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电影》关山明月

11、第 11 章

　　2013年3月21日。
　　晴。
　　天真烂漫的大学生们睡了两节课之后，强睁着因为熬夜过度而总是酸胀的双眼涌出教学楼，亦步亦趋地随着人流踱向食堂。
　　这是个同平日一样闲散而无为的日子，于我而言却是有些不同的。
　　2013年3月21日。
　　天气回暖，花坛池边树梢都散发着浓浓春意。
　　似乎听董学长说过，春天出生的人，大多是性情温和的。如此说来，我这个盛夏出生的人该是热情似火。
　　星座血型八字之说，我一概不信。
　　2013年3月21日。
　　这天是啄木鸟的生日。若不是向语提起，我哪里想得起来。
　　向语托我将生日礼物交给啄木鸟。向语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会长就不回他短信了。似乎是有意避而不见。我也不过是每晚起床尿尿，才会见到啄木鸟点着灯坐在桌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的本意是把东西放在啄木鸟桌上，不过向语请我务必当面把礼物交给啄木鸟，这不免令我有些不爽。
　　我走在实验楼空旷的走廊里，心中腹诽都什么年代了送书简直low爆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崭新的垃圾桶立在墙边，里面空无一物甚是寂寞。垃圾桶就该有个垃圾桶的样子，没有垃圾像什么话！我有心把书扔进去与它作伴。
　　陈维清先生的实验室门洞大开，微风拂动，写着陈先生大名的纸条挂在门楣上随风飘扬。
　　我立在门口，看见身着白大褂的啄木鸟正在为一个个实验器皿贴标签。因为东西太多，他贴了很久，然后又按照顺序一个个排放在铁架上，放完后就坐到桌边开始写写画画，似乎一时半刻是写不完了。他全程一眼也没往门口望，自然不曾发现我来过。
　　有风从窗口吹进来，翻动他案头的纸张，他急忙起身整理。
　　三月的风甚是恼人。门楣上的名条终于被吹掉，哗啦啦飘到我的头顶。我恼火异常，又穿过大半个走廊把攥成一团的名条扔进那只崭新的垃圾桶。
　　手头的书也被我顺手丢进垃圾桶。它狼狈跌落在桶底，封面折起，唯露出“雙照”二字。
　　“你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过头发现是董学长。
　　董学长从垃圾桶里拾起书，又顺手捞起那个纸团。“来找人？”
　　“不是，来扔垃圾。”
　　“听说实验楼换了新垃圾桶特意来体验吗？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书你不要了？”
　　“不要了。”
　　“借我拿去垫架子腿吧。”
　　“随意。”
　　董学长又展开那个纸团，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禁翻了个白眼，攥成一团重又扔进桶里，转而笑嘻嘻地问我：“四级过了吗？”
　　“托你的福，过了。”
　　“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你室友？”
　　“不去！我还有事！”
　　“啧，怎么一提到他你就炸毛。”
　　我逃也似的奔出实验楼。
　　傍晚，向语下课，问我事办得如何。我说：“给董学长了。你打电话让他问问。”
　　向语很懊恼：“不是说了，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也不回。你看我都发了多少条。”
　　他当真掏出手机，将短信记录翻给我看。短信迅速滑上去，一溜排只见向语发的，不见对方回的。记录很快滑到顶，最上面一条是啄木鸟去年发的短信。我怔了怔，接过手机。

　　10/27/201421：16
　　行政楼停电了。你去接一下裴决吧。
　　10/27/201421：23
　　啊？我还在这边跟他们吃饭呢。你不是在行政楼吗？
　　10/27/201421：23
　　拜托了。裴决有夜盲症。

　　——你不是有夜盲症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夜盲症？
　　向语的背后，行政楼的窗户一个个亮了起来，印出他温柔的轮廓。
　　原来当时啄木鸟就在某个骤然亮起的窗户里，作为向语背景的千分之一。

　　“裴决？不去吃饭吗？”
　　“你先去吧，我鞋子落在生科楼了。”
　　我的脚不住地加快速度，急切地要返回之前慌忙离开的实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