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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失去至亲的人 ...

  •   直到人群渐散后者才对柳二姐等人嘱咐:“天色不早,收拾收拾准备走罢,晚了掉队怕又遇上土匪。“

      柳西郡看着神色平静的柳侄只觉得通体不对,人是那个人,但神情完完全全跟以往大不一样,以前的柳侄克制温良羡羡君子,现在的柳侄·····柳西郡描述不出,只觉得现在的柳侄像屯里的那口枯井,变得黑洞洞的,让人看不清底。

      难道是人们讲的莫过于心死,所以柳侄才变了一个人?

      天阴无光,冷风不停地在头颅上打着旋风,原本聚集一起的流民队伍开始变得绵延曲折,像条黑线不断往前延伸,一路上不断的有流民对着柳文安指指点点悄悄偷望。

      对于他们的悄眼打量,柳文安只顾低头赶路浑作不知,也不将白发遮掩,就这么赤条条地在人群堆里走着,白发红眸的外形给足了惶恐不安的流民一点点路上的谈资。

      好似有了共同的话题,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就能近了那么几许,逃荒路上相互搭话也有几分安心。

      行行驻驻从天光走到午时肚响,两腿从有力到皮软似面筋,一听到修整二字莫姚春就顾不得仪态环境,拉着梅香一屁股委在地上直喘气,溅起尘土四散,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

      柳文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扯下身上竹筒递给她:“给,润润嘴皮子”

      莫姚春轻轻地抿嘴,艰难地把目光从眼前手臂长的竹筒上挪开,申城城破后她与娘亲突然失散,身上仅带着藏好的部分珠宝,唯一的武器也在跟敌军对打中丢失,现在她跟梅香两人浑身上下连点吃食都没有,更不提救命的水。

      眼下走了大半日,喉咙几乎冒了烟,她用了全部的力量咽下口中不存在的唾沫摇头拒绝:“不了,我还能坚持。”

      听到她的拒绝柳文安垂下眼直接将竹筒塞到她手里:“少废话,润完喉帮二姐收拾物什。”

      昨日神思太过,随身的物件都是旁人帮忙粗略地收拢在一起,车上包裹里失了哪些压根就不知。

      见她老老实实揭开竹塞润嘴,柳文安转头给柳二姐招呼了声,拔脚就跟李三水朝龟裂荒芜的田野飞去,期待能找些干枯的草籽入口,无果,最后手快扒下几块褐色树皮拿了回来,交给让莫姚春跟二姐,让她们用刀切割成小块,又借了旁人的小磨石,把树皮一点一点地磨成粉,准备和在面里做成饼。

      不一会沿路上一根根在大旱中坚强活下来的榆树被饥饿的流民扒拉了个干净,像个没穿衣服的姑娘白生生矗立在路上,回首遥望不见影子的申城,又转头瞧这干干净净的树干,柳文安突然有所感悟:

      人生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柳文安轻笑,老头子说得没错,人生嘛,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吃到最后谁吃得多谁就壮大变王八。

      没想至自己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果然人呐,光知道道理过不好一生,只有懂得道理才会才知生活二字。

      “喂,你怎么头发变白了?”正胡思乱想,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柳文安转过头,不是牛人燕俩兄弟是谁?

      不过·····他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正思索间,熟悉的飞马踏地声音隐隐传来,愈响的轰鸣声让流民惊慌转头,高高的三尖帽,一身带帽皮甲手持宽长的大刀,是申城内的乱军并异族骑杀来。

      焦躁地转首四望,除了白生生的榆树干,周遭根本就没有遮躲的地儿,只能祈祷自己躲得比其他人快,运气好不去阎王爷哪报道,只是……柳文安咬牙深恨,不甘心啊!面对敌人非要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吗?

      到底该怎么办?柳文安额上汗珠不停滚落,心中想要找出制敌的方法,突然就听见牛人燕旁的武人侍卫大声回报的声音:“郎君,来敌大约十有来骑,快走。”

      “确定?”柳文安一愣,双眼迸出一抹亮光,再次追问真有十骑?见他点头,转头朝李大爷大喊:“大爷只有十骑,十骑!”

      正招呼屯里人撤退的李大爷立马眯起看一望,虽然看不真切,但根据滚起的烟尘隐约估算了数量,利索地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手,气势汹汹地扯过李三水腰间锣鼓‘砰砰砰’地炸得响亮’,扯着嗓子大吼:“他奶奶的熊,洪村儿郎听令,列阵杀狼了!”

      申城才破,大部队乱军应当是在收刮钱财才符合这群鳖孙性格,李大爷虽然不晓得这些王八羔子为啥会冒出来,但他指天敢肯定,来敌肯定不多,若是分开逃,屯里人跑散了怎么办?没有相熟的乡亲,单人单家死得更快,既然如此不如干他娘的。

      洪屯男儿永不退却,是条汉子从不怕流血!

      “各位乡亲”柳文安反身把柳二姐和莫姚春往后一推,抓紧机会提声高喊:“来敌不足十,想报仇的跟白发孝子一起杀敌血恨。”

      彻响荒野的声音仍拉不四散溃逃的申城人,有汉子犹豫回顾,却被家里人则哀声怒骂拉走,也有耳充不闻埋头苦跑的人,最终还是数百个有家破人亡的敢死者聚在柳文安身旁,握紧手中简陋的武器,视死如归地的仇恨着越来越近的铁骑。

      远处十骑的马蹄踏出‘隆隆’声响像冲撞而来的重型坦克,卷起尘埃重重地踏在众人心窝上。离得近了还能清楚地见来敌粗糙油腻的脸,眼里尽是见到猎物时的暴虐光芒,狞笑着张嘴发出‘赫哈赫哈’怪音。

      柳文安握紧爷爷留下的大刀,在马蹄带起的尘烟滚滚下,腿肚子止不住地颤抖,紧张恐惧下肾上腺素狂增,呼吸变得又急又短,因紧张而扩大的瞳孔现出娘亲和奶奶倒地的身影,瞬间眼底血色蔓延,心中升起的刻骨仇恨硬生生地压下生理反应变得坚毅疯癫,见到飞骑的全貌直冲上去,眼神凶狠地盯着目标,大喊一声,用尽全力将手中大刀作标枪投射出去,插在正在奔驰的敌马上,骏马发出惨烈的嘶鸣声,前腿一软将背上铁勒骑兵重重摔出去。

      战斗激烈炸响,牛人燕挣开弟弟的搀扶,注视着与铁勒人撕打在一起的白发人,急声让让侍卫上前相帮:“快,别管本王,去帮忙,去”

      其余被柳文安号召对敌的流亡人,纷纷拿举起手中锄头、棍子、擀面杖......一拥而上,手上什么都没有的则捡起石头学柳文安朝铁勒骑兵砸去。

      为俺妻儿报仇
      赔俺爹的命

      是你们抢了我家,烧我房舍.....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纵马的骑兵像炮弹一样落入人群,肆意践踏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战场上被逼到绝境的流民抱着同死的心冲向铁勒人,一人打不了两人,两人不行一起十人同上,总能收了铁勒人的命,报父母妻儿的仇!家破人亡的恨!

      战场中心打头阵的李大爷颈上青筋爆露,憋着劲把手中锣铛舞出残影,喊出粗粝激昂的命令:“外击外击,斜上刺”

      仅余十来根的白杆长矛在洪大爷的招呼下,准确地刺中跃至半空的马匹肚里,血滴滴滴的顺着长矛落在洪屯男儿身上,浑身肌肉绷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吼:“杀!”

      ‘砰’马儿带着哀鸣摔在地上溅起尘灰,洪屯人一拥而上将摔在地上将将起身的铁魁汉子捅了个对穿,又迅速列阵成杀阵冲向下一个敌人。

      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敌场景,让远处躲在侍卫身后的牛人拾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咂舌道:“他们真是下乡人这么厉害?都会军中列阵迎敌。

      侍卫举刀小心警惕危险,听到大人感叹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惊奇,毕竟那群人一看就是乡下汉,没想到这么猛,真是……正想着突然就被前方心惊的大喝声打断!

      “给我死!”

      声音太过攝人耳目,战场上混战成一团的人动作一滞,不由自主转视一看,尽皆俱惊,这这这.......哪来的好汉?

      竟然连人带马给.....给给.....给举起来了!

      循声看去的侍卫手一抖,吧嗒一声,刀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嘴张成圆形,一条舌头了打结,哆哆嗦嗦道:“属下…属下出现幻觉了?”

      不,你没有!
      牛人拾无意识抓紧侍卫胳膊,心里疯狂大叫自问:本王真没有出现幻觉???

      独处在战场中心的柳文安一脸癫疯的狠意,喉咙里吼出阵阵低嘨声,瞪大眼眶,太阳穴鼓出,双臂膨胀似大腿,皮下青筋像蛇身闪现,一根根地爆绷手背上,双手撰住马蹄子两脚使力,大喝一声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连人带马地举过头顶,眼上布满血丝,银发红眸,像只入魔的杀神,凶戾地盯着上头,要将人摧皮剥骨,吞噬殆尽。

      马背上的铁勒人惊惶大喊:“是皮室(金刚)”

      铁勒人原本兴奋的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眼前的视线在底下白发人的使力下开始天旋地转,挥舞着弯刀想要刺敌却找不到敌人身影,惊慌失措下铁勒人咬牙弃马下跳,决定落地后刮杀此人,割下头骨制成酒杯作为自己的胜利品,以报侮辱之仇,没想到刚落地就被从天而降的马身重砸在身上,来不及惨叫就咽了气,只留下一只握刀的手留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画面被柳文安惊人的行为按下暂停键,人人像延迟飘红地咔嚓咔嚓挪转头颅,山川大地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不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静溢中只有冷冽的北风卷起血腥气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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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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