是阿哥教我们的方法，用这法子我们还没有失手过，就算是人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季婉枝算是大开眼界：“倒是新奇，那你们窃来的钱会用在什么地方啊？”
“姐姐你可别误会，我们是好人，”二虎急着解释，“我们虽然被他们称作无名大盗，但我们只窃那些作恶多端的富商，把他们送进官府不让他们继续干坏事。”
“还有，那些钱，我们都用来接济穷人了，这村里的穷苦人家和乞丐才是真正需要这些钱的人。”
看来这些也是沈钧的良苦用心，也难为他们才是孩童的年纪，却莫名背负了那么多的压力与责任。
虽然这方式确实是不对，而且也有极大风险，但是好歹他们的初心也是好意。
“那二虎，你知道我在这次行动里要做什么吗？”
“对啊，阿哥正是让我来和你说这件事的，你不说我差点就要忘了。”
“莫不是让我给你们当接头线人，在钱二爷跟前演一出好戏？”
此刻的季婉枝觉得自己多了好几重卧底的色彩。
“不不不。”二虎连连摇头。
季婉枝不由得震撼，难道比这还困难？这帮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内密探零零发来看吗？
随即二虎稚嫩的童声宛如当头一棒——
“阿哥让你啊，在门口放风，一旦行动败露，你就通知门外的我们，然后掩护我们逃跑。”
她努力地理解了一番自己的任务，最后总算给自己取了个合适的位置名——
冤大头。
于是季婉枝的悬崖勒马计划随即启动。
钱二爷的家底确实是殷实不假，但为人也是十足的谨慎小心，何况和朝廷官员都有不浅的交情，这次要是能够找到他勾结走私的证据还好，若是没有找到，还暴露沈钧一行人身份的话，极有可能搭上全部人的性命。
实在是过于冒险的行为，只不过面前人俨然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叫人不忍心拆穿。
季婉枝跟着大部队前进，还在细细思量自己的计划。
沈钧则和大家交代着这次行动的事宜。
“今天，是钱二爷和地下钱庄交易的日子，他们会派人装作来府中换置药材，实则在药材里掺了从皇宫里顺出来的白清玉玺和军事机密图。”
“钱二爷将这些东西出卖给地下钱庄，实则背后却是在和我朝奸细勾结，那些战争祸患的引起，我看也少不了他的出卖。”
“阿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身边的小孩们似懂非懂地看着沈钧，看起来甚是迷惑。他们从小便受着这种熏陶，知道自己做的是拯救苍生的事情，却不明白这世间为何总是有那么多作恶多端的坏人。
“钱二爷的人脉广，又和朝中大官交好，干这种勾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地下钱庄的背后是他国的奸细，他本就是个黑心商人，为了蝇头小利便可不要原则，如今这般交易，定是收了别国的不少好处。”
“这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沈钧叹了口气，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忧愁。
在一旁始终默默观察的季婉枝此刻也不由得对面前的男生改观，原来他锐利的外表下，倒是藏着这样一颗关怀天下的心。
“不过你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季婉枝忍不住好奇，这些机密恐怕对于赵祁之来讲都是知识盲区，眼前这群人竟能如此熟稔。
“人人都说我们是大理寺的卧底，其实还真有点渊源呢。”十分意外，接话的竟然是沈钧。
“老实说，这一笔干完之后，我打算收手了。”
季婉枝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连沈钧的年幼小弟们也各个开始惊叹起来。
从前可从没听阿哥听起这事情来，干这一行也算是久远的事情，毕竟也做到现在，如今贸然说是要解散，还真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上一任的大理寺少卿沈岚峰，一生清廉正直，断案公正无私，最后却因为在一次断案里秉公办案得罪了一位富商，便被诬陷行贿勾结，最后被革职处理，家中被抄，妻儿离散。他最后，也惨死街头。”
季婉枝刚想感慨一句“这世道还真是不可理喻”的时候，沈钧幽幽地说了下去。
“而这沈岚峰，正是我的父亲。”
“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家中再无依靠，母亲精神失常，只留下我在这世间徘徊。若不是得了阿嫲收留，我怕也早是没了去处。”
“所以你才会通过劫富济贫这种方式，来检举那些坏人？”
“可以这么说，除了靠这种方式拿到他们犯罪的证据外，我也是别无他法。”
“不过现在孩子们都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一直这样跟着我也不是个对策，还要让他们承担被杀头的风险，我实在于心不忍。“
季婉枝又开始追问：“那不干这一行，你想过要去干什么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会有地方愿意收留我们。”
“那你可就找对人了，”季婉枝一个响指，“确实是有那么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少将蹴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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