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夕茶

9、第八章

　　回去路上，宫灵一直在思索，司衍不想见她？

　　为什么？

　　回到魔界的结界处，宫灵还在说，甚至忘了跟在身边的不是绿荧而是涂山蘅，她习惯性地说。

　　“阿荧，她这么说的意思，是司衍还活着，对吗？”

　　涂山蘅叹气道：“她这么说得意思，是让你别管了，等吧。”

　　“那我该怎么等呢？”宫灵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精神状态不算好。

　　涂山蘅摇了摇头，觉得此人没救，救不了，一颗好好的脑子里，都是些司衍碎片。

　　忍无可忍之下，她问道：“堂堂魔尊，每天这么闲的么？魔界好太平呀～”

　　酸溜溜的话，宫灵只当没听到。

　　回到宫殿后，众多人围在大殿门口。

　　为首的那位名叫巴古，是宫灵的左膀右臂，也相当于辅佐她的大臣，不过魔界没有品级贵贱之分，谁有能力，谁就会受到尊敬。

　　巴古见到宫灵立即面露难色，他上前，左手握拳置于右胸前，鞠了一躬。

　　而后开口道：“魔尊，天界向我们发起战书。”

　　宫灵淡漠眨眼：“原因为何？”

　　“还不是那个破珠子，天界说什么都要管我们要。”巴古一旁的尊策开口。

　　他的原身是南天门天官，奈何在司衍被挫骨扬灰时误说了句‘罪不至此’，被天帝贬下凡间，同时间，宫灵下届，两人遇到一处，而后共同被捉到魔界。

　　“倒是去向曜酒寻啊，找我要个什么劲儿。”宫灵怒道。

　　“他们不讲道理啊。”尊策边说边摇头。

　　他们若是讲道理，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平白无故贬了一众仙家。

　　说话间，不讲道理的那群人便已经来到魔界入口处。

　　宫灵无奈之下只好从袖中扯出一把长剑向入口处快步前去，巴古等人立刻跟上前去。

　　眨眼间，他们来到魔界入口，与天界众仙家分别站在两座山山顶，对峙着。

　　宫灵无意征战，哪怕这些年她已经可以带领魔界与天界战上一战，以报司衍之仇，但她依然担心这样会导致生灵涂炭。

　　“喂，”宫灵大喊：“思域珠的灵力在曜酒身上，要不你们去找他打呢？”

　　曜酒其魔，上打天界诸仙，下诛冥界万鬼。

　　没什么好名声。

　　所以当众仙从宫灵嘴里听到曜酒这个名字时，皆是虎躯一震。

　　谁要和他打啊，不要命了吗。

　　天界为首那人，一袭白衣，略略施手，卷起阵阵狂风。

　　“曜酒可在你魔界？”

　　他问。

　　宫灵心想，这是废话啊，曜酒是魔，他不在魔界又会在哪儿？

　　“这是自然。”宫灵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踏平魔界翻出曜酒。”那人道。

　　宫灵倒吸一口凉气，她实在是想不通，找曜酒就找呗，为什么要踏平魔界。

　　“你们休得欺人太甚。”宫灵被气的直跺脚。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宫灵仍然不想战，便说：“给我些时日，若能找到曜酒我亲自送过去。”

　　天界众仙频频摇头。

　　这时，众仙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公子抬手一扬，一只魔童被他抓在手里。

　　宫灵认得那孩子，是入口处摆摊卖汤圆家的小儿子。

　　小家伙不到两百岁，所以还是幼童模样。

　　“你抓他做什么？”宫灵大呵。

　　“抓他做什么？”说话间，那人掐住魔童的脖子，用力一拧，接着捏住他的头，用力扯动，魔童身首异处，血迹溅得哪里都是，那些白衣仙人，此时都成了红衣。

　　宫灵耳边是那对老夫妻歇斯底里的哭嚎，巴古将二人拦住，生怕他们冲过去送死。

　　宫灵双眼愈发的红，她将那几人死死盯住，下一秒出现在那人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指尖用力把他的头给拧了下来，血迹四溢，那人正想用仙力凝神，却被宫灵捏住，她将妖气注入其中。

　　凝神也只能堕入魔道。

　　宫灵的速度很快，除了旁边那人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他们反应过来，宫灵已经回到魔界大军的队伍里。

　　与此同时，那位虐杀魔童的仙人，灵力正在一点点挥散。

　　宫灵笑得肆意：“你们天界众仙都是这般道貌岸然？杀童的是你们，宁可灰飞烟灭不愿堕入魔道的还是你们。”

　　“既如此。”宫灵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里面仿佛充斥着滔天巨浪。

　　“那我便让你们通通入魔！”

　　说话间天地间狂风怒吼，黑云压顶，宫灵一袭黑衣升入云端。

　　她扬手，数万条魔虫向天界涌去。

　　魔虫不死不灭，沾之便会堕入魔道。

　　一时间，所有前来的仙人都用灵力护体，魔虫靠近不了半分。

　　空中的宫灵，狠戾一笑。

　　她抬手将他们的护体灵力逐个击碎。

　　霎那间，天界众仙纷纷被魔虫咬伤。

　　宫灵笑着回到魔界大军，她笑得肆意。

　　“如何？诸位仙家，入魔的感觉如何啊？”

　　天界众仙封住自己的穴脉，奈何封不住魔气。

　　有的仙自断仙骨，以求一生，有的仙化去七魂六魄，灰飞烟灭，还有被魔气完全侵蚀后开始虐杀身边之人。

　　宫灵恨不能在这儿摆个茶桌，桌上放两盘瓜子，好让她看戏。

　　“魔尊，”巴古半跪行礼：“那些入魔之仙怎么处理？”

　　“扔到九盘洞里喂虫子。”宫灵淡漠开口。

　　她的目光幽深，始终盯着天界那群人的后面，不多时，嘲讽笑道。

　　“胆小鬼，还和从前一样，只会用权术。”

　　天帝听到了，但也只当没听到。

　　他转身拂袖而去。

　　宫灵盯着他看了会儿才说。

　　“巴古，集结魔界大军，三天后攻打天界。”

　　既然天道不仁，那便毁天灭地，重塑天罡！

　　“魔尊，用不用联络妖族。”巴古问道。

　　百年间妖族被天界压制，没出生一只小妖都要去天界记录到册。

　　宫灵摇头：“他们不过是天界养得看门狗，狗怎么会咬主人呢。”

　　天帝大意，此次派下来的不过是些灵力薄弱的小仙，他本想这些已经足够踏平魔界，但他没想到宫灵早已不是当年那只小仙娥。

　　宫灵没等到押送众仙，她先回了寝宫。

　　站在床边，看着那个硕大的洞，不知道曜酒还在不在洞里。

　　正如此想着，身后传来声音。

　　“怎么？想我？”是曜酒。

　　宫灵几乎没做任何思索，拔剑向曜酒砍去。

　　曜酒轻松躲过，他抬手掐住宫灵手腕，转身时在她耳边说：“一见面就想杀了我？”

　　“思域珠的灵力呢？”宫灵怒道。

　　如果不是曜酒，那魔童也不会惨死。

　　这一层，曜酒也想到了。

　　他将宫灵放开，走到桌旁为了倒了一杯茶。

　　“你不会真觉得是思域珠的事情？”

　　宫灵当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天帝老儿早就想踏平妖魔两界，再把冥界收入囊中。只留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间。”

　　“思域珠？”曜酒冷哼一声：“这种破珠子，天界有上万颗。”

　　宫灵不语，只需寻个机会为绿萤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宫灵对着曜酒又是一剑。

　　曜酒坐在原地一动没动，他徒手握住宫灵剑头。

　　血迹沿着剑身向下滴落。

　　“你以为你能伤我几次？”曜酒看向宫灵时，他的眼里神色复杂。

　　半晌，宫灵泄了气，她把剑丢到地上。

　　她走到床边，用床板把那洞口挡住。

　　“我与你不共戴天，绿荧的仇我一定会报。”

　　曜酒边喝了口茶，边说：“两百年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绿荧撑得住？”

　　“那也比被你打到魂飞魄散要好。”宫灵怒道。

　　可惜此时的曜酒，已经不在像当年愿意让宫灵几招。

　　宫灵今天屠杀低等仙徒，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但这也算是宫灵第一次杀了这么多。

　　她的情绪不佳。

　　没有和曜酒拼个你死我活的力气，也想到曜酒此次前来目的为何。

　　宫灵坐在床边，脑袋里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曜酒时的场面。

　　那时宫灵被关押在九回洞天，曜酒过来亲自提审刑犯，路过她的牢笼脚步停留一瞬，那天之后，宫灵被带到曜酒寝宫，也就是他们现在待着的这间屋子。

　　她所受的那些折磨，在曜酒出现后停了下来。

　　她说怕光，曜酒从海里拿回几万颗夜明珠。

　　她说喜欢桃花，曜酒便把魔界四处种满了桃花。

　　只是那时的宫灵，满心都是魂飞魄散的司衍，她见不到曜酒的好。

　　“曜酒。”宫灵轻声开口。

　　“说。”曜酒放下茶杯。

　　“恨我么？”宫灵问。

　　曜酒不想答便说：“好蠢的问题。”

　　宫灵心想，是啊，好蠢的问题。

　　百年来，她想过自己是魔尊，魔尊的权利多大啊，方便她寻找司衍。

　　她也想过，司衍或许去凡间历劫。

　　她甚至想过，司衍有没有留下一丝魂魄在她身上。

　　唯独没想过身为魔尊要护佑魔界百姓平安，要保魔界太平

　　曜酒杀仙杀人杀妖杀鬼，唯独没有杀过魔。

　　“当年杀你时，你为何不躲？”宫灵抬眸轻声道。

　　为何不躲？

　　曜酒大笑：“为何要躲。”

　　他的眼睛狭长，哪怕是笑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心狠手辣，那天宫灵已经做好被他一掌拍死的准备。

　　可没想到，她活了，他神形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