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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脸用来干什么的 ...

  •   坐了一宿的硬座,褚湛第二天早上到的筑城。

      筑城是南中省的省会,南中地处西南,气候宜人,更是出了名的凉都,比起热如火炉的西京市,这里很凉快,室外下着蒙蒙细雨。

      在火车站附近小摊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素粉,他踏上了去清平市的火车。

      此次赏金任务的当事人是清平人,家住西江苗寨。西江苗寨是南中出了名的民俗风情区,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

      一路辗转,他好不容易才坐上去西江的大巴车。

      相比之下,沈修筠乘坐的飞机还没落地便有专人专车等候在机场。当晚入住筑成最高档的酒店,吃穿用度皆是精品中的精品。

      车内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司机小刘小跑过来,打开车门坐进来,一边拉过安全带系上一边道:“沈局长,前面出了车祸,交警正在处理,可能要等会。”

      “没事。”沈修筠收起文件,视线落在左边车窗外的延绵青山,夕阳照得那片翠绿愈发浓郁,远处的天没有一片云彩,蓝得没有半点瑕疵。

      真是个好天气。

      小刘偷偷窥一眼后视镜里如贵胄般的男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昨天竟然让领导们如临大敌,就连平日里天塌下来都有条不紊的老书记都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准备资料、安排任务。

      而他这个司机更是在给领导们开车的十多个司机里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老书记亲自把的关。如果不是神秘贵胄开口阻拦,恐怕他现在开的车子是零零一。

      路这么窄,这个大巴司机是搞什么?

      小刘心里不愉。右边后视镜里缓缓驶过来一辆大巴,不一会右边的车窗已经被大巴车挤占。若是平常,这样的塞车他不会觉得什么,偏生今天坐了位领导们都得罪不起的神秘贵胄,他更是不敢大意。

      但毕竟给领导开车多年,自是晓得表情控制。

      车内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沈修筠不过是不经意地抬眼便在大巴车的后排看到了褚湛,在他正上方的位置。

      大巴车左边的车窗帘掩得严严实实,唯有他坐的那里没有拉窗帘。他的脑袋抵在窗户,双眼轻阖,夕阳给他的鼻子剪了一个好看的阴影。

      他的眉头紧蹙,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他梦里的不安。

      梦里,褚湛又看到了那个叫做无垠的男孩,他比之前长大了不少,依旧是玄色滚烫红纹的锦服华袍,显得尊贵无比。

      他站在铺满尸体的山野,血流成河,河水浸湿了他的衣袍,鲜红的血织成了衣袍上精美绝伦的红纹。

      “这是第五个。”

      无垠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炫耀似的翘起嘴角。

      “你在害怕。”看到褚湛,他笃定,信步走过来,好笑地看着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屠杀而已。”

      劲风袭来,少年五指一收从空气中抓出个人。

      “求……”

      那人话还没说完,华服少年的另一只手便没入他的胸膛,从中取出一颗冒着血气的珠子,而他手里的人化成了灰。

      “你不记得了吗?”

      见对面的人眉头紧蹙,无垠举着珠子送到他面前问。

      褚湛被那股恶臭熏得胃里翻江倒海后退小步。

      无垠感受到他的厌恶,微微收回珠子,哀怨的眼神里全是委屈,“这是心元,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被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若是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恐怕早已缴械投降。褚湛坚定地摇头,心想这个梦魇还有完没完?是跟定他了?看来真的要花点时间把始作俑者给抓出来,他一定要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一天到晚搞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

      无垠自己吃下心元,舔了舔手上的血,依旧是个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是甜的。”

      只是这个委屈太假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年很兴奋,对血的兴奋,喜欢杀戮的快感。

      “你以前很喜欢的。”

      我喜欢你家祖宗是八代!褚湛腹诽,一双白眼就差没翻到天上去。

      “我走了,下次见面送你一份见面礼。”

      可赶紧滚蛋投胎去吧,还见面礼,见你妹!

      无垠化作血雾散开,褚湛站在尸骨堆上,正想着怎么出去。那些被无垠杀了的人却突然动了起来,成山成海地朝他扑来,嘴里嚷嚷着让他偿命。

      腰后被利器插入划开了皮肤,他能感觉到有无数只手在撕他的皮,甚至能听到皮肉分开的声音。

      他逃不开,躲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被剥了去,看着那些血人传递着他的人皮四处炫耀,一只手爬上他的脸,手指伸进他的眼眶,压迫着他的眼球。

      眼前突然一黑,褚湛猛地惊醒,符纸已经拿了出来,右手贴在腰间的匕首,随时准备战斗。

      还好,还好。他还在去西江苗寨的大巴上。

      车里的乘客大多数都在睡觉,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窗外是下午四五点的太阳,落在身上的温度正好。

      褚湛长长舒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逼真的梦,剥皮的感受是那么真实,惊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猛地灌了大半瓶水,他疲倦地捏捏鼻梁骨,低头的瞬间被旁边车里的人抓住了视线。

      车窗开着,沈修筠坐在后排,夏风浮动带着他的头发微微飞扬。衬衣的衣袖挽至胳膊,露出了他好看的手腕和腕上的那根红绳。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拿着一份文件,正打算定眼细看,他便被那双好看的手的主人抓了个正着。

      褚湛哪里想到沈修筠会突然抬头,四目相对时,他上扬的嘴角像极了夏夜里绽放的夜来香,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被这微微一笑乱了心神,褚湛身手敏捷地拉过窗帘,紧紧地贴在椅背,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亲爹的哟,这个沈修筠笑起来怪好看的!

      大巴车突然启动了引擎,褚湛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眼窗外,沈修筠还在看他,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如果不是他天生警惕,沈修筠那如渡春风的眸子差点让他瞧出几分宠溺来。

      老狐狸,宠溺?那明明是如来佛看孙悟空的眼神——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褚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肯定是刚刚没睡醒,所以他看谁都觉得好看!一定是这样的!

      现在清醒了,褚湛立刻反应过来,任务完成沈修筠应该回档案局,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意味着他的生意又要被截胡?!

      再赚不到钱他就真的要被白洛扒皮了!

      买门票进西江,褚湛只想着赶紧去开个豪华房洗个热水澡,然后光鲜亮丽的去见委托人,毕竟两天两夜没有洗澡,又是大热天的,就算他再怎么邋遢也忍受不了身上那股味儿。

      然而,前台的小妹妹却告诉他,他的信用卡,不对,是白洛的信用卡刷不了了。

      “什么?”

      “对不起,先生,您这张卡用不了,刷不出来。”

      前台小妹又试了几次,最后将信用卡递还给褚湛。见来者模样邋遢,胡子遮面,瞧着不像是个好人,怀疑他这卡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心想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不能够啊,我刚刚还用了,明明还有额度。”

      褚湛疑惑地嘀咕,打电话给信用卡中心,却被客服告知早在十分钟前主卡冻结了副卡。

      主卡冻结副卡……

      冻结副卡……

      这意味着他的流动资金只剩下裤兜里的几十块钱,而这点钱根本不够他在一个旅游景区住一晚上,至于特色美食酸汤鱼更不用想了,那点钱也就够买几碗酸汤果腹。

      花十块钱买了份热糍粑,蘸着面儿吃了几口,褚湛坐在河边走廊给老头子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是老头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不用猜都知道老头肯定背着白洛接的电话,想到他偷偷摸摸的模样,不禁喜从心来,音量跟着提高了不少,“老头儿,白洛是不是冻结了副卡?她也忒不仗义了,好歹大家认识了那么多年。”

      “呸!”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啐了口口水,褚湛顿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里就响起了他熟悉的川渝方言,“你个龟儿子,把老子嘞卡都刷爆了,还有脸皮子讲老子不仗义!你等到起,老子有嘞是办法收拾你!”

      白洛把手机丢给老头,老头手忙脚乱地接住自己那老得掉牙的诺基亚,快速传递情报,“小狐狸说沈修筠应邀去了南中筑城,你看看能不能抱个大腿,我一会把沈修筠的号码发给你。毕竟以前大家都是同事。”

      褚湛挂了电话,他当然知道沈修筠来了,但是让他狗腿地去找沈修筠抱大腿,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夺妻之恨,不能忘!

      黏糊糊的糍粑被他吃出了嚼劲,不知道的还以为糍粑里面是筋骨。

      气鼓鼓地吞下最后一口,翻微信通讯录正好翻到备注“江美人”的纯白头像。

      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看到江美人的呢称:没儿没伴,孤寡老人。他立刻给江美人发了个消息,系统却提示他要添加对方为好友。

      不死心地点开了备注“褚帅哥”的纯黑头像,对方昵称:儿大不由爹,妻强不随夫。发消息过去亦是提示他需要好友验证。

      电话打过去,一个关机,一个秘书接了让他预约。爹不疼,爸不爱。褚湛本来还想着厚着脸皮找二老借个住宿的钱,现下好了,他只能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舔完塑料碗里的蘸面儿,胡乱擦了擦胡子上的渣滓,正想着要不在风雨桥上凑合一晚就见远处浩浩荡荡走来十几个人。沈修筠如众星捧月般走在中间,他身边跟了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正热情地给他介绍苗寨。

      脸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打的。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和沈修筠划清界限的褚湛“唰”地站起来朝沈修筠挥手。

      那算什么妻啊,结婚证都没有!八字都没一撇,不作数不作数!

      别问褚湛立场去了哪里,问就是没有,再问就是他穷。

      沈修筠自然是看到了褚湛,原本指引他参观的人是要往褚湛所在的方向去,他面不改色地让向导带着他们去了与褚湛截然相反的方向。

      末了,他还挑衅地回头看了眼褚湛。

      褚湛郁结。

      瞧瞧!利用他的时候,舔着脸往上贴,现在他没用了,就跟那些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的登徒子一样!

      俗话说得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假装不认识是吧?

      褚湛的逆骨一下就来了,他偏要扰得沈修筠不得安宁。

      一路尾随,看到他们进了一家名叫“阿农苗家”的苗家餐馆。然后他花了身上仅剩的现金在餐馆对面的民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除了脸上那遮了大半张脸的络腮胡子,镜子里的青年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是玉树临风的模样。

      褚湛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扎了个头发,收拾妥当就直奔对面的阿农苗家,进门时被门口衣着盛装的苗族姑娘拦住灌了满满一牛角的米酒。

      米酒香甜,几滴落在身上,行走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沈修筠一行人人多,且特点明显,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他们的所在。

      苗家吊脚楼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隔着的包厢里传来客人的欢声笑语,还有苗家盛情款款的歌舞。

      顺着走道拾阶而上,褚湛在最里的包厢找到了沈修筠,透过竹窗,他看到他衣冠楚楚地坐在首座,面含微笑地与人客套。

      “吴主任言重了,第一次来,还麻烦各位和我走了一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沈局长你太客气了。你这样客气,一哈要多喝几杯哦。”

      吴主任爽朗一笑,操着一口浓浓的口音普通话,忙前忙后地招呼着,一看就是个热情好客的主。

      沈修筠双手接过林主任递过来的茶水,杯子还没放下,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褚湛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来晚了,第一次来苗寨,被这里的美景迷了眼,走错了地方。”

      除了沈修筠,接待的人皆是一脸莫名,面面相觑。

      “沈局长,这是您的朋友?”

      吴主任不确定,沈修筠放下杯子正准备睁眼说瞎话,褚湛就厚着脸皮挤到他旁边的空位,抓着他的手,诚心诚意地道歉,“对不起,修筠,我错了,昨晚我不应该那么心急的弄疼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此话一出,深藏功与名,一时间包厢里的人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比染缸还要丰富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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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脸用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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